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你醒一醒?”
隐约间,扶风好像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呼唤的声音。
过了好一阵,他的意识才完全恢复,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到一名年轻俊秀的青年正担忧地看着自己。
“你是……”脑袋里尖锐的刺痛感虽然早已消失,但扶风仍有些脱力,甚至好像还会隐隐作痛似的,与此同时,他注意到自己并不在先前黑漆漆的坑洞之中,而是不知何时来到了令丘山光秃秃空无一物的山顶,“这、是……怎么一回事?”
青年却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道,“我方才上山就见公子你昏迷在此,到底发生了何事?”
扶风摇头,他尚且摸不着头脑,自然答不上来,但看着青年,心中已然生疑,令丘山虽没有如此隐秘,却也并非等闲人随意就能路过之所,若无目的,绝不可能来到此地,因而开口便道,“公子怎会来到如此偏僻之地?”
青年回答道,“我受人所托,来寻找颙颙之神。”
“颙颙之神?”扶风一愣,不禁又问,“能否告知是何人所托?”
“这……”青年有些迟疑,随后道,“抱歉,委托人的身份不便透露。”
“那敢问公子名姓?”
“我叫观言。”
乍闻“观言”之名,扶风着实一惊,他当然知道观言,可观言却不识得他,这使得他的来意更加存疑,颙颙之神也令他好奇,扶风表面上却无动于衷,只是问道,“敢问观公子,这山中真有神明的存在吗?”
“这便是我的来意。”观言回答道,“来查明此事真伪。”
“原来如此。”
“本以为荒山无人,不料见到公子昏迷在此,能否告知我发生了什么事?”换观言问道。
扶风摇摇头,回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昏迷之前听到尖锐刺耳的叫声,随即头疼欲裂,醒来便如观公子所见。”
“叫声?”观言皱起眉来,又问,“不知是什么样的叫声?”
扶风想了想,再度摇起头来,随后,他忍不住伸出双手按住脑袋,表情痛苦地道,“不能回想,一想脑袋瓜子就发疼。”
“啊,抱歉。”观言忙道。
“观公子无需为此感到抱歉,倒是你这么问来,我却一时无法确定那是怎样的叫声,只因那叫声似是从脑袋里炸开一样,根本无从分辨起,只感觉刺痛非常,无力抗拒,也无法形容。”扶风回答道。
“那到底是在哪里听见的,可否告知于我?”观言再问。
“没问题,我这就带观公子前去。”扶风起身道。
“不过在这之前,我该如何称呼公子?”观言问来。
扶风连忙道,“我姓风。”
“原来是风公子。”观言道,“那就请风公子带路。”
“好。”扶风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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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之巅,寒风凛冽,但有一处山洞却正好背着风,一点都吹不进去,偏又是阳光所向,温度恰是合宜,洞中铺了厚厚的好几层树叶,干燥又带着植物的清新味道,树叶上躺着一人,那人轮廓分明的脸庞映着金灿灿的光,一眼望去就如同一幅画那样美不胜收,以至于他身边总是有视线留恋,仿佛他不醒来也没关系,就这样看着也好,但终究还是希望他能醒过来的,以至于每到一个时辰,就有一滴如同露水般又带有芬芳香气的药汁滴进他的口中,也不知是从哪儿采集来的,就这样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天,总算,那人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眼睛漆黑得如同深邃的夜空般动人心魄,但除了人,恐怕还能吸引他物,正如眼前视线的主人。
乍一看,那似是一张人脸,但若再仔细看去,便知它并非人类,而不过是一种奇特且似枭的鸟类。
它见眼前之人终于醒了过来,不由发出一声轻啸,下一刻,便有翅膀扑扇的声音传来,随后,洞口又飞来一只。
视线相对,它们虽生着一张似人的脸,却又因为脸上长满毛的缘故看不出任何表情来,但显然是高兴的,高兴却也不敢大肆喧闹,只是凑着脑袋一个劲地看着那人。
那人对眼前所见既无意外也不吃惊,而是淡淡道,“原来如此。”他的嗓音仍带有一丝沙哑,更夹杂了浓重的鼻音,因而显得既低沉又厚重,就在这时,洞外传来呼救之声,风声愈发剧烈,似有雷霆之势,偌大的影瞬间掠上了山巅,而后一人重重落下,刚好落在了洞口,就听见“哎呦”一声痛呼后,落下来的人揉着摔疼的脊背爬坐起来,随后又尖叫出声,“啊——妖怪啊——”
