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侍君,你怎么看?”君笑负手而立,含笑看向站在对面墙头的柳问渠。
刚盒子里的东西柳问渠是见到的,他忽然想到什么,旋即纵身一跃,离开墙头。
月疏桐小声嘀咕道:“你叫的人。”
“我没有啊!”念初轻轻摇头,也是一脸惊讶。
“觅夏,你那么着急将我和柳侍君找来,原来是为了送上这份大礼啊!难为你了。”白骨鞭很自觉的出现在手上,这个月疏桐紧张的小碎步都出来了,很自然的往念初身边靠。
真是穿书久了,什么都见得着,她还苦恼没证据时,这小反派居然贴脸送,顺带把大反派带进阴沟里。
不远处传来一声嘶吼,“忆柳!忆柳!”看来,忆柳是凶多吉少,难逃一死。
“忆柳不会是...”念初眼睛瞪的大大的,有点后怕道。
觅夏自然是听见这惨叫声,心中懊悔不已,恨不得给刚才的自己甩几个耳光,噗通跪倒在地,“这都是侍卫逼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呜呜呜。”
“哦?我该不该相信你呢?”君笑飞身落在她的跟前,压迫性十足。
觅夏的声音都在颤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骨鞭扬起,利刃一般狠狠地划过她的胸口,觅夏被抽的在地上连滚了几圈,地上的草叶顺势粘在她身上冒血的伤口处。
许是鞭子的力道太大,震得觅夏内脏都碎了,伏在地上哇得吐血,吐两口都吐不净,君笑笑而不语,让人猜不透她在等什么。
“我要杀了你。”柳问渠冲过来时,早已杀红了眼,失控的狂吼一声,拿起地上的刀往觅夏身上连捅数刀,刀刀力道可谓极大,直接穿透她的身体,伤口处烂成满是血的肉泥。
觅夏的脸狠狠地栽入泥土中,当场惨死。
愣是砍过那么多怪的月疏桐,遇见如此残忍的一幕也觉得不适,胃里翻江倒海,想要呕吐。
“你还好吧!”念初也不忍去看,轻拍月疏桐的后背,关切的询问道。
这觅夏彻底死在柳问渠手中,君笑玩味一笑,朗声道:“这觅夏虽然被你杀了,但这主谋可还好好的躲在汐锦城里,倒腾这些蛊虫呢!”
“良王殿下想说什么?”看着脚边逐渐凉掉的尸体,柳问渠的心也随之冷下来。
君笑道:“这蛊虫可是极危险的,只要珏霜还活着,我们每天都要面对受控制的风险。不如借着这新仇旧恨,我们一同合作,讨伐端王,灭了这祸根。”
“殿下说的有理。”柳问渠拱手作揖,逐渐恢复往日的从容。
月疏桐快听的出神,好在念初拉住她,“你要是难受,我们就不待在这里。”
“好。”
刚才还在追杀自己的大活人,突然就捂住胸口,抽搐不断,直接咽气,冬荣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的手,觉得这世界真是魔幻。
念初见他呆呆的样子,脑子里各种超坏的想法在四处蹦哒,“冬荣,你怎么了。”
“我没事。”冬荣缓缓露出一抹苦笑,肉眼可见的心累。
“没事就好,这次多谢了疏桐,不然这躺在地上被人抬走的就是你了,呜呜呜。”讲着她就控制不住情绪,呜咽起来。
冬荣轻轻拍她的后背,自然的用袖子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说着他还张开双臂,在她面前转了一圈,让人知道他安好。
“对了,谢谢你对冬荣救命之恩,这个送给我。”念初取下手上带的一串相思子,直接拉着月疏桐的手,给她带上。
“这手串很好看,我很喜欢。”这应该是她来这里第一次收到礼物。
念初有点害羞,“还好吧,这算是信物,以后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拿着手串来找我。当然,你没事也可以来找我玩。”
“好。”
贤王住所
炉中燃着安神香,但这淡淡的清香不足以平复柳问渠内心的苦闷,“唉!”
