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盲班的授课夫子是学堂的三位夫子轮流担任的,因着只要教识字和一些浅显的内容,也不算多受累,三位夫子倒是乐意得很。
当然,扫盲班的束修费也是额外给得足足的。
扫盲班的第一堂课,是由沈夫子授课。
作为小福村学堂的第一位夫子,大家伙儿自然对他也是熟得很,一瞧见他走进来,便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沈夫子笑着见过众人后,便开始今天的授课。
“今日是咱们扫盲班的第一课,咱们就先学一学各家的姓氏可好?”
众人齐齐点头称好。
这挺好,省得他们一辈子连自家祖宗传下来的姓都不知道长啥样。
见众人配合,沈夫子便转身在墙上的小木板上,用炭笔写下了“季”、“林”、“沈”三个大字。
学堂的墙上,挂着一块块小木板,都是由是颜色浅白的杉木做成的。这是专门设计用来当做识字卡的,这样以后教的每个字就都可以保存下来,便于后面的复习。
而沈夫子写下的“季”、“林”、“沈”三个姓氏,是小福村目前人数最多的三个大姓氏,亦是占了扫盲班全部学员的半数。
“季字,上为禾,下为子……”
“林字,则为双木……”
将每个字做了简单讲解后,沈夫子便让这三个姓氏的学员在沙盘上开始练习。
“其他的姓氏,各位可以举手报给我,我一一教你们如何写。”沈夫子又对其他人道。
老张媳妇儿头一个举手:“夫子,我姓王!”
“好。”沈夫子应了一声,随后便在一块木板上写下了“王”字。
老张媳妇立马就在跟前的沙盘上,用树枝跟着写自己的姓氏。
一旁的老张,抬眼瞅瞅木板上的几个姓氏,又把头凑到自己媳妇儿那边瞧了一眼。
只见自家媳妇儿写的“王”字,虽然歪歪扭扭,但写了一遍她就记得了。
于是忍不住咧嘴笑道:“嘿,原来姓氏也就这么几笔,瞅着倒也不难……”
随即也举手道:“夫子,你快叫我写张姓,我指定儿也能一学就会!”
沈夫子微微一笑,随即在木板上写下了一个“张”。
“啊?这……”老张瞅着那个字,瞬间便傻了眼,“这是我的姓?咋、咋这么多笔画?”
沈夫子笑道:“姓氏何其多,自然有难的也有简单的。”
老张无话可说,只得认命地开始在沙盘上学着写。
但越写越觉得太难了,不是缺横就是少竖,还歪七扭八,仿佛每一个笔画都有它自己的想法,就不愿好好待在正确的地方。
吭哧吭哧写了好半晌,也没学会,再瞅瞅自家媳妇越写越周正的“王”字,老张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自家老祖宗咋想的,咋就不挑个简单点儿的字当个姓?……
“你这是写了个啥?”老张媳妇瞅了一眼,当即满脸的嫌弃,“咱家狗用爪子都能比你划拉的好看。”
“你这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那个王字多简单呐,哪个写不出来?”老张没好气地抱怨道,“你说说我咋就得了这么个姓咧?”
“瞧你这德行,不就多了几笔么,多练几次不就是了?”老张媳妇对着眼前的那张苦瓜脸翻了个白眼,“你要是嫌麻烦,我倒是不介意你随我姓。”
老张:“……”
这可万万使不得。
沉默地练了一会儿字后,老张便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不敢再去触自家媳妇的霉头,便去瞧瞧旁人的热闹。
结果一扭头,便看到一张更加苦大仇深的脸。
视线落到对方的沙盘上,只看到一团乱麻,跟蚂蚁爬过似的。
等知道对方的姓是墙上的“郑”字后,老张顿时就乐了:“哎哟,老郑呐,你这姓儿啊,挺好,挺好!”
成功换来了对方的大白眼。
再去瞧瞧挂在墙上的那些个“赵”、“陈”、“孙”、“汤”,老张一下子就笑咧了嘴。
看来不是我一个人遭罪了,舒坦了,心里这下舒坦了!
众人跟着木板上的字练习了好一阵后,沈夫子看着差不多了,于是便将墙上的木板撤了下来。
然后便让大家将方才所学的各自的姓氏在沙盘上写下来,由他一一查验。
笔画少的那几个姓氏没什么问题,大家都能像模像样地写出来,但笔画复杂的那些个姓氏,就有人缺笔少划了。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便见沈夫子掏出戒尺,“啪啪啪”在对方手心上重重打了三下。
众人齐齐一个激灵:“……?!”
啥?!这、这学不好,原来还要挨板子的啊?!
众人原本还有些散漫的心,这一下,登时全部都提起来了。
疼不疼的倒是其次,关键是老大一人了还被打手心,这场面简直能丢死个人呐……
这要是红着手回家,还不得让家里的小娃娃们笑掉大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