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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铃笑着说:“当然不是了。面壁目的已经达到,当不当和尚只是手段,我还会出山的。”

“太好了,解哥到时候找我玩啊。”罗小米高兴地说。

解铃看着她:“无忧无虑无烦恼,小米,你比我快乐。”

“哪有啊。”罗小米说:“我也有一肚子烦心事,但我这人没心没肺,睡一觉一切都过去了,第二天是崭新的一天。”

今天的事情非常触动我,我在旁边默不作声,慢慢回味。解铃的悟道,王一安的责问,罗小米的通透,陈竹的痴情,都让我有了一丝对生活新的感悟。

解铃还要面壁。把他们礼送出庙。我带着他们三个回到前寺,王一安没有了刚来时那股劲头。陈竹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释德和尚找到我,说济慈主持有事找我,我只好和他们告别,看着他们三人融入了桃花人海之中。

我和释德来到禅房。济慈长老坐在高台上,看着我:“齐施主,你来的日子也不短了,每天的安般念早课都在参加,现在可知自己犯下什么错误了?”

我想了很长时间,点点头,说:“一言难尽。”

“那你以后想怎么办呢?”济慈问。

“不违背良心和原则的前提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说。

济慈笑:“好,你坐在蒲团上入定吧,我帮你驱体内之毒。”

我拿过蒲团。盘膝坐在高台下,双眼微闭,观想呼吸,缓缓入定。这次入定,很快就进入了境界。不深不浅。既在观想呼吸,似乎又在观想自己。

稍微一分神就会从境界中出来,所以这种境界的维持相当微妙,好像在走钢丝。

冥冥之中,耳旁响起济慈长老的话:“入定,不要分心,我为你驱脑内之蛊虫,或有痛楚,或有幻象,皆不足虑。”

他的话如涓涓流水从耳边滑过,下一秒钟,我脑袋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蛹动。不要分神,我暗暗提醒自己,注意力依然在呼吸上,它动自它动,我就当视而不见。

时间不长,忽然出现景象,说不清是真实还是幻想的,看到就当没看到,不往心里去。

这个景象说起来还真奇特,我看到那个穿着黑衣的东南亚老巫婆,拿着一把黑扇子,正站在荒郊野外,翩翩起舞。

她唱的是一首泰语歌。幻象中歌词我居然都听得如此清晰。她的腔调低沉诡异,歌曲如同一股妖风,在黑暗的树林中盘旋。

我坐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唱歌。此景虽诡,可我依然遵从老和尚的教导。不分心,继续观想呼吸。

黑衣巫婆唱够了,扇子一收,点燃身前的长蜡。

她盘膝坐在地上,捧起一个银钵。慢慢掀开盖子,里面黑黑的好像装着什么。

她举起银钵,对着嘴倒进去,我不看是不看,可发生的情景硬生生往脑子里钻。这个钵里,居然装满了类似蛆的虫子,每条虫子都有成人的食指长短,黄黄的,一节一节,分不出头尾,密密麻麻挤在一起,不停的蛹动。

老巫婆嘴里塞满了虫子,她不停地嚼着嚼着,嘴角往外冒出黄色沫子。此时此景,太过诡异阴森,我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分心不要分心。

她打开一个空碗,把咀嚼过的虫子渣子,全都吐到碗里。然后用刀割破了手腕,鲜血一滴一滴落进去。再用小棒槌在里面碾压,捣碎,和成糊糊。

她把手指探进去,使劲搅了搅,再拿出来。右手食指尖全是这种东西,她站起来,缓缓朝我走过来。

我心里一惊,状态立即开始不太稳定,要从定境中出去。不对啊,她能看到我吗?这里不是幻境吗?

冥冥中,一个声音忽然响起:“稳住!”

