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带着祈钰涛一直使劲划桨将船驶到河中央。在确定安全无追兵之后,祈钰涛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情感,抱着船家为伯劳痛哭起来。
船夫朝天一翻白眼,很不习惯这种肉麻的情感发泄,嫌弃地推了一下祈钰涛:“我肩膀都被你哭湿了,一个大男人还哭成这样!”
“你兄弟死了你不哭啊。”祈钰涛抹着泪,难掩悲伤。
船夫抖了一下肩膀把他抖下来:“哼,这世道,人人害人,还有什么兄弟情深就算是放在现代,我也不会为了别人而哭。”
祈钰涛擦了擦眼泪,心里突然感到异样。他往船尾探去观察,这艘船似乎和普通小舟不一样,随便一划都能让船行驶出比普通船只更远更快。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方才才能轻松地逃脱追捕。
“哎,你这船,怎么感觉比普通的小舟速度快些方才的杀手都追不上来。”祈钰涛试探地询问了一番。
“这我自己设计的。船帆这样设计是为了控制气流线航行角度,船身是利用了水流波纹设计出的流线型船身,减小了水流对船身的阻力,这船桨一滑动啊连接着船尾处的螺旋排水装置,用材上还结合了阿基米德原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船家坐下来拿了根牙签抠了抠牙齿。
“哎!这真行!兄弟!要是当年西楚霸王有你这么一艘船,也不至于自刎于乌江了啊。”祈钰涛调侃道。
船夫不说话,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祈钰涛,半晌,突然丢下了牙签,朝他走来,拽起了他的衣领浑身上下胡乱摸了一通。
祈钰涛立马捂住了自己胸口抵抗道:“你干嘛!我可不是断背山啊!”
船夫似乎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继续胡乱一摸,手甚至还往下面摸去。
祈钰涛赶紧缩了回去:“喂喂喂!!你看上我啥了啊你。”
船夫翻了他个白眼:“我对男的没兴趣。劫财!!”
“啊,你是河盗啊你,你为啥不走正道”祈钰涛嘴里啰啰嗦嗦个不停。
船夫摸了半天,嫌弃地松开了祈钰涛,冷哼一声:“操,浑身上下一文钱也没有!你出门不带钱的么白救了!”
突然,他摸到了祈钰涛腰间的一块儿玉佩,拿起来看了一眼,念道:“祈钰涛。”
“你是祈姓皇族”船夫问道。
“是啊,我是荣亲王世子,你想怎么样!”祈钰涛刚想用身份压制这不安分的船家,却在对方阴沉的冷笑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哼,天王老子我也绑!”说完,便将祈钰涛套上了麻袋。
船夫将船驶到岸边,一路上将祈钰涛连拖带拽绑回了玉海村自己的茅草屋的地窖中,拿下了麻袋,再用绳子将祈钰涛五花大绑起来。
“喂!你敢绑我!”祈钰涛怒瞪!
“我好久没吃肉了。”船夫故意拿出一把刀,坐在祈钰涛不远处开始磨着刀。时不时还把刀拿起来看看够不够锋利。
祈钰涛瞪大了眼睛:“喂喂!吃人是犯法的!!”
船夫抬眼轻蔑地看着祈钰涛,用脚踹了一下他的脑袋:“谁要吃你了我口味没那么重。我说是拿你去换钱,你是个世子应该能换很多钱吧。”说完,还用刀背拍了拍祈钰涛的脸。
“嘿嘿,我不值钱,我父王都不管我的,整个王府上下就我最没地位了!你把我放了吧,我还得去玉海村查案呢!”祈钰涛讨好式地说道。
“查案查什么案”船夫顿了顿手上的活,低着头问道。
“前两日有人和我说这崎原县的县令搜刮民脂民膏在这儿无恶不作!我来暗访民情啊。”
“终于来了。”船夫起身为祈钰涛松了绑。
“如果你真能帮我们玉海村申冤。”船夫突然跪倒在小七爷面前,拱手作揖道,“我有一事相求。”
“哎!兄台,你不必多礼。”祈钰涛赶紧把他扶了起来,“你有什么冤屈尽管和我说。”
“我之前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无依无靠,是后山脚的老农收留了我,他们供我白吃白喝就算了,我还与他们的女儿两情相悦,我好不容易打算在这里留下去娶妻生子度过这平凡的一生......”
“谁知好景不长,那道台大人和崎原县令想来强行收走老伯糊口的田,老伯死活不同意,谁知这群畜生竟然趁我不在的时候放火烧了老伯的房子,烧死了老伯一家,还抢走了冰兰,一路派人追杀我,让我不得已沦落成河盗谋生......”
说道激动处,船夫双目睚眦欲裂,握着刀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祈钰涛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兄台.....你可知他们为什么要抢你们的田呢”
“因为他们要用我们的田种植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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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据我所知,那笔本来拨给高山村的十万两赈灾的银子也被他们私吞了,他们还加收赋税,和富商们联手豪取抢夺,压榨百姓,无恶不作!”
