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了十多天,仍然没有任何消息,李太青真是焦急万分。
急归急,他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一个平头百姓,对那些官老爷能有什么办法呢?何况这还是在京城,他们可是一品二品大员,别说我李太青了,就是即墨县知县甚至莱州知府见了他们也得毕恭毕敬。
每天一件事,就是去茶馆喝茶,期望贝勒爷的出现,不管怎么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可这贝勒爷却一直没有露面,李太青就是踮着脚尖也没盼到他来。
跟很多茶客都打听了,没有人晓得他去了哪里,反正都没见到。
没办法,反正都察院那边也在等着,这边继续等着贝勒爷吧。
旁边空桌来了两位跟姜清民一样打扮的人,坐下就要了一壶好茶。
李太青有意无意对他们注意起来,不时拿眼瞟他们一胖一瘦。
“也不晓得这次姜清民怎么了,一根筋似的,非得把那个状子递上去。”胖子说道。
一听提到姜清民,这李太青的两只耳朵马上竖了起来。
“是啊,虽然我们天天行走在都察院,可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书办,一个小衙役而已。”瘦子很感慨。
“我就弄不懂了,非亲非故的,他非要替人出头干吗?”胖子说。
“我听说,那个告状的老头还是山东乡下来的,能给他几个钱?”
“还给他几个钱?我怎么听说还倒贴了几百两,真是个傻老帽。”胖子十分不解的样子。
“老哥,他跟我们可不一样,家里条件好,听说只是到这儿来历练历练,跟我们不太合群,但人品确实高我们一大截。”瘦子好像更了解姜清民一些。
“不过,这个案子倒是特别,一个新科进士,候补知县,竟然被人给害了,这里面名堂不小。”胖子对案情来了兴趣。
他们说到这儿,李太青早就听出来了,他们就是在说自己的事。
“唉,不仅是候补知县,还是即补知县呢,听说到了江苏,省里很照顾他,先派他去淮安查赈,一来给他个表现的机会,二来得些出差补助,没想到好事办成了坏事,竟要了他的卿卿小命。”瘦子说道。
“古人说得好啊,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说白了,这就是命。”胖子感叹道。
“什么命不命的,肯定是被人害的,哥,你没听说?之前就有流言,淮安出了大事,钦差被害了,只是这个钦差是个小人物,才没有引起重视而已。”瘦子消息灵通的样子。
“还真没听说,跟老弟你在一起,还真是新闻不少。胖子说道。
“淮安在京为官的不少,那儿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这儿少不了泛个涟漪,很正常。”
“不错不错,听说户部那位就是淮安的。”胖子说道。
“不过,我倒是听说了,户部那位倒是挺看中这个李玉昌的,好像那次督学浙江,中途特意回家密会了李玉昌。”
“如此说来,这个李玉昌真是点背,如果不死,这今后可是飞黄腾达,前程不可限量。”胖子很惋惜的样子。
“可惜我们都察院到现在还在忌惮他是淮安人,不敢把案子捅出来。”瘦子叹道。
“你说也是奇怪哦,这事都过去几个月了,人也葬了,怎么会就翻出来了呢?”胖子有些不解。
瘦子笑了笑,“你这问对了,关键人物就是那个告状老头,他坚持开棺验尸,最后还真找到了疑点。”
“怎么会想起开棺验尸的呢?”
“这个就不清楚了,或许姜清民晓得,明天看到他问问。”
“民告官,有几个赢的?”胖子说的倒是实话。
“那可不一定,前朝淮安不也是有个冤案,叫窦娥冤,看过这出戏吧,最后不是翻过来了?”
胖子跟他翻了个白眼,“你这看戏没看到底吧?那是窦娥她老爹最后回乡为官,才扳回来的。”
瘦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起来了,是这么回事,确实这官官相护的,难啊。”
“不过,这姜清民倒是个可交之人,热血心肠,侠肝义胆。”
李太青就这么听他们一直在说着,却不敢插话。他留了个心眼,可不能再被骗了。
再说了,自己托的是姜清民,不可以背后再与他们勾搭,免得人家姜清民小看自己。
虽然自己也在找贝勒爷,那也是想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才会求求他,那里姜清民也不会怪自己。
李太青也认为,姜清民是个大好人,那是真帮自己啊,贴钱贴人的,自己心存感激,还很不好意思。
“帮人是好事,只是啊,把自己搭进去,就得不偿失喽。”瘦子说道。
“也是啊,这案子最后不晓得会搞成什么样子呢,弄不好惊天动地,反正会有人吃不了兜着走的,就连张副宪都不敢把状子呈报钱御史,这就是例子。”胖子想着这些都有些害怕。
“是啊,听说当时这状子呈报到张副宪手里的时候,他是皱着眉头看了半天,追问这状子哪来的,后来还把姜清民叫了去,训了他一顿,说他不懂事,你一个书办,只是在这儿抄抄写写的文书,胆大包天竟然插手案子了。”
“案子搁在了案头,这姜清民倒是吃了一瘪,不值。”胖子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谁说不是呢,没有弄得一手油,却粘得一手屎。”
二人哈哈大笑。
忽然外面急匆匆进来一人,来到李太青面前,“老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状子钱御史收了。”
来人正是姜清民。
还没等李太青反应过来,旁边那两位倒是惊呆了,他们都站起来,“清民,什么状子?”
李太青心里好笑,刚才他俩还在谈这个事,热火朝天的,现在竟然假装不知道。
姜清民这才注意到他们二人,一抱拳,“二位仁兄好雅致。”
“我们今天得空,在这儿坐坐,来,我们共饮两杯清茶如何?”瘦子邀请道。
姜清民推辞道:“两位,今天真没空,一会儿我就要去院里一趟,钱御史正找我呢,有空我请二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