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婴紧紧握着手机，听着电话里头傅永年的声音传来，
“陈教授，病人那边，我已经尽力开了方子，也做了针灸治疗，剩下的，”
傅永年顿了顿，他这辈子看过很多很多危重症的病人，有些救回来了，就比如当初的陈灵婴，有些没救回来，可能是日后的杨泽然。
“尽人事，听天命，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病人母亲那边，我没敢直说，只委婉地提了一句。”
傅永年是国医，是人人敬佩的“神医”，但是这个神医，到底也还是人类，而不是真正的神明。
傅永年比谁都希望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病人，也希望每一个来找自己的病人都能够痊愈不再受疾病折磨。
但他能做的太有限了，学医越久，愈发意识到人力不可与天命相抵抗。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呢？
能留住的，也是命数未尽罢了。
陈灵婴低着头，手指因为太过用力握着手机指节泛了白，
“傅老先生，您医术高明，我当初就是您救回来的，您能不能......”
陈灵婴知道自己有些过分，说出的话也过于自私不顾他人感受，可要她眼睁睁看着杨泽然死，她真的做不到。
“傅老先生，您需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陈灵婴实在是没办法了，丛瑜这边的科研小组迟迟没有进展，傅永年是她认识的医术最高明的人，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那陈灵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教授，并非是这方面的问题。”傅永年摇摇头，看着窗外的景象，风很大，吹的树上的叶子哗哗作响，有些叶子，就在这样的风里落了下来。
渐渐失去生机。
和泥土融合在一起。
“我会尽力的。”
陈灵婴拿着手机，眨了眨眼，“傅老先生，多谢您了。”
“没事没事，我也做不了多少。”傅永年摇摇头，收回视线。
叶子落下，不管怎么保存，那些水分也会消失，再不会是树上的叶子。
电话挂断，陈灵婴看着手机屏幕，看着它从亮着到熄灭变成一片黑暗。
屏幕照出了陈灵婴的脸，那张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没有笑，也没有难过。
陈灵婴按了下手机开关，她没有给手机上锁，一打开就是通话记录页面。
这一面的最后一个通话记录就是乔桥的电话。
陈灵婴的手指移了移，却迟迟没有点上去。
她要如何告诉乔桥？
让乔桥准备好杨泽然的后事吗？
陈灵婴看着手机屏幕再一次熄灭，然后放下手机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一口饭一口菜，陈灵婴吃饭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些，吃完后马上就又进了实验室。
原先有一个负责药物提纯和检测的研究员怀孕了放了产假，陈灵婴空闲时就会顶上这个位置。
其实她空闲的时间并不多，但是陈灵婴总是想着，万一就在下一步呢？
万一下一秒，她就发现了阿尔兹海默症的秘密呢？
万一她来得及呢？
陈灵婴盯着眼前的仪器，确认没有问题后移到另一边开始进行药物提纯操作。
这是一个重复性高，枯燥，无趣，且需要完全集中注意力的行为。
那些提纯出来的分子物质在检验之前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效果，更有不小的概率是对人体有害。
这些研究员必须全副武装，穿戴好防护服避免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
一天过去，又是一天过去，又过去了一个月。
六月的天早上太阳来得早，首都已经是大三十几度的温度，每每晚上十点多走出研究楼的时候还能感受到白日的热气。
杨泽然的情况又不太好了。
傅永年换了方子，也换了之前的针灸治疗方案，同时再一次给陈灵婴打了电话，下了通牒。
保不齐就是今年了。
这一句话，也说给了乔桥和杨父听。
乔桥也给陈灵婴打了电话，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她说，她很感谢陈灵婴，如果不是陈灵婴这些时日来的帮助，杨泽然可能早就挺不住了。
她说，她其实也看开了些，阿尔兹海默症大家都知道是什么病，她和杨父都一把年纪了，也是真的撑不住了。
她说，那天杨泽然清醒过几分钟，拉着她的手，说他不是个好孩子，让父母在本该享福的年纪里为自己操心。还说，如果有条件的话，他希望他们能够收养一个孩子，不需要太聪明也不需要太有本事，但是要健康，要有孝心，要能够代替他完成陪伴父母老去的任务。
乔桥说了很多很多，她开始时压抑着自己，可是越说到后面，她越控制不住的自己的情绪。
到了最后，乔桥是哭着说的，
“我只有这一个孩子，我只有这一个孩子，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他，千般错万般错，小泽从小到大都懂事得很，为什么生病的不是我，为什么生病的不是我......”
陈灵婴听着这些话几乎要拿不稳手里的手机。
她该说什么？
她该如何劝慰乔桥？
告诉乔桥这一切不是她的错也不是杨泽然的错，是因为她曾经的一句话，是因为不知不觉中的接触，是因为她身上的那个自称是系统的东西？
告诉乔桥杨泽然一定会平安无事？
告诉乔桥如果杨泽然真的不幸离开了，她会代替他尽孝心吗！
乔桥只要杨泽然，因为那是她的孩子！
别的补偿她都不要。
陈灵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挂断电话的，她睁着眼睛，却低着头，不知道过了多久，
“陈宜，你说过，我能用带领华夏实现可控核聚变的奖励兑换治疗阿尔兹海默症的药物。”
【是的，宿主，你要兑换吗？】
陈宜的声音里带着引诱，像是早已经布下一个陷阱，陈灵婴知道，却一定要走进去。
陈灵婴眨了眨眼，深呼吸一口气，“是的，我要兑换。”
【滴——系统奖励兑换成功。】
陈灵婴张开手，手心里放着一个包装完好的白色小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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