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头发的小贩寻了一处树荫下，给了一个塑胶凳子让刘金凤坐着，自己手起刀落开始剪头发。
这年头，女人都爱美，不怎么让收头发的剪头发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客户，可要服务好。
当然，对于那些想要最后挣扎一下还要留长点头发的人，那就压价。
这年头，哪个人不爱钱？
能卖头发，肯定是身边有一个人爱钱，这才哄动长长发的人卖头发。凡事捏住了软肋就好说。
刘金凤看一下站在边上的母亲，央求道：“妈，别剪了行不行？剪了我老公回来不认识我了怎么办？他只是外出打工了，不是死了。”
“剪。这不疼又不用受伤。再说，不剪你这一头乱头发，整天让我洗，我给你看孩子都没时间，哪里顾得上你这头发剪吧？孩了，妈七十岁的人了，没那么多精力了。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也看看妈，想想妈的不容易。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了，再这么忙下去，我这条老命就交待给你了。”
“妈，那他回来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笑话，他要是不喜欢你，你怎么做，做什么，他都不会喜欢的。怎么会因为你一个头发剪短了，就不喜欢你？就是编瞎话。男人讨厌女人有许多借口，你不要信他们的鬼话。”
老太太转过身去，为这女儿抹眼泪。
以前，是怕她嫁不出去。现在，嫁出去了，什么都好，却成了这样的光景。会不会是那狗日的骏青在外面有喜欢的，人家不嫁给他，他才找了一个回家结了婚？
要是那样的话，太可恶了。
不过，一个能装三年多的人，也不容易。
那如果不是那种情况，那就是他外出真的出事了。
唉，这两个孩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现在，他们两个，生活上，不缺钱，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呢？
咱老百姓，就是平平凡凡地过日子，哪像那电视里演的那样，天天故事不断？那都是编剧将许多家庭的故事浓缩在一起了。
眼前，剪头发的小贩一撮一撮的头发开始剪。将最上层的头发用发夹夹起来，从最底下剪。
他几乎剪得很狠，用带锯齿的头发剪刀开始剪。就是将头发用梳子从手底下往上面推一下，再拉一下，再推一下，整理好头发。往头上面推一下，把小短的头发推上去，一剪刀剪下去，直接用同样的方法，从最底层剪，一层一层的剪下去，就像剥蒜皮那样，将最外面的一层一层剥下去，再剥中间的蒜皮。
在这小贩的眼里，自己少剪一厘米的头发，都是自己吃亏。凡是经过他手剪的，都成了男孩子的寸头。
看着自己一头乌黑长发慢慢的落下来，放在另外一张凳子上，刘金凤泪水从脸上流下，滋润着干涸的脸皮。
她央求着对妈妈说：“妈，我能买个雪花膏吗？把脸擦一擦。以免孩子他爸回来不认识我。”
“给你买的是大宝。放心了，回去抹手抹脚抹脸都可以，你随便用。妈在网上给你买的，10块钱给你买了4瓶。还是某夕夕补贴的。”
“妈，你买的是真的吗？大宝怎么那么便宜？那个网上有真的吗？实体店超市一瓶大宝都要9块8多。”
“肯定是真的，反正用不死人。放心了，又不是让你吃，回去抹。”
在老太太的心里，化妆品假的怕什么？
她们当年，用的就是猪油。你想想，那东西能好？再后来，用的就是棒棒油，再后来就是雪花膏，还有大宝一类，也有人用凡士林。
小董和小王拿手机在边上拍，感觉到这女人怎么会过得这样的日子。
有些不解。
据老太太说她女儿不差钱，有房租，还有她女婿临走时留下的钱，难道就是因为舍不得花吗？怪不得有专家提议，让农民将存在银行里的钱拿出来买车买房。买的车可以跑滴滴，买的房可以租出去，你们继续回家住在农村里。可以收租，可以跑车，两不误。有工作了，还有出租房了。
头发剪完之后，让人给了600块钱，那小贩收好摊，骑上电动车一溜烟跑了。走慢点，怕别人打他。给人剪了个小碎发，几乎贴着头皮剪了。
“妈，你看现在给我剪的像秃尾巴羊一样，我不喜欢这样的头发，我不喜欢这个头发，我剪成这样没人喜欢我了。”
“放心了，把你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只要你这病好利索，他回不回来都无所谓。”
“骏青肯定回来，他一定会回来的。他不回来，我没老公了，我老公死了我怎么办？他不回来我怎么办？我要老公，我要一个老公，我要好多个老公。一个老公帮我打工赚钱，一个老公回家种地，一个老公帮我洗衣服，一个老公帮我做饭，一个老公帮我带孩子，一个老公陪着我出去耍。”
“别乱说了，你这想法去庙里许愿都不敢这么说。现在实行一夫一妻制。”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些贪\/官污吏都可以有好多个老婆，我就不可以有好多个老公？”
“闭嘴，那是你可以说的话吗？往回走。”
见路边有人过来，刘金凤抓着别人的手问道：“你见我老公了吗？你见我老公了吗？我老公长得很帅的，白白嫩嫩的，像大学生一样。”
那人吓的四处张望，仿佛大白天遇到了鬼。
老太太过来抓住女儿的手，对人家道歉：“对不起，刚刚她这样没吓到你吗？你没事吧？”
刘金凤手指被母亲扯开，倒在地上，抓住那人的运动裤不松手。
两人争扯间，运动裤被扯掉了。
我去，露出女式黑丝长裤，还有一条白色的短裙。那人见此，用西服遮挡。这一挡，露出上身女性的胸衣，还有上半身的红裙子。
男人当场社死。
那人跑着骂了一声神经病，拐入小巷子走远。
刚才经历了什么？
小董没想到，在这小县城，还有这样的人。
“老弟，你们这儿的人这么开放？”
“那只是少数人。对自己身份和性别认同产生了障碍。”
“回去我们住酒店，我看看你穿的啥。”
“变态，咱们两个大老爷们，有啥好看的？你要是喜欢，你开车去追，我在这儿给你拍视频。”小王不解，生活中的一个花絮，他还当真了？
刘金凤大喊大叫：“是啊，我就是神经病，我就是精神病。你们都来看一看啊，我是神经病，我是精神病。没见过精神病的都过来看一看啊，我把我老公吓跑了，我没老公了，谁来当我老公，我一个月给他100块钱行不行？”
老太太骂道：“别丢人了，往回滚，往回走。再这样吓唬人，把你捆起来送到精神病院去。”
小董在边上问：“阿姨，这样吧，咱们把金凤送到县城的精神病医院。这样，我这边有一点钱，我给你出1万块钱行不行？”
“1万块钱可以关一年多了。但是我还是想着让她在外面生活，好好的放松一下心情，那里面药物治疗就会把她治成病人的。总觉得精神病医院不好，把个好人吃药吃的麻木，精神呆滞，活着像死人一样。”
“阿姨，你要相信科学，相信医学，医院会治好的。你这样拖下去，小病会拖成大病的。万一她哪天真的无法治疗了，成疯子了，你怎么办？”
“她死了更好，我抚养外孙长大。我就不明白，为了一个男人怎么能变成这样？这辈子就没见过男人吗？孩子，不是阿姨心疼钱，去精神病医院看过那些被治疗的半傻不傻的，简直比疯子好不了多少。个个流口水那些，就像僵尸一样，都没有知觉一样。男的见人就要烟，女的披头散发，那种地方真的不是正常人可以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