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看别人都退到一边儿，只有慕容采薇还留在莫道婆身边儿，又问出了这些话。再一想她这套本事，心里就有了怀疑。
立刻就明白，这很可能是慕容采薇故意上演的一场好戏。
以前这个二丫头，一直没引起她的注意。自从上次咬定慕容采苓抗旨一事之后，她就注意上了慕容采薇。
今天春分一去报信儿，她就怀疑这是周夫人搞的鬼。
等到在胡仙庙当场抓住莫道婆之后，就更加确定了这个判断。
当时，她就对周夫人非常恼火。
她理解周夫人报复采薇的动机，但是，用这样的手段对付慕容采薇，显然超出了她的底线。
哪个大家族里都有宅斗，但要是出了人命，事情就闹大了。
慕容采薇亲娘已经死了，若是再因为此事出事儿，这事儿根本就瞒不了多久，传了出去，就是信国公府的一个大大的丑闻。仁义慈善之家的面纱，就将彻底被撕掉。
所以，她对于周夫人的做法，非常恼火。
老太太本身就是豪门出身，十六岁嫁到信国公府，今年七十五岁，将近六十年，这府里哪个人，哪一件事儿，是她看不明白的？
她本身就是个顶级的宅斗高手，几十年来，斗倒了多少人，才到了今天在府里说一不二的地位。
现在这些后辈们的宅斗伎俩，都是她玩儿过的套路。周夫人在宅斗上面，本来就是个菜鸟。手段低级，技术拙劣。
老太太在胡仙庙把事情压下来，也并不是给她面子，只是不愿意府里丢脸而已。
如今既然慕容采薇弄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介意让周夫人丢个脸，借此敲打她一下。
敲打周夫人，其实就是敲打何夫人和何凤仙，以及府里其他敢于蠢蠢欲动的人。
老太太这么一说，采薇也是一愣。
随即她就明白了老太太的用意，这是趁机敲打周夫人。
她还没有天真到以为老太太会为她主持公道的地步。
老太太是喜欢晚辈，但也只限于慕容林等少数得宠的。
一个多年不受待见的庶女的公平待遇，和老太太在府里的权威，永远是后者重要。
不过，这是个机会。不管老太太的目的如何，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了。
慕容采薇加大了银针的旋转角度。
“老祖宗都发话了，你还不想说么？”
“啊，我说，我说。是大夫人叫我干的。”
莫道婆终于说了实话。
“莫道婆，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叫你害二丫头了？”
周夫人气急败坏。
“是啊，你休要胡说八道。”
慕容硅也站了出来。
“你们两个省省吧。”
老太太声音不疾不徐，不高不低，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刻又不是莫道婆在说话，你们急什么？公道自在人心，是你们干的，你们跑不了。不是你们干的，谁也赖不上你们。二丫头，你再问。”
不是都说出来了么，还问什么？
慕容采薇看看老太太，就见老太太也在盯着她，面无表情。
慕容采薇心思急转，把老太太的话琢磨了一下，终于明白。
现在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应该收场了。
“明明是你这个妖孽干的，你却诬赖伯母。伯母也不会通灵，怎么会用这种狠毒的手段害我呢？说，你到底是哪方妖孽？”
“对对对，我怎么会害自己的侄女呢。你说，你是哪方妖孽？”
周夫人终于抓住了机会，为自己洗白。
“我说，我说，我是周家的保家仙。”
莫道婆终于开窍了。
“周家的保家仙，为何到我慕容家来害我？”
“还不是因为你打了我家外甥女，我实在看不过，就来整治你一番。”
“你是想整死我吧？”
“你家也有保家仙，哪里就敢治死你？不过是要吓唬你一下。饶了我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老祖宗，你看这如何是好？”
慕容采薇假装为难，把球踢给了老太太。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周家毕竟是亲戚，畜生们也不懂事儿。二丫头，你虽然受了惊吓，倒也没伤着你。看在你伯母的面上，就饶他一回吧。”
“谨遵老太太教诲。”
采薇迅速地把莫道婆身上的银针拔了出来。
“你走吧，老祖宗放你走了。”
莫道婆喘了几口粗气，坐了起来。
“哎哟，我这是怎么了？好像睡了一觉似的。”
莫道婆也是老江湖，装傻装得像真的一样。
“哈哈哈，莫道婆，你刚才中邪了。哎呀，我说莫道婆，你的道行还浅啊。”
老太太笑着，一脸慈祥。
“嘿嘿嘿，老祖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回是一不小心着了道，叫那些畜生给反噬啦。哎呦，采薇姑娘，刚才给你看了半道，我再给你看看。”
“好，就辛苦莫道婆了。”
采薇也跟着继续演戏。
旁边众人，其实也明白其中的道道。不过，老祖宗和采薇定下了这个调子，也没人傻到非要出来揭穿。
这些心理，采薇自然明白。
最后一刻收手，没跟周夫人公开撕破脸皮，不过是斗而不破的道理而已。
即使真的是周家的保家仙，最后人们也会把这笔账算到周夫人头上。这件事儿，算是稳稳地坐实了。
老太太叮嘱了几句，何夫人也假情假意安慰了采薇几句。周夫人红着脸，尴尬地打了声招呼。
慕容采苓根本就不理睬慕容采薇，扭头就走。
她根本就没看明白这里面的道道。
慕容硅落在后面，意味深长地瞅了慕容采薇几眼。
“二丫头，行，长本事了。”
“侄女不敢当，大伯过奖了。”
众人都走了，莫道婆落在了最后。
“二小姐好高明的本事，连老身都在你手里栽了，何时何地学了这等本事？”
“莫道婆，此话从何而起？我学了什么本事？”
采薇一脸无辜。
“好，二小姐，你是高人，老身认栽了。”
牡丹又折了回来，冲着慕容采薇笑笑，转向莫道婆。
“莫道婆，老祖宗叫你过去，到她那里说话。”
牡丹又冲采薇笑笑，眼神儿往莫道婆那边瞟了一下。
采薇点点头，示意明白了。
她知道，一定是老祖宗看了自己今天的表现，对自己的本事起了疑心，来找莫道婆求证的。
“莫道婆，到老祖宗那里小心说话。以后闲着了，就到我这里说说话。”
“不敢来打扰二小姐。”
还来？这回就差点儿死在你手里，还来送死。我是那种没记『性』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