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楚云的首肯,哨骑听话地翻身下马,冲楚云躬身抱拳汇报道:“禀中郎将,关将军奋勇当下,率弟兄们攻破敌营,敌军或降或死或逃,敌营已被我军占领,敌将也被关将军生擒。”
“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吧。”
摆手打发走一脸疑惑的哨骑过后,楚云将视线重新移回贾诩身上。
同样得知刘琦败讯的贾诩,他枯瘦的脸庞上气色红润,不喜不悲,就像是听到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
智者之间的交流往往不需要太多废话,三言两语说完,贾诩就暂别楚云,只身返回自家将士们列好的阵势之中。
将后方大营失陷以及刘琦被敌将所擒拿等军情,在万军之中大肆宣扬一番,处境变得进退两难,本就头脑简单的荆州军们顿时六神无主,贾诩顺势提议归降,事已至此,张绣也只得遵从贾诩的建议,与贾诩合谋哄骗这些被忽悠的头昏脑涨的荆州军们。
不足半个时辰的时间,两万五千荆州军就在贾诩、张绣的引领下弃械归降楚云。
如笑话一般,两万五千手持兵刃身着战甲的士兵,如被押送的犯人般,失魂落魄地随着楚云等人一路回到本属于他们的营寨。
与楚云预料的接近一模一样,关羽昨夜只需一把火,一场奇袭,就让毫无犯备的刘琦与荆州军们乱作一团,不战自溃。
之后的一轮冲锋,并州铁骑们的铁蹄一举将还半睡半醒的荆州军们彻底击垮,生擒刘琦时,对方还光着半个身子,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与关羽会合,楚云免不了对他又是一番赞誉,这位关二爷似乎很喜欢有能耐的人拍他的马屁,见关羽一副很受用的样子,楚云心中暗暗发笑,随后在关羽的引领下,楚云带着决意归降的张绣、贾诩二人面见刘琦。
靠近关押着刘琦的褐色营帐,为首的楚云如弹落灰尘般轻轻拨开营帐的入口踏入其中。
只见一位面如冠玉脸色苍白得似乎不大健康的青年,正被五花大绑在一根临时插入地面的木桩上,就连嘴巴也被人用一块肮脏的破布牢牢堵死。
他的脸色虽然难看,却很干净,仿佛连一丝灰尘也不曾沾染,可见在受擒之前,他并未参与有风险的战斗。
绑着他手脚的绳子上隐约可见挣扎的痕迹,不过从结果上看,很显然是徒劳无功。
“公子!公子啊!”一旁具备影帝级演技的贾诩,一见刘琦顿时声泪俱下,跪倒在地向刘琦低头拜伏。
在心中暗骂一句“老匹夫不要脸”,楚云虽然很想来一次“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但最终还是无奈地配合着贾诩飙起演技。
“混账!谁让你们将刘琦公子绑起来的?真是无礼!”
楚云大声叱喝着为刘琦鸣不平,同时上前拔出腰间剑鞘中的青锋剑,只见青芒如闪电般划过,恰到好处的力道与技巧让先前刘琦死活挣脱不开的麻绳霎时断做数截。
“手下的人不懂规矩,让公子受惊了,请公子勿怪!”
说着,楚云装模作样地冲即使被松绑,仍呆滞地坐在地上的刘琦彬彬有礼地致歉,态度似乎颇为诚恳。
本以为自己性命不保,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刘琦大吃一惊。
像是前一刻还置身地狱,下一秒就突然被天使拽上天堂,大脑一片稀里糊涂的刘琦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此人既是敌将,为何还要对我如此多礼?文和先生与张绣将军又怎会与他在一起?”
带着心中一连串的问题,刘琦小心地问道:“敢问将军您是……?”
