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溪回头,清风正站在走廊下。
“清风先生。”安定溪拱手行礼。
最近清风在父皇面前的地位很高,他知道父皇是怀疑清风的,但清风的才能让父皇想收为己用。
这人却有意无意一直在靠近他。
“要下雪了,三皇子莫要站在外面了。”清风声音温和,唇边挂着笑。
安定溪不语,迈上台阶,走到清风身边。
两人默契地抬起脚,往东明宫的宫门方向走。
“清风先生不留下照顾表姐吗?”安定溪心中打鼓,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全看怀恩郡主自己了,她若是想活着,她就能醒过来。”清风顿了顿,想起苏白跟他说的那些话,叹了一口气,“不过郡主醒过来也不是好事。”
安定溪呼吸一顿,“醒过来怎么能不是好事呢?”
“怀恩郡主的伤口很深,为了保住怀恩郡主的性命,我用了猛药。怀恩郡主醒来后,很有可能回到三岁小儿的智商,或者听力和嗅觉丧失。”清风的声音越来越沉重。
安定溪低头看着脚尖,瞳仁震颤。
他明明叮嘱刺客不要伤到命脉,为什么还如此严重?
“三皇子不必忧心,人各有命。”清风扫了他一眼,安慰道。
安定溪强装镇定地点点头,实则每一次呼吸,他的脑袋都像炸开一样。
“清风先生,我的头有点疼。”眼瞧着离东明宫的宫门还有一段距离,安定溪感觉快忍不住了,出声向清风求助。
清风是表姐的救命恩人,应该值得他相信一次吧?
“三皇子可要坐下休息?”清风关切地问道。
安定溪摇头,“出去之后,先生可能帮我回到我的住处?”
清风心中了然,点点头,“自然能。”
从东明宫出来,安定溪的脚步开始发虚,恍惚中他抓了身旁的清风一下。
下一刻,他闻到一股花香味,头疼的感觉瞬间消失。
“三皇子的病症出现多久了?”
“从未出现过,只有这一次。”安定溪晃晃脑袋,回答道。
清风松了一口气,“那还好,我去三皇子住处给三皇子施针,这种病症以后都不会再出现。”
安定溪想了想,答应下来。
他正向试探清风。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安定溪的住处,圆圆正在等着安定溪。
“表姐怎么样了?”圆圆表情急切。
安定溪面无表情,“还是昏着,没有起色。”
圆圆瞧他这幅样子有点生气,可瞧见他身后的清风,便闭上了嘴。
“那我晚点再去瞧瞧表姐,我先走了。”圆圆说完,转身离开。
安定溪带着清风进入他的寝殿。
清风环顾房内摆设,床的四周挂着许多山水画,下面落的印鉴是安定溪的名字。
“先生要怎么施针?”
“在贵妃榻上吧。”清风挥手,贵妃榻旁边的茶几上出现一套用具。
安定溪躺到贵妃榻上,清风开始施针。
“先生,我听说你曾救过表姐的性命?”安定溪闭着眼,感受着清风的动作。
清风将银针刺入清风头部的穴位,“算是救过,怀恩郡主中毒,我被请到王府。”
“原来如此,当时太医们都说表姐无力回天,各种毒素混合在一起,别说表姐,就是七尺壮汉也倒了。我和圆圆每日在宫中祈福,希望表姐能醒过来,表姐遇到了先生,是表姐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安定溪说着唇角上扬。
清风将他的表情收入眼中,“看来三皇子很在意怀恩郡主,那陛下和怀恩郡主在三皇子心中,谁的地位更高?”
闻言,安定溪猛然睁开眼睛,与清风四目相对。
清风竟然敢问这个问题。
两人对视许久,清风先笑了笑。
“三皇子怎么了?难道我问错话了?”清风不以为然地拔下安定溪头上的一根针,“三皇子不必大惊小怪,我并非衍朝人,只是一个江湖郎中,陛下对于而言,与怀恩君主一样只是过路人。这个问题,也只是我心中好奇。”
他把针放回原处,又取出另外一根针,刺入安定溪的另外一个穴位。
“当然,我希望三皇子能看在我给你治病的份上,莫要告诉别人。”
清风笑容灿烂,“毕竟,我还想活着离开衍朝。”
“先生想活着,以后就不要再问这种问题。我提醒先生,别人未必。”安定溪闭上眼睛,“表姐对我而言不一般,希望先生知道。”
清风眼中划过笑意,“我知道了,多谢三皇子提醒。”
两人都默契地闭上嘴,两刻钟后,清风将所有的银针拔下。
“好了,三皇子注意休息。”
清风将东西收好,在离开安定溪的寝殿之前,他笑着丢下一句话。
“郡主的情况不算糟糕,三皇子所期待的,在真龙现身之后就会实现。”
安定溪盯着空荡荡的门口,过了许久,脸上冒出笑意。
他没有押错,清风先生果然是对的。
那他接下来就要努力让真龙现身了。
......
元庆十四年,新一年的第三天,衍朝多了一位太子。
安定溪从东明宫出来,又去坤宁宫向付宁思行了礼,才回他自己的寝宫。
“你们不必进来了,我想一个人歇一歇。”安定溪拦住身后的太监,一人进了寝殿。
果不其然,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正在窗边站着。
“清风先生。”
“恭贺太子。”清风转过身,“太子所期望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但这层窗纱还不能戳破。”
安定溪喜不自胜,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清风先生,你可能将这个东西交给......表姐?”
最后二字,他将声音压得很低。
清风接过去,“我会想办法的。”
“父皇还是不放心摄政王府,表姐和梁世子的大喜日子就在眼前,父皇想在他们二人大婚后,让我查封临远侯府和摄政王府。”
安定溪顿了顿,“清风先生,父皇的身子越来越差了。”
“请太子放心,陛下的病情,我会尽力的。”清风没有理会安定溪的上一句,说完这句话,便捏诀离开了安定溪的寝殿。
安定溪看着窗边的那幅画,接下来才是最棘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