“这徐越泽短短两年时间就坐上了知州的位置,还提拔他的亲信坐上了知县位置,一定也有人在背后给他们撑腰!”
“哼!!真是气煞我也!这还有天理王法吗!还派了杀手来杀我!我这就回去办了这几个狗官!”祈钰涛很是激动地骂道。
“涛世子,你真是豪气冲天呢!我要是有个妹妹就把她嫁给你为妻了!”船夫一改刚才身上的阴翳气场,眼里全是敬服。
小七爷并没当回事,转过来问:“对了,还不知义士的尊姓大名”
“宋忆城。”
宋忆城说出名字的时候,双目微微泛红。
太久了!太久没人问起自己的名字!
原先自己在车子上追堂妹发生了车祸,等自己再度醒来之时,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鬼地方,自己和别人说话别人也听不懂,还把自己当疯子被赶了出来。后面流浪在外饿了三天被善良的老农收留,老农却遭奸人所害,他立誓一定要为老农一家报仇!
宋忆城决定抓住小七爷这根最后的稻草,带他绕到了一条小路,到一座山前:“七爷,咱们翻过这座山,就出了崎原县了,这里应该不会有杀手追来。”
“呀!!”宋忆城刚说完那句话,就从头顶飞来几个黑衣杀手。
宋忆城被当场打脸。
“你不是说安全么。”祈钰涛倍感无语。
“哎呀,旁边就是刚才的河道,我给忘了!!”宋忆城看到旁边的河道才想起来自己的蠢笨。
杀手将他们两个团团围住,宋忆城有些慌了,他紧紧贴着小七爷的背:“七爷,我可不会打架啊,我没有武功!!”
“那一会儿,你乘机快跑!”祈钰涛摆出应招的动作,严阵以待。
“可是这里就你一个人,你怎么打得过这八个大汉”宋忆城有些担忧,脑子里飞快想着逃离的方法。
“打不过......”突然,从后面飞身来一个杀手举刀砍来,祈钰涛侧身勉强躲过,“也...得打!!”
几人展开了激烈的打斗,祈钰涛一直将宋忆城护在身后,宋忆城只好扯着他的衣服一直转来转去。
霎时,一杀手猛地从二人背后袭来,祁钰涛闻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身闪躲,紧接着一个闪身蹿入人群,一通赤手空拳狠狠捶打,反应慢者都看不清他究竟出了几拳,杀手们有些招架不住,祈钰涛顺势回头向宋忆城喊去:“快走!你快走!!”
“七爷,你得小心呢!!”宋忆城看了他两眼,便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祈钰涛一个侧身,夺过了杀手手中的刀的同时一剑刺出,杀手的肚子上随即铺开一片血色,手持武器的祈钰涛面对这些宵小就没那么费力了。可就在不远处一个一直观察着他们打斗场面的眼睛泛着阴冷的寒光,那人看着祁钰涛的背影挥了挥手,瞬间万箭齐发。
祈钰涛推开扑上来的杀手,抽出空档迅速抵御剑雨。
一个重弓手躲在旁边的古树上,悄悄对准了祈钰涛的背,狠狠射击过去。
“嗖嗖——”两支利箭射穿了小七爷的胸口。
祈钰涛撑着一把剑单膝跪了下来,勉强支撑着身体。血,浸染了小七爷整件衣衫,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持剑的右手狠狠擦去自己嘴角的血渍。突然又看到地面上反光的刀影,继续站起来打斗,可是他早已没有力气再挥手中的剑,瞬间就被几个杀手砍了好几刀。
他彻底倒下了。没了声息。
杀手们小心翼翼上来踹了踹他,发现没有动静,互相点了点头。
杀手头目刚要把祈钰涛的头砍下来以便回去交差,此时远处一匹快马飞奔过来,还撞飞了一个躲闪不及的杀手,其他几个杀手见势不妙:“撤!!”
这匹马正是宋忆桃冒险放出来寻找祈钰涛的“奔驰”。
奔驰停留在祈钰涛身边不肯离去,还用头拱了拱已无知觉的祈钰涛,发出阵阵哀鸣。
宋忆城跑了一段距离,越跑心里越愧疚,这位毕竟是世子爷,自己报仇的希望又全都在他身上,要是死了可怎么好!
宋忆城纠结了片刻,决定折返回去看看小七爷。到达刚刚的打斗现场时,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了黑衣人,只剩下一匹马站在小七爷身边。
“世子爷!!世子爷!”他跑了过去试了试祁钰涛的气息。
“还有气。”宋忆城松了口气。
他抬头看了看这匹坚定站在他身旁的马,问道:“你认识他”
奔驰的鼻子里喘着粗气,似乎是默认了。
“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将小七爷扶上马背固定好然后拍了拍马屁股:“快带他回去!他还有一口气在!!”
宋忆城看着那匹飞奔而去的马,做了个“阿门”的祈祷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