太子手下如他腹中蛔虫,一眼便知道太子的想法,直接着人将小姑娘掳至太子在都城中购买的安乐窝。
手下回禀事成之后,喝得发懵的太子赶紧去了。看到床上仍旧未醒的姑娘,更是意乱情迷,销魂半夜。迷迷糊糊之间,小姑娘似是醒了,口中呼喊着些什么话。
那派正气凛然的态度,更是让床上的太子征服欲爆棚。
他也不算妄动,事行之前他也是经过一番思虑的。
他瞧着姑娘的装束,应是身份低微,临时从皇宫抽调去七皇子府给婚宴做帮手的。
他心想,如此奴婢,能够上储君,将她收作东宫侍妾,对她来说可是天大的恩德。
太子可是知道,宫中侍女削尖了脑袋勾搭皇子,唯求一朝得其临幸,一步登天。
太子虽是放荡不羁,但对于他恩宠过的女人俱是收进了东宫。太子妃是个让他省心的,将这些女人管的好好的,从不见有人抱怨啥。毕竟锦衣玉食的在东宫过快活日子,不比当舞姬侍女的强多了?
太子也没犯混到敢对任何官宦小姐下手。毕竟他还未称帝,眼下正是需要人脉的时候,可不敢为了一时的畅快,砸了好前程。
只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却成了麻烦。小姑娘看着正气浩然,为人竟然如此烈性,被太子玷污的第二天她便撞墙而死。
从没有人这么做,虽有好些哭天抹泪的,但是瞧着东宫的日子便也好了。
太子虽是诧异,到底没把此事当回事儿,只是觉得晦气罢了。
结果,过不多日,后宫的婉妃求见太子。太子不明其意,便见了。庞少四郎竟也在。
那庞家少年不过十五六,一见太子便有薄怒迸射出眼眶,坏了满面的恭顺。
太子与婉妃饮了一盏茶。
这盏茶间,婉妃问皇帝、问太子的雄图谋略,烦得太子不要不要的。
最后,太子随意答复了几句,便抽身而去。
送走太子的婉妃和庞家少年却是气白了脸色。太子承认带走一位姑娘,服饰长相时间都对得上。但他竟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太子露出口风,那姑娘已经撞墙而死。太子毫无羞耻惋惜之意,反而嫌她麻烦晦气。
真是岂有此理!
痛失心上人的庞家少年顿时握了拳头。婉妃这位姑姑不忍见侄子伤心,更不敢让他横冲直撞地惹了祸,屡次规劝才见他松了手。
到底那姑娘不过是个副将之女。为她与堂堂太子相搏,没什么成算,且没什么必要。
婉妃入宫多年,早已没了西北庞家的那份豪气与胆色。
庞四少爷虽是年少,但将姑姑的变化看在眼里,好言好语保证了半天才被放出来。
一经放出,他便直接去了东宫要心上人的尸身。
东宫总管听说是旁少四爷,虽是不由得他放肆,也不敢随意敷衍,立即通知了太子。
太子此时正跟幕僚讨论七皇子成婚对于前路的影响,会不会改变朝中局势等等。
皱眉匆匆侧耳听了总管低声汇报,以为是那姑娘的家人寻来,立即斥责总管办事不力。不过几个平民罢了,打出去便是。
总管诧异不已,想要再次上前规劝一二。太子身边的心腹亲信,立即拦住东宫总管,转头给太子的卫兵使了眼色。
卫兵转头就走,对庞少爷出言不逊,很快便打了起来。庞少爷进宫只带了一名随从,本身又是年少力薄,不久便被东宫守卫打得吐了血。
那随从护着主子,头上挨了一棒,当下便毙了命。
东宫总管看太子油盐不进,拖了老迈的腿脚跑去找了太子妃。太子妃一听便知不好,不顾头上珠翠跑得发饰尽散,却还是没赶上阻止那守卫落在庞少四郎胯下的一脚。那庞家少年直接晕了过去。
太子妃尖声呵斥守卫退下。那守卫不认识被打的少年是谁,就算知道他也要依令而行。
但太子妃却是气得差点晕了过去。