木门嘭的被踹开,宁月气势汹汹的冲进来,对着他就破口大骂:“你带了那么多人去,怎么还能让我们女儿不明不白的死了,你知不知道她的本体都失了灵智,用化形丹也没用。”
“知道,我知道她没救了,我都知道。”柳问渠合上双眸,声音颤抖的回道。
“哼,还不是怪你们柳树一族破体质,分身毁了,本体也完了。”宁月阴阳怪气道。
柳问渠额头青筋冒起,隐隐有发作的迹象,“......”
宁月看着他来气,两手抓住他的胳膊,质问道:“还有昨天那个君笑杀了我们多少人,今天你居然还要和她合作,你怎么想的!啊?”
“我知道。”柳问渠的右手不断缩紧,随之而来的是宁月的心也像是被揪住一样。
一只软虫从他的指尖滑落,落在地上,被一脚踩成烂泥。
“柳儿都死了,你这个母亲也没必要存在。”柳问渠绕开她,推门离开房间。
不日,珏霜使用巫蛊之术的消息传遍灵界,巫蛊可是灵界的禁忌,良王和贤王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一同攻入汐锦城,珏霜一番垂死挣扎,最终还是死在乱箭之中。
为此,众人皆为两位喝彩,可只有汐锦城的百姓知道,那是多么可怕的一场浩劫,上午还安稳的在家里睡觉,下午家就没了。
珏霜死了,孤鸿大仇得报,月疏桐之后的日子隔三差五的不着家,只留孤鸿一个人养病,无聊的很。
“我的妈耶,念初真的太热情了,从白天跟我聊到大半夜,简直不要太离谱。”月疏桐抱着高过她脑袋的是礼物,慢悠悠的往自己小院走。
为什么不把东西都收入囊中?别问,问就是二十年生日收到的礼物,加起来都没这里的多,傍上一个富婆,那可不要好好炫耀一下,虽然这一路上也没两个人,但她倒是乐在其中。
天有些黑,府内只有回廊有几盏灯照明,月疏桐七拐八拐,视线又被东西挡着,看不清路,不知道怎的就误入花园深处。
等发现再这样整,今晚就绕出不回去了,月疏桐总算侧着身子,眼睛左看看右瞧瞧,搞明白这是到哪了。
明月高悬枝头,迎面是一墙红玫,月光落入玫瑰墙,好似为其明艳的美,镀上一层朦胧的神秘感。
皎洁的光附在舒白脸上,更显的苍白无力,就见他素白的手紧紧捂住一枝败了的玫瑰。鲜血顺着他原先的伤口在小臂上蜿蜒流淌,淅淅沥沥的滴入泥土。
清风吹过,带走一片花瓣,也带走月疏桐愉悦的心情,是发自心底的寒凉。
“为什么,我阻止不了花的凋零。”风又起,舒白宛若柔弱的树苗,随之倾斜,一滴清泪划过眼角,落地无声。
此时的舒白简直是换了一副模样,似是夜间的神像,阴暗,压抑加上这寂静的氛围,迷蒙中透着一丝诡异。
抑郁这词从她的脑海中迅速划过,不自觉挪了一下脚,怀中的礼物摇摇欲坠,无法保持平衡,落了一个在地上,月疏桐弯腰想去拿,不曾想手忙脚乱,东西全掉了。
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睡觉也能被吵醒,何况一个对月诉苦之人。
“你怎么来了。”舒白赶忙抹去眼泪,慌张的藏起受伤的那只手,整个人恢复白日的状态。
东西散了一地,月疏桐索性不去理会,问道:“我都看见了,你这是在自残,为什么?”