做了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过后,楚云在刘琦惊愕的目光下,将张绣、贾诩为救刘琦性命而屈身归降朝廷的壮举添油加醋地告知刘琦,再配合贾诩以及渐渐上道的张绣二人精湛的演技,直把刘琦感动得如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
投降的兵马自是不会归还,但意在哄着因捡回一条命而乐呵呵的刘琦能愉悦地返回荆州,楚云专门为刘琦挑了一匹好马,并派遣数十位身手矫健的羽林骑兵一路护送刘琦。
临行前,抹去热泪的刘琦向张绣、贾诩二人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替二人向父亲道明真相,绝不允许有人质疑他们二人的忠心,闻言,张绣暗自松了口气,这意味着他与贾诩的家眷无忧了。
看着在马上三步一回头,对贾诩、张绣二人恋恋不舍的刘琦,楚云心想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吧。
送走天真的刘琦,稍做整顿,楚云、关羽整合接近三万的荆州降卒,与几乎没有折损的万余精骑转移至宛城。
从头至尾不清楚城外这短短半日之内发生的惊天变故,当收到楚云的哨骑入城传递消息时,因担心敌军夜袭城池而失眠的路招,立马变得像喝了一整罐咖啡一样精神抖擞。
“我就说中郎将一定回来!你们还不信!听到了没!听到了没!我跟中郎将,那是兄弟一样的情谊!我受围蒙难,他不愿千里也要亲自率军来救!咱们睡一觉的功夫,他就把五万荆州军给拿下了!不愧是他!”
命人当众宣读由哨骑递交上来的楚云亲笔书信,得知最新军情的路招再长出一口气后,路招手舞足蹈得像个年幼的顽童。
这一次,路招手下一干将士们含笑看着激动的路招,再也没人去质疑他的话了。
路招下令大开城门,前些日子还是神气无限,如宛城守军梦魇的三万荆州降卒,此刻如失了尖牙利爪的病虎,被楚云率军押进城。
倒不是楚云对他们加以虐待或有所歧视,只是他们前些日子还在侵略攻打宛城,如今却“不打不相识”地与宛城守军们成了一路人,这人大多荆州将士心中有种怅然若失的强烈沮丧感,一个个难以抬头。
在城门满怀期待的路招,在见到楚云那张难忘的俊朗面容时,激动地走到楚云的坐骑前,面带笑容,声音却哽咽地责备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此时此刻,二人之间的身份今非昔比,有着云泥之别。
但路招相信,楚云绝不是飞黄腾达就会昔日旧情的人,否则的话,他现在也不会站在自己的面前了。
果然,楚云一见路招,面对他的这句牢骚话,非但全无怒意,还立刻翻身下马,看了眼路招额头上包扎得还算不错的伤口,当着数万将士的面,谈笑道:“是兄弟来迟,让老哥受苦了。”
一声“老哥”,就已如一盆冷水浇灭了路招心中本就不曾燃起过的怒火他眼眶含泪,更加动容地开玩笑道:“不行,来得这么迟,看我头上这模样,都是你害的!”
一旁围观的宛城守军们一个个看得傻眼了,原以为路招就算与传说中的楚云有旧,最多也不过是“朋友”关系,不曾想二人交情如此深厚,即使路招言行如此放旷,楚云仍不恼不怒,还要笑脸相陪。
“老哥说得是,都是兄弟的不是!”当初提议暂时放任刘琦攻打宛城的正是楚云,让路招一人抗下这么大的担子,即使路招不说,楚云也想象的到他这一路熬过来一定非常不容易。
“别以为态度诚恳,这事就能就此揭过!”见楚云正当着全体将领、士兵的面,又是挽着自己的手,又是对自己一脸赔笑,虚荣心大大得到满足的路招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得,好像楚云一松手,自己即刻就能飞上天去。
“当然,今晚兄弟我自罚三杯,待来日返回许都面见叔父,一定提兄长多加美言,让叔父他老人家对兄长论功行赏!”
“你我兄弟久别重逢,说这些岂不俗气?”
“那兄长的意思是……?”
路招砸了砸舌头,感慨道:“自你走后,我就一直惦记着一样吃的”
楚云脑中如灵光一闪当即问道:“难道是我做的烤肉?”
“正是!你啊,思绪还是这般敏捷!”本以为楚云还要经过自己提示才想得到的路招大为惊叹道。
楚云嘻嘻一笑,道:“兄长放心,这肉啊,今晚的庆功宴上,我亲自动手,管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