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公子,四神的事,到底该怎么办?”
“哦,你说的是那个正在招选驸马的北禺国公主提出的请求?”
招选驸马一事在丹阳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北禺国公主被迎接入宫之时,就有不少百姓围观,天生丽质的她在妆容和服饰上本就只要稍加点缀便能成为众人的焦点,更何况那一日她盛装出席,只让见过她的人“啧啧”称赞不断,传开后对她的描述更是惊人,几乎什么样的版本都有,这一来使得招选驸马一事变得更为热烈和喧嚣,在久违的一直被不断出现的怪异图腾笼罩的气氛阴沉的丹阳城内,总算有了一件既新鲜又吉祥的事,很快成了全城的话题,观言本以为虞琊所谓的招选驸马只是个幌子,没想到是来真的,再加上楚王对联姻一事的大力支持,他下令丹阳城所有人都必须配合北禺国公主的要求,随她的喜好进行招选驸马活动,被选中的人无论是谁,都即刻封为公子,命令一出,全城的年轻男子都争相出动,希望能有机会打动北禺国公主的芳心。
相对于招选驸马之事,观言的思绪仍停留在关于几天前虞琊拜托应皇天请出四神的那件事上,当时他陪着虞琊离开,没有单独问清楚的时机,因而这日他抽空再来到天锁重楼,找应皇天问明究竟,尤其是关于四神的真面目,虽然他从未真正向应皇天确认过,可总是搁在几案旁的那座有四象图案刺绣的屏风无时不刻提醒着他从那时以来就有的疑惑,那上面的四象栩栩如生,观言记得很清楚,这跟那日在半空中现世的四神几乎一模一样,本来虞琊前来拜访的那日,屏风就在眼前,但可能是两者太难联系起来的关系,因而根本没有被虞琊注意到。
“那日出现的四神,应该就是……”观言指着屏风上那幅图,问应皇天,“是吧,应公子?”
应皇天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他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代表了一切,于是观言又问,“难道你打算故技重施?”
将屏风的画带到天上这对应皇天来说应该不算难事,难的是靠虚假的四神要如何与禺疆神对抗一事,而且现在他们连禺疆神究竟是什么样的都还不清楚,又该怎么思考对策,可为何应皇天好像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样,方才观言踏入小楼时就见他喝茶看书,悠哉的模样一如往常。
“我什么都不打算做。”应皇天也不隐瞒观言,只道。
“啊?”观言闻言愣住。
“就算四神真的存在,也不是我想请就能请来的。”应皇天道。
观言听他这么说,不由问道,“难道一开始应公子就打算用这个借口推脱,才会说出‘要先问过它们’这样的话来?”
应皇天看着他道,“你忘了我们一开始的目的了吗?”
“咦?”
“我们在调查的事正好与她的请托不谋而合,你说我该拒绝吗?”应皇天好整以暇地问。
“啊!”观言这才反应过来,很快便道,“那这么说来,应公子是非把那四神请到不可了?”
“这就要看禺疆神究竟是何物了。”应皇天道。
“这么说来,那我们要尽快研究出下一步的行动才是。”观言道。
“这倒不必。”应皇天却道。
“为何?”观言不禁问道。
“一动不如一静,我们目前暂无方向,唯一的线索便是那位公主,不如看她打算如何做。”应皇天道。
“她不是正在招选驸马吗?”观言道。
应皇天微抬眸,表情不言自明,观言一看便明白道,“应公子是觉得她招选驸马并非单纯只是招选驸马?”
“不错。”
观言越想也越觉得可能,本来虞琊突然变成公主就已让他大吃一惊,现在再加上这一件,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但若真是如此,观言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此时不禁问应皇天道,“应公子,莫不是当时在集市,你就看出虞琊其实是女扮男装的?”
应皇天略一点头,并没有否认。
“那她是公主一事呢?”观言连忙又问。
“并没有更早。”应皇天道。
观言听后虽觉得心理好像平衡了一些,但仍感觉自己似乎还是太迟钝,明明是巫师,却连男女都分不清,这使得他不禁又要问,“依虞琊的装扮,一眼应该看不出来她是女子吧?”
“有些事,用眼睛的确是看不出来。”应皇天却答道。
“唔……”再次听见类似的话,观言丝毫没有反驳的余地,“……可是,应公子你究竟是从何处看出来的?”
应皇天看着观言,意味深长地道,“她送了你愚人之花,不是吗?”