“我只是见这花太美,惋惜它的凋零罢了。”舒白再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
“谁叹息花落,还给自己搞这么多伤的!你分明是在伤害自己,今天能弄出这么多伤,明天是不是就有勇气自杀!”第一次直面如此病态的心灵,月疏桐震撼之余,甚至产生了一丝愤怒,怒其不爱惜生命,白白糟蹋健康的身体。
难怪青爽最近魔怔似的,疯狂没收尖锐物,连她的发簪都没逃过一劫,如今看来是防着舒白残害自己。
自杀这个词像是将他给点着了,舒白崩溃的哭喊道:“是生是死,这是我的自由!就算是自然又如何。”
月疏桐怔愣一瞬,“你还真想过自杀?但你有没有想过,在这生死之上,你并不自由。你是被逼的,逼着去自残,逼着去死掉。”
舒白沉默不语。
“你根本没有掌握自己的生死。”
舒白自嘲的笑着,无望的泪水冰冷的划过脸。
“跟我离开灵界吧,我帮你找一个世外桃源,让你远离那些不想见到的人,好好的度过余生,好吗?”月疏桐眼中不知何时含着泪水,深深地凝望着他。
沉寂良久。
“好!”无论未来如何,至少这一刻他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相处这么久,总能摸清楚点舒白的性格:不怎么会拒绝别人。
月疏桐抹去泪痕,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自残之人,她没有专业的心理知识,现下只能做到不刺激他,稳住他的情绪。
舒白又道:“可府外不知有多少她的人盯着...”
“这个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回到屋子,在门外等她大半天的孤鸿也紧随其后,跟了进去,“那个念初把你魂都给勾走了?现在才回来。”
月疏桐一脸愁容的坐在那,显然是没听进去他的话。
“怎么了?”孤鸿感觉到她情绪低落。
月疏桐将头凑近,认真的说道:“我们离开这里吧!”
“可以啊,你想去哪?”孤鸿柔声道。
“去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带着舒白逃离这里吗?”
“好,我想想办法,看怎么躲过青霜的。”孤鸿一口答应,也不多问。
“青霜在府外也安插了不少人手,单凭我们两个没办法避开她们!”月疏桐担忧的摇头。
“也是。”
“但我想到一个可以帮我的人,念初。你配迷药去,我去找她。”
“好。”
第三日,可算是等到青霜出门了,得亏月疏桐前几日在青霜面前一番倾情表演,说什么珏霜被灭了,她在城里的当铺也没了靠山,不如去捞点灵石。
还说了,男的都喜欢随时随地能拿出一把灵石的女人,暗示她该多弄点灵石去。
“院子里的人都被迷晕了。”孤鸿熟练的从树上跳下来,落地,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我真是服了你了,怎么就那么喜欢爬树。“月疏桐道。
孤鸿委屈道:”我哪有,这不是方便隐匿嘛!”
“事不宜迟,我们先走吧!”
安全起见,两人让舒白乔装成侍卫出府,可这一只脚踏刚出后门,数道视线几就汇聚在他身上。
“感受到了嘛?”孤鸿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月疏桐点头,“感受到了,好多人啊!”两人的表情管理已经快兜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了。
“你们这是要去哪?”一个扮相普通但其实一点也不普通的小贩质问道。
月疏桐知道暴露了,但她还是尽力不撕破脸,“大姐,我们就出去通通风。”
“通风可以,但是他必须得留下。”小贩手直指舒白,语气极为不善。
“好。”此言一出,两人作势要回去,孤鸿转身直接拔剑挥舞,小贩也是本能的侧闪,却不想正中月疏桐下怀,一把迷药直接送她去见周公。
小贩倒地,隐藏在暗处的侍卫都忍不住了,直接撕去伪装冲到他们面前。
舒白上前一步,想与他们共同面对拦路的侍卫。
“你退后,我来搬救兵。”月疏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哨子,用力一吹,街上一个小楼的窗户‘嘭’的被撞开,一大群蒙面人鱼贯而出,废话不说直接和青霜的那帮手下打起来了。
三人借此混乱时机,顺势开溜,藏好踪迹,朝着城外飞奔。
皇宫
珏霜已死,危险解除,念初一直放心不下女帝,今日又入宫来探望她。
现下珏霜这搞巫蛊之术的危险人物死了,但君笑她们对女帝这个位置一直都是虎视眈眈,榛苓最担心的就是三人目标一致,会先联合起来除掉夕颜,再抢夺王位。
眼下整个皇宫被她死死地控制住,却唯独放念初进宫探望,她是有点小心思的,希望那帮人见到,会误以为念初已经加入她们阵营,为此行动之前多一份顾虑。