她忙遣人请了太医诊治,想了想将人交给总管,自己跑去坤宁宫求见皇后。
皇后此时正在午睡,本不能见。但太子妃对红芷说了来由,红芷便惊得几步跑去唤醒了皇后。
皇后匆匆梳妆,赶去东宫。路上想了想,还是去通知了皇帝。
皇帝勃然大怒:老子在这儿就怕戍边将士委屈各种抚慰,你这混小子反而跑来给朕捅这篓子。
他往外跑了几步,临出门却收了脚步,思虑一番坐回案后,命王司宫将庞家少年的医治情况实时汇报。
飞星大司宫刚吩咐完下面的人,皇帝紧接着一句:“这事儿,还不知内情如何。先不必跟婉妃讲。就让她……”
皇帝沉思起来,久久无言。
大司宫看他思索苦恼的样子,提到:“主子!婉妃娘娘做的香囊精巧无比,莫不如……”
“对对对,是了。就让她给朕做个香囊。就说朕近来睡得不好,让她务必尽快完活。”
“是。”
飞星得令而去。行至半途,想了想,还是差遣了个管事传话,自己回了皇帝跟前伺候。
皇帝见他来的快,诧异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飞星言道:“平时给后宫传话的活计,向来都是下面小管事去的。”
皇帝会意。这要紧当头,飞星过去传这话反而显得刻意了。
侍者们在东宫和庆天殿之间来回穿梭到深夜,最终还是带来了噩耗。
皇帝怒视早早提来跪在下面的太子,压抑着声音吼道:“眼下,如何?你说说!此事如何解决?”
“父皇!儿臣……儿臣真不知道那是庞家人。都怪下面的人知情不报,欺上瞒下的惹出祸来。儿臣若是知道那是庞家的,就算顾虑着哪方面都不会让人将他打死啊。”
闻言,皇帝实在不想跟此等蠢货废话,拂袖而去。片刻,又旋风似的踢门而进,忍无可忍地跑到太子耳边毫无形象地怒吼:“朕英明克己一世,怎么生出你这等愚蠢放浪之人?”
皇帝抬起手,几次欲打,那高高扬起的手掌还是没落下。
太子本看他出门,本已换跪坐之姿。没想到他又突然折返回来,吓得一下支棱起身子跪好,低头听训。看皇帝此次如此生气,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似要跳出胸膛。皇帝再次出门之后,太子也不敢再偷懒,只跪得筋骨酸软,心里怨恨死去的庞家少年小题大做。
不过一个侍女罢了。好好的跑来寻死,白白受他连累!真是可恶!
在东宫的皇后只瞟一眼庞家少年毫无生气的尸体便差点晕过去。
她不禁为太子长成这副样子而感到难过。
太子妃倒是镇定地问皇后怎么办。
其实她成婚不多久便看出来,皇后没啥主见,也没啥智慧,向来都是依赖皇帝护着。
现在她问皇后怎么办,其实主要还是问皇帝的意思。
果然,依靠太子妃搀扶的皇后眼睛通红地慌乱道:“我……本宫去问问你们父皇。”
太子妃一看她眼神就知道,皇后心中的慌乱无措。
皇后刚出东宫不久,一位宫女便拦路报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正在坤宁宫等着娘娘一同用夜宵呢。”
皇后转身往坤宁宫去的路上,心急火燎地想:皇上是不知道这件事吗?现在还有什么闲心吃什么夜宵?
她没想想如此深夜,皇上为什么还不安寝?而是跑到坤宁宫吃夜宵。而且,看见皇后不在为什么没遣人来找。
叶黎安的脑子混乱到连她疾行的脚步都跟不上。
一进坤宁宫,果然见到皇帝在院中负手赏月。皇后上前将东宫之事说了。皇帝认真听完,问:“依皇后之见,此事如何处理才好?”
“都打死了人了,还能怎么处理呢?我自问对太子不差,他从小到大也得你悉心教导。就算是我愚笨些,也该沾染你的聪慧灵气才对。怎么这孩子却长成了这副模样?”