被他视作妖怪的两只人面大枭对他毫无兴趣,其中一只朝空中那只到来的枭低声一啸,那只大枭便挥动翅膀降了下来,也停在了洞口。
此时,洞内那人已径自靠坐起来,他对半空中忽然掉落下来的人自然没什么兴趣,眼光只停留在了被人视作“妖怪”的大枭身上,而那三只大枭脑袋对脑袋呆呆的样子似是逗笑了他,使得他情不自禁扬起了唇角,这弯眉笑眼的模样反而使得三只大枭看呆了去,几乎是直愣愣地盯着他不放。
“我可不是参观物,去!我饿了,想吃东西。”那人老实不客气,然而语调中都带有笑意,对三只大枭言道。
“咕……咕……”三只大枭似是懂得他的话意,点了点傻呆呆的脑袋,随后就张开翅膀,陆续飞走为那人找食物去了。
而洞口惊魂未定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隐约中虽然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却又好似什么都没听清楚,只是忽然那三只大枭一一飞走后,让他看见了洞内之人。
“你、你……你也是被它们抓来的?”洞外的人声音带着颤抖,问道。
男人只微一扬眉,既不否认,也没有承认,可洞外的人却当他默认了,哭丧着脸又道,“怎么办怎么办?我可不想死在这里!”他四处张望,但这里是山巅,一眼望去满目云海,根本不可能下得去,于是愈发觉得恐怖,头皮也直发麻,他不禁抓着头道,“完了完了,这回可真的要完蛋了。”
他叽叽喳喳地却不闻洞内男人的附和,抬眼一看,却见男人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身上,脸上的神情更是无动于衷,仿佛毫不在意自身的处境,这使得洞外的人忍不住出声对他道,“喂,你难道不怕它们把你吃掉吗?”
男人却漫不经心地道,“你担心自己就好。”
洞外的人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脱口而出又问,“什么意思?”
男人似是已有些不耐烦,闻言将视线盯了过来锁紧了他,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扑面而来,总觉得那双狭长的眼眸之中的漆黑色深得要将人活生生吞噬一样,惊得他一下子不敢再出声,一直到那视线离开之后,他仍是觉得莫名紧张,仿佛某种威慑力自洞内那人的身上传来,一旦安静下来,要再张口就有些困难,于是静谧一发不可收拾地蔓延开来,直到扑扇声再度出现,是三只大枭接连回了巢。
它们献宝似的把猎物堆到男人的面前,有野兔,新鲜的鱼,还有鸽子,从水里游的到地上跑的,再到天上飞的一应俱全,仿佛早已商量好了似的。
“唔、不错。”那人表扬着道。
见他点头,三只大枭顿时手舞足蹈起来,连着它们的脸看起来也“眉飞色舞”的,那人不禁心情大好,随后道,“你们就在洞口挡风,我要生火。”
“咕、咕!”大枭们显然都能听明白,纷纷点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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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洞外的人就闻到了阵阵香气,原本被男人盯过后他就不敢吭声,等那三只大枭回来就愈发紧张担忧了,也不是没听到男人的话,于是更加惊异害怕,心中早将男人也归入了“妖魔”一类,但当香气扑鼻而来时,他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试着探出头透过那三只大枭朝洞内张望了一下。
谁知三只大枭对他的举动了若指掌,他才一动,其中一只就转过脑袋,吓得他连忙缩回了脖子,再也不敢动一下。
洞内自然又是另外一番奇妙的光景,那人简直像是待在自己家中的庭院里那样悠闲自得,烤野味更是一等一地拿手,不过此刻枭儿们却一点也不垂涎那些野味,而是着了魔似地注视男人的一举一动,一刻也不肯稍离,眼神里还流露出一股亲切之意,好像男人是它们失散了多年的兄弟那般。
男人吃了烤好的鱼和鸽子,却把野兔留下了,对大枭们道,“我要休息了,把这些收了吧。”
大枭们依言行事,把临时搭的烤架和野兔一股脑儿扫出洞外,正好都扫到了洞外那人的跟前。
洞外的人盯着沾了些树叶和灰烬的熟野兔,饥饿感再度袭来,他趁大枭们不注意,慢慢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