听闻念初来探望她,月芸香特地选在后花园的小凉亭与其见面。
“参见陛下。”念初拱手作揖。
虽说上次被无情拒绝,但月芸香没有放弃的意思,依旧热情的向她招手,“念念,你来了。”
“嗯,我来还带了一个好消息。”念初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对面。
今日榛苓虽不在边上监听,但她安排的手下可都在十步之外守着,不给月芸香半点逃跑的机会。
月芸香道;“快说来听听。”
“那个杀害慕青的真凶已经找到了,你猜是谁?”念初有点兴奋。
“谁?榛苓?”被关在这几个月了,月芸香一直憋着一肚子火。
“当然不是,是珏霜,是她操控蛊虫让借忆柳的手,杀了慕青。后来觅夏又想用同样的办法对冬荣不利,好在疏桐告诉我她的阴谋诡计,让我能直接抓她个现形。你知道吗?当时觅夏居然自做聪明将君笑和柳问渠都叫过去,谁曾想这倒让所有人看见她行凶。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念初小嘴吧嗒吧嗒的讲着,但月芸香早就没在听了。
她压低声音,激动的问道:“你说的疏桐,是叫月疏桐嘛?年纪不大,人特别讨喜。”
“对!”念初又惊又喜的答应道,“陛下,你也认识她。”
“认识,当然认识。”月芸香语无伦次的应道,眼眶已经有泪水在不停打转。
念初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嘛?”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你继续和我说说珏霜的事。”月芸香嘴上敷衍着,眼睛早就对上念初,传音道:‘疏桐现在在哪里?’
念初很小心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侍卫,心领神会的说道:“就当时的情况...”她的传音回去,‘她可能要离开灵界了,估计不会回来了。’
“什么!”月芸香尖叫,很快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赶忙捂住嘴,无措的对着看过来的侍卫解释道:“没事,我就是太惊讶了,珏霜死了。”
‘求求你,求你让我去找到她,我不能再错过她了。’月芸香眼含热泪的握住念初的双手,恳切的凝视着她。
念初也是没想到事情会成这样,忙咬破手指,血珠从她的指尖滴落,化作一颗颗红色的相思子,散落在白玉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手一挥,翻掌间一串相思子落入她手中。
念初传音:‘月疏桐身上也带着一串相思子,与这串是同根同源的,你用它就能感应到月疏桐的具体位置,另外,我只知道她往灵霞山那个方向去了。’
“你经常做这种珠子吗?”月芸香自然的捻起珠串,戴在自己手腕上,传音过去:‘你一个人能帮我拖住侍卫嘛?只要我跑到那个假山后面,就能脱身。’
念初点头,“是啊!我一般遇见喜欢的人,都会做一串手链送给她。”
“哦~”得到肯定的回答,月芸香整理一下宽大的衣袖,抓住念初的右手,做出来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动作,她猛地拽起念初的右手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袖子垂落,银白的匕首露了出来。
“你们都别过来!”月芸香难得硬气的喊了一声,念初也被迫站起身,配合她的表演。
所有侍卫都亮出刀剑,谨慎的关注着那把匕首与女帝脖颈之间的距离,大家看似冷酷,内心却实慌的一批,手汗直冒,心里都在哀求:宸王啊!有话好好说说,干嘛非得把刀架在脖子。
念初脑子晕乎乎的,被月芸香连拖带拽的出来小亭子,侍卫都不敢轻举妄动,默默的与两人保持距离。
紧张到拼命喘气的月芸香又喊了一声,“你们都给我退后,不然这刀剑无眼,会伤到我的,退后一点!”
侍卫内心:......
不是,到底是谁劫持了谁啊,不要这么强横嘛!
原本成包围之势的守卫,如今只能排排站,与两人面面相觑。
“陛下你到底要搞什么?”念初颤抖的低声道。
“抓紧匕首!”
“好。”
不多废话,月芸香扯住她的手臂,一旋身,与念初换了个位置,用力将她往前一推,大喊,“你给我挡一会。”
念初差点没拿稳刀子,但总算搞清楚自己要干什么,拿出自己斩月刀上前阻拦想要追击的侍卫。
“她没有挟持我,都是我骗你的。”芸香一溜烟的跑没影,只留下这么一句澄清的话。
不出三个回合,念初就被打趴下,两个侍卫利索的收走她的武器,用绳子给她捆严实了,剩下的侍卫沿着女帝的逃跑的方向搜寻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