是济慈长老。

我长舒口气,继续观想呼吸,不再理会老巫婆,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老巫婆走到我的面前,蹲下来。黑色面纱下露出两只邪恶的眼睛。她看着我,慢慢抬起手指,把指尖沾染的那些东西,开始在我的额头上画。

一股灼热感在额头散发开来,我强咬牙关,越是不去看她,心神越是不稳定。

我终于坚持不住,“啊”惨叫了一声,慌忙睁开眼。

自己还在禅房里,哪是什么荒郊野外。也没有老巫婆。我擦了擦冷汗,眼前只有济慈和尚一个人。他站起来,脸上的神情很疲惫:“齐施主,你脑中蛊虫已经取出,自己看看吧。”

他拿过一个黑色的钵递给我。我朝里看了一眼。钵的深处躺着一只类似大蛆的怪虫子,周身黄色,和我在幻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这才感觉到额头疼痛,用手摸摸,一手的血。

济慈说:“刚才你在定境中,我用法力驱逐出虫子,虫子无处可爬,只能破头而出。”

我心悦诚服,跪在地上给老和尚磕了一个头:“多谢师父。”

“你起来吧。”济慈说:“齐施主这段时间住在寺中,为人诚恳。做事有条理,寺中众僧都看在眼里。我把你的表现也转告了老友古学良,他说你可以出寺了。”

寺里虽然清苦,但突然要让我这么走,我还有点割舍不下。

看我恋恋不舍。济慈道:“齐施主,不必留恋,当走则走。以后如果遇到想不开的事、过不去的坎,还可以回到寺里继续修行。”

“是。”我点点头,想再说点客气话。谁知济慈把释德叫来,让他带着我去收拾东西,今天就离寺。

无奈,我只好跟着释德回去。装好包,我想起解铃。对释德说,还想去看看闭关面壁的老朋友。

释德道:“那位施主早一步出山,已经走了。”

我大吃一惊:“他上哪了?”

释德笑:“我怎么知道,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他爱上哪就上哪。”

我有点惋惜,至今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随即隐隐有些不快,解铃不够意思,走也不说一声。我征求释德的意见,用不用和主持打个招呼。

释德笑着摇摇头:“主持他老人家最烦这些繁文缛节,他知道你走了。这就行了,我自会告诉他。”

无奈,我背着包从寺里出来。

在慈悲寺呆了不到十天,再次出山恍若隔世,走进市区,竟然感觉有些陌生。

我回到家,把家收拾收拾。静下后想着下一步怎么办,用不用找工作。

我给王庸打了电话,想让他通知执尸队那哥仨,晚上一起聚个餐吃顿饭。等接通电话。听到王庸的声音不对劲,在电话里唉声叹气。

我问他怎么了。王庸说:“别提了,黑哥摊上大事,公司要关门了。”

我有点幸灾乐祸,马上告诫自己这不对。我咳嗽一声:“出什么事了?”

王庸说:“都是倒霉催的。我们被人勒索了。”

“有人勒索殡葬公司?”我感觉匪夷所思。

王庸说起来,原来最近市里出了一批小偷,这些小偷极为阴损,号称摸金校尉。不偷别的,专门挖坟撬墓,专盗骨灰盒。然后用骨灰盒来勒索墓园的钱财,如果不掏钱,就和死者家属直接联系。

说巧不巧,目前丢失的这些骨灰盒,细细一查,原来都是祥云殡葬礼仪公司承接的白事。墓园找到了公司负责人黑哥,双方联手,一起调查这件事。

按说要是勒索骨灰盒的钱不多,黑哥最初的意思是该多少钱他认了,给这些小偷,只要能把骨灰盒赎回来就行,别把影响扩大。

谁知道和小偷一接触,人家张口就是一个骨灰盒十万,六个骨灰盒就是六十万,钱只要到帐,骨灰盒马上原物奉回。

简直是狮子大开口,黑哥气笑了,一个电话叫来了东北老家的三朋四友。通过明察暗访,非把这些小偷抓到不可,抓着就抽筋断腿,往死里收拾。

“报没报警?”我问。

“报个鸡毛警。”王庸说:“不能报,一旦让死者的家属知道了,咱们公司信誉就完了,以后没人敢来了。黑哥私下调查呢。”

我咂咂嘴说:“这些小偷可真他妈损。”

王庸咳嗽一下:“老菊,有个事我必须得和你说。”

“怎么?”

王庸在电话里犹豫了片刻,说:“黑哥怀疑偷骨灰盒的事就是你干的。你现在已经上了他的嫌疑人榜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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