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胞弟的责问，李道疯却是没有只言片语的解释。
神情之上也并没有痛苦之色流露。
相反，其嘴角竟是挂起一抹会心般的微笑。
“咳！”
“你……赢了！”
“想来，这种层次的瞳力，应该可以帮你抹除元神上的邪君烙印了吧？”
言及于此。
李道疯转身看向许凡，递过一个歉意般的眼神。
“许老大，对不住了！”
“我又欠你一次！”
扑通！
话落至此。
李道疯那几近干枯的身形直接硬生生地倒了下去，化为滚滚灰土。
“疯前辈！”
“师伯！”
“为什么？为什么不动用你的生之大道，把自己救回来！”
“许凡根本就没有怪你输掉这局赌斗！”
许凡和萧南衣第一时间冲上前来。
后者更是声泪俱下，试图将那弥散的灰土重新拼凑起来。
这位师伯对她的照顾不亚于师尊，是她最敬重之人。
然而。
任凭他们如何努力，也终究只能得到一堆碎骨屑。
许凡心中更是有着说不出的愧疚感。
他心中清楚，这疯老头之所以放弃最后生得机会，想来是出于输掉这场比斗的致歉。
亦或者是不想让自己的胞弟为难。
他虽然不清楚，对方为何会拦下可儿，自己亲自上场，可这明显是别有用意的。
以他对李道疯的了解，此人必定不是单纯想要帮自己弟弟觉醒瞳力那么简单。
……
这一刻。
咯噔噔！
李道癫的内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切。
原来自己的兄长不过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帮自己摆脱邪神殿的掌控。
自始至终，对方都不曾动用全力。
从萧南衣的话中，他也完全可以确信，刚刚那股浓郁的生长气息，也当真是对方最后关头想要出手挽救的证明。
无尽的悔意涌上心头，将李道癫吞噬。
他扭头看向那矗立在姬甄儿肩头的邪域，坚守数千年的信仰，竟然在这一刻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李道癫，你做的很好，待到君上掌握许凡的肉身之后，自是会好好奖赏你的。”
“你且退到一边待命！”
李道癫朝姬甄儿躬身一礼，并未多言，只是站在一旁发呆。
事到如今。
比斗已经进行了五场，双方各赢两场，平一场，算是势均力敌。
接下来的最后两战，才是制胜的关键。
姬甄儿那紧绷的绝美脸颊，也在李道癫胜出的刹那，流露出倾城般的微笑。
“第六局，本座亲自上！”
“姬甄儿，准神境，求赐教！”
此言一出。
满场死寂，众人面面相觑，仿佛天都塌了。
这女人实力有多强，他们刚刚都已经见识过，仅凭一道分身，就能斩杀天花板一样存在的雪银衣。
其本体战斗力可想而知。
“姬殿主，你刚刚已经上过场了，我的爱妻便死在你手！”
“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叶玄怒声喝道。
然而。
那姬甄儿闻言却是哂然一笑，毫不在意，“我们有说过，同一个人，只能上场一次吗？”
“你！”叶玄怒指对方，不善言辞的他，终究是没有想到回怼之词。
显然，此女乃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根本就没有什么道义可言。
这美丽的外表，不过是蛇蝎之心的伪装罢了。
一时间，场面竟是陷入僵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把整个天玄大陆都数了个遍，都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
一旁观战的冰舞儿气不过，有心想要挺身而出，却是被自己的主子一个眼神制止。
她的修为达到神阶，自是不合乎规矩。
多说无益。
许凡见状，踏步上前，沉声喝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一局我们弃斗又如何！”
“最后一场，我亲自……”
话音未落。
虚空之中，一道隆隆之音传来，却是将许凡踏出的脚步拦了下来。
“姬甄儿，你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万年不见，你不会真的以为，老夫已经陨落了吧！”
“这一局，就让我这把老骨头，陪你玩一玩？”
“元素阁阁主张谪仙来也！”
哗！
声音传来，场下登时就传来一阵剧烈的躁动之声。
元素阁阁主，那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作为天玄大陆人族权力的巅峰人物，此人一直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绝大多数的人，连其名讳都不曾知晓。
而听到张谪仙这三个字，一些见多识广者，脑海中也不禁涌出一些散碎记忆。
“张谪仙？”
“万年前仙魔大战，带领天玄大陆迎战魔族的那位老阁主？”
“他……还活着？”
“传言那可是真正得了炎帝真传之人。”
……
一边激动讨论的同时，众人也不禁抬头看向虚空，声音传来的方向。
映入眼帘的，乃是一位老态龙钟，须发皆银的老汉。
观其手中正拿着一把破旧的芭蕉扇，随意地挥动着。
好似在扇风乘凉，又好似在驱赶蚊虫。
此人看上去非但没有半点仙风道骨，反而有种田间老伯的既视感。
叶玄和萧南衣等人，见到此人出现，也纷纷跪伏在地，恭恭敬敬地称呼了一声：“见过阁主大人！”
而当许凡看到这张脸颊的时候。
其心中竟是莫名地生出一股熟悉之感。
他暗自笃定，此人他一定是见过的，对方手中的芭蕉扇都有些眼熟。
至少是产生过某种交集，声音和姿态都似曾相识，这种感觉决计不是陌生人能给得了的。
或许是感受到许凡热切般的眼神，那老者也不禁朝其递过一个眼神，戏谑道：
“许仙长，多年不见，你的修为可真是一日千里啊！”
“前段时间你从我家门前过，暗自查探门口的灯笼，老夫可是感激不尽啊！”
“你是个守信的孩子，还记得当年之约！”
“呵呵……”
此言一出。
许凡大惊。
“啊！？”
“你……你是七星镇的张大户！”
“这……这怎么可能？”
想当年他还只是炼气境的时候，就被宗门委派去给这位行将就木的张大户看病。
事后对方还以一把古扇相赠，其中封印着凝药成霜秘术，与他日后修行有着诸多裨益。
这也间接将他引上了炼丹一道。
馈赠折扇之时，其手中拿着的破芭蕉扇，便是眼下这把。
凭借化神境的修为，如今重新回忆，当年的往事依旧历历在目。
事后他也曾经借助掌天镜，查看过其人生镜像。
如今再看其人生轨迹，居然依旧是在七星镇度过凡人生活的画面。
这与他撕裂虚空而来的一幕，完全格格不入。
也完全刷新了他对掌天镜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