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兴南这段日子可谓是过得胆战心惊。
在收到明使入城的消息时,他就觉得,自己将要遭受来自大明的报复。
可是,明使就算是安南朝廷中大放厥词,也没有听到关于他蒲氏的任何信息。
要说之前,蒲氏能靠自己在安南的关系网,从而让安南贵族对于来自大明皇帝的命令听调不听宣,可现在人家使者已经踏入了安南国土。
这可和口头上的说辞不一样了。
亲身体会过大明的火力,与道听途说的也不同,而蒲兴南恰恰是被大明舰队所击碎幻想的人。
虽说没有在朝中探听到消息,可蒲兴南明显能感受到贵族对他蒲氏的远离。
蒲兴南也想跑,可是这里是他的根基,在这里,他若是想反抗,或许还能反抗一些,一旦离开了,别说反抗了,整个蒲氏都将成为别人眼中美味的羔羊。
所以,蒲兴南不能走,在面对猛兽的时候,逃跑,那就是露出一身的弱点。
如此的感觉就如同被人钝刀子割肉一样,比凌迟还要痛苦。
蒲兴南招来府中管事老奴,开口便问道:“那郑府之中,可有消息传来?”
闻言,老奴垂首躬身,十分恭敬,道:“回家主大人话,郑府中的人,也无法接触明使,那明使的一切衣食起居,皆由明人掌管,不过,倒是知道,明使有去过城外。”
“城外?”
蒲兴南挑了下眉,再道:“哪里?”
“城外的一家杂货铺,是几年前,家主回安南前就有明人开设,只是生意一直不温不火。”
老奴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探听到的消息,道:“倒是因为新帝登极后,明廷那边出了许多新鲜玩意儿,那铺子从明廷那边进货,生意才渐渐好起来。”
“会不会和明朝廷有关系?”
蒲兴南搓着下巴,眯着眼问道。
“应当没有关系。”
老奴道:“那店家的底细,老奴早就派人探听过,不过是一介从明廷而来的流民,带着些许身家开店,家主,您是知道的,以往从明廷逃难来的人可不少。”
不管是所谓的永乐盛世,还是什么仁宣盛世,对于底层百姓而言,该活不下去的,依旧活不下去。
地主对于佃户的剥削,可不会因为换一个皇帝而减少,当然,这些盛世治下,各地主乡绅的生活倒是好上了许多。
而与华夏传统思维不同的是,逃难的百姓,到了一处新地方,并不是埋头就种地。
很简单的一个原因,就是在大明被兼并了土地,到了安南,作为流民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生活迫使他们弃农从商。
能逃到南海周遭的,最多的就是粤地和闽地的百姓,这才有了华夏南方人很会做生意的感觉。
就算到了旧港,那也是如此。
所以蒲氏的老奴才会觉得十分正常,而华夏人生意做大,就会想办法买地,再扩大规模。
马卫国现在看的杂货铺就是这么一步步做起来的,换谁也看不出什么异状来。
更主要的是,这样的华夏人,在安南,乃至整个东南亚都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