叶黎安忍不住落下泪来。皇帝将她拥在怀中,叶黎安更是放声大哭。
哭了好一会儿才又说:“如今,他指使人打死了人。那孩子才不过十五六岁。他怎么敢下这么狠的手?而且,我听说……听说……”
皇帝知道她听到却难以启齿的那件事是什么,应是太子强占黄花闺女致使人自戕之事。
“嗨~也不知真假。先不说那些。先把眼前这件事处理好才要紧。”
皇帝温柔的盯着她,并不言语,心里却有些疲倦:皇后,朕多么希望你是能够独当一面啊!你不知道这些年所有的大事小情全由朕一手挑起,朕也会累,也会想要有个能依赖的贤内助。若你在后宫管束严格,污糟事总能少一些。如今太子被纵得不像话,作为父母我们又该如何向天神交代?如何向那些受害之人交代?太子真的……真的能担起一国之君大任吗?将南木氏江山和臣民交托给他,朕去时能瞑目吗?
皇后不知皇上心中所思,还在絮絮叨叨地着急:“皇上!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道理我明白。可是我真的舍不得太子受苦。但想到那孩子,我又觉得咱儿子可恨。他怎么敢……怎么敢真把人打死?”
皇帝心想:太子杀过的何止这一人?不过这是庞家人,不好处理罢了。
看皇后仍在絮絮叨叨,开口截断道:“没有这句话!”
“什么?”叶黎安愣住。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没有这句俗语。”
叶黎安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上辈子生活的世界才有的俗语。来此这许多年,确实没听过这句话。
“可是……”
“此事交给朕处理。你休息吧。”
“我怎么休息得了?咱儿子是杀人恶魔,把孩子养成这样,我还睡得着吗?”
“不是他下令杀的。”
“什么?”
“朕查清楚了。是东宫总管欺上瞒下,以为那孩子挑衅东宫权威,私自下令仗杀的。”
“什么?”叶黎安更加惊讶,且愤怒。
怎么能这样?白白害人性命不说,竟然还将屎盆子扣在太子头上。真是可恨!
皇帝将皇后安抚好,便走了。
他本要去婉妃宫中,想了想,还是回了庆天殿。也没理还在罚跪的太子,兀自去休息。
第二日,皇帝在众侍者面前与飞星配合着表演龙颜大怒,将婉妃叫来跪在庆天殿院中。
婉妃褪去华服,脱簪赤脚走到庆天殿门口,一脸决然直挺挺跪着,不问缘由,不哭委屈。
皇帝让她跪了半日,谴她回去,连面都没见。口谕紧跟着就来。
胡说八道发一通脾气,大意就是婉妃没有看顾好庞家人,竟敢到东宫登门叫嚣,还敢动手打人,对储君不敬,对皇家不尊,罚婉妃俸禄半年,禁足一个月。
婉妃什么都没有说,连谢恩都不曾。眼神寒凉如数九飞雪。
皇帝又将庞家长辈召进宫斥责一通,问其庞家是否有不臣之心?庞家长辈连忙否认表忠心。
然后,皇帝当着庞家长辈的面下令,将东宫总管和打死庞家少年那些侍从全部绞杀,悬于城墙三日。又斥责跪在地上的太子,说他御下不严,责令他严加管束东宫众人,罚了东宫一年的份例。这便算是给庞家交代了。
庞家长辈诚惶诚恐感谢皇帝为庞家主持公道。
几日后,看着城头尸体被放下来拉去乱葬岗的庞家队伍,终于决定启程回西北。
走之前,庞家长辈进宫面见圣上,求见婉妃。
皇帝眯着眼睛考虑了一会儿,以婉妃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庞家人。
庞家长辈无法,只得告退。
行至皇城门,有一男装女子拦路,悄悄递了信,说了句:“出城再阅!”便走。
信是以庞家专属密信的式样封蜡的,内容也由庞家军中密语写成。
等闲人捡去,拆开来不过是一堆胡言乱语。
出了城门,庞家长辈一读内容,便要气炸了肺。
原来当天婉妃不放心庞家少年,便命两名贴身侍女送其出皇城。
后来一看庞家少年径直去了东宫,一位侍女跟着庞家少年,另一位回了婉妃宫中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