观言听后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瞬间“啊”了一声道,“你……难道……愚人之花的意思是……”
应皇天看着观言扭曲又不敢相信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点头。
“所以,愚人花铺本就是愚弄人的花铺?”观言忍不住又问。
“虽然可以这么说,但毕竟她露了一手,以至于你忽略了本质。”应皇天道。
“这么说来……好像也是,可她究竟是怎么办到的?”观言喃喃自问。
他尝试了一百次也没有成功,本来明明可以问问虞琊本人,偏偏她忽然成了公主,使得他一时受到得震惊过大而完全忘记要问。
总之这个问题还是得暂且抛开,观言又道,“据说招选驸马之事惊动了整个丹阳城,凡是年满十七岁和十七岁以上且不超过二十岁的未婚年轻男子,都可以去报名参加甄选。”
“哦?”
关于招选驸马这事,观言不用去打听,就从玉蝉的口中一一听得而知,这时他便对应皇天道,“第一轮是‘笔试’,挑选的方式较为简单,便是指定的文字让报名者写出来,让公主挑选中意的。”
“我猜,第二轮便是‘画试’。”应皇天听后道。
观言一愣道,“的确如此。”随后,他一想到方才两人的谈话内容,不禁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公主是有意在寻找与绘制那幅图笔法相近之人?”
应皇天并未回答,只问,“第三轮呢?”
“第三轮是‘面试’,除了从字面上理解的看长相,还有面谈之意,若长相和回答都令公主满意,就能进入再下一轮。”
“这个方式真是既简单又直接。”应皇天道。
观言这时道,“但仅是看脸和面谈,又能了解到什么呢?”他猜想着又道,“虽说巫术中有看面相一说,但对于是否在说谎,其实仍然很难分辨……”
“说不定只是为排除一定不可能的人。”应皇天却道。
“说得也是。”
“那么,还有第四轮吗?”应皇天又问观言。
观言摇头道,“据我所知,目前只公布了前三轮,但听说进入前三轮之后,便能入驻宫中了。”
“是吗?”应皇天忽地淡淡道,“这样看来,你也非去参加不可了。”
观言一愣才反应过来,顿时惊道,“咦?我吗?”他几乎要从席上跳起来,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应皇天。
“当然。”应皇天理所当然地道,“兴许公主还有关于禺疆神的□□没有告诉我们,而她选出来的人,应该有被选出来的理由,难道你不想去做近距离的了解吗?”
观言恍然大悟道,“啊,原来应公子的意思是要我混进去……”
应皇天这时看着他,笑得可疑,口吻却显得相当无辜,“难道你以为我要让你去做北禺国的驸马?”
“那倒是没有……”观言连忙否认,随后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如应公子也一起加入,如何?”
应皇天几乎连考虑都没有地就反问道,“我去的话,万一被选中,那该如何?”
“等一下——”观言听他这么说,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想了想再问,“但,我们应该一样都不是真正的幕后主谋,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选中吧?”
“这可未必,说不定公主想要一箭双雕。”应皇天道。
又想找到幕后主谋又想招到驸马,“这倒是极有可能的……”观言这么说着,似乎从不觉得自己有被选上的可能,不禁道,“那还是我去为好。”
应皇天因言注视观言半晌,忽地道,“观小言,依我看来,若真是招选驸马,你才是最容易被选中的那个,而非是我。”他说着便道,“好了,你可以告辞了,我不留你了。”说罢,他便起身离席,很快背影便没入屏风之后,漫步走上楼去。
观言仍是有些愣怔,不明白为何应皇天忽然间要这么说。
忽地,屏风后有偷笑声响起,观言一愣便道,“香兰,你过来。”
香兰慢吞吞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脸上全是笑意。
观言于是问她,“方才应公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到底我要不要去参加招选?”
香兰闻言又笑了好一会儿,几乎乐不可支,随后道,“观公子难道没听出来?公子方才只是跟您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咦?咦?咦?”玩笑?观言顿时傻眼。
香兰却是一脸“就是、就是”的表情,然后又笑。
“那玩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观言讷讷地问道。
香兰笑得更加放肆了,最后总结一句道,“不愧是观公子,放心吧,您一定会入选的,据我所知,玉蝉已经为您报名了。”
“啊?啊?啊!”观言显然愣住,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立刻冲出小楼,急急忙忙找玉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