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晚上耿南翼在花厅摆下六桌酒宴,请了刁小四、卜算子和楚烈、易柏等人的家眷共聚一堂欢度除夕。
易柏已绝了离开会通镖局的念头,虽说当副总镖头的收入远不如做十二连环坞的坞主那么多,可凭着多年积蓄丰衣足食绝无问题。更重要的是,他生怕一离开镖局,就会有人对自己发出追杀令,连带着妻儿老小一块儿遭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耿南翼拿出红包向众人一一派发。刁小四也领到了一个,打开来一瞧里面装的居然是张银票,钱虽不多但总算有人还惦记着,也不枉自己辛苦一场了。
这时就听耿南翼道:“小四兄弟,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刁小四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攥紧了还没捂热的红包道:“哪里又遭灾了?”
他和耿南翼、楚烈等人相交日深,深刻体会到这些正道人士有时候比邪魔外道还要让人心烦。他们若是开口要和你“商量”点什么,通常就意味着没得商量,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江湖大义,当众含泪自宫也在所不辞。
耿南翼微微一笑道:“拜托各位同道的帮忙,咱们打下了虎戈寨,从此前往汉中和关陇的通道已是一马平川。因而总局决定年后要在长安城新开一家分局,打算请小四兄弟做长安分局的副总镖头。”
“去长安……当副总镖头?”刁小四差点以为外面鞭炮太吵,自己的耳朵听岔了。
耿南翼颔首道:“这是我和玲珑一同向玉总镖头力荐的结果。就怕咱们会通镖局庙小,委屈了小四兄弟。”
刁小四忍不住偷眼瞟向婉儿,哪知这丫头装聋作哑低头只顾吃菜根本不看自己。
他心里暗骂道:“小娘皮,老子要去长安居然一点反应也不带,还有心思吃!”
就听楚烈笑道:“小四兄弟,你不要推辞,如今的长安是咱们大隋的京师,达官显贵多如牛毛,高手如云藏龙卧虎。新镖局要想站稳脚跟不容易,还要多多借助你的机智和才学。”
刁小四心道:“老子有什么机智才学了?怕他们是想拖老瞎子下水才是真的。”
他想了想问道:“耿大哥,我能不去么?”
闻听此言婉儿蓦地抬起头,秋水盈盈地望着刁小四,满面讶异却没有说话。
耿南翼一怔道:“小四兄弟莫非是担心赤大侠回来找不到你?”
刁小四瞅着婉儿直朝自己偷偷摇头的样子心下大恨,叹了口气道:“我是舍不得这里,舍不得和耿大哥、楚大哥分开。”
楚烈不虞有他,感动道:“好兄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老哥敬你一碗!”
刁小四和楚烈一碰碗将酒干了,心情激荡地拍打对方肩膀道:“老楚,等过完年咱们一起去走镖,只要你不嫌弃,兄弟我愿意跟随你鞍前马后,一块杀敌流血,喝酒吃肉!”
楚烈一点头道:“不去长安也好,那地方水太深,人太坏,不适合咱们这种直肠子。”
耿南翼苦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只好请总局另派人选了。实不相瞒,我原本还想请小四兄弟去了长安后,多多照顾少华和婉儿。”
“嗯?”刁小四登时发觉不妙,却见婉儿正气鼓鼓拿眼瞪着自己。
耿南翼接茬道:“这次少华有幸被总局看中,要出任长安分局的副总镖头,另外易副总镖头亦会一同前往。”
刁小四此刻肠子里的酒都化作了苦水在晃荡,难怪那丫头刚才淡定得很,敢情早得了消息,知道会跟自己一起去长安。偏偏自己脑子被炸过了,居然义正词严拒绝了耿南翼,这下弄巧成拙教人情何以堪?
他这边郁闷,那头的婉儿却恨不得一口咬死这笨蛋,故意道:“听说表哥在禁军里干得不错,这回咱们去长安正可探望他。”
这下轮到刁小四想一口咬死这臭丫头了,权当没听见婉儿的话,瞅着耿少华道:“少华贤侄,你可是任重道远啊。”
耿少华谦逊道:“多谢小四叔关怀,我会努力做好,不给咱们江州分局丢脸。”
刁小四一言不发盯了他半晌,忽然咬咬牙猛拍桌子道:“也罢,谁让大伙儿待我恩重如山,小弟不入长安谁入长安?耿大哥,你放心,少华贤侄的安危就包在我身上。只要我刁小四有三分气在,就不会让人欺负他们父女!”
话还没说完,那边的婉儿但却差点笑出声来,赶紧偷偷碰丢筷子,装作弯腰去捡。
耿南翼、耿少华父子大是感动,却不晓得这番话刁小四多少也有点发自肺腑,但要把爹换作女儿才对。
耿南翼捧着酒碗起身道:“小四兄弟,老哥承让了!”
两人一饮而尽,刁小四问道:“耿大哥,长安分局的总镖头是谁?”
耿南翼回答道:“说起此人你也不会陌生,他便是咱们会通镖局玉总镖头的女婿,有‘刀断沱江’美誉的夏培恒夏副总镖头。”
刁小四愣了愣问道:“姓夏的是总局的人?可这次剿灭虎戈寨打通关陇要道,有一大半靠的是你和老楚。这姓夏的家伙一没出血二没拼命,轻轻松松就摘了果子,摆明了是沾他老丈人的光。”
这句话直说到在座许多人的心坎里,楚烈心直口快道:“小四兄弟,你不晓得咱们总局的事儿。玉总镖头年事渐高,三五年里就会封刀隐退。让夏培恒去长安担当新镖局总镖头历练几年,回头接手的事情也好办了。”
婉儿娇哼道:“他想当总镖头原也不关咱们的事。可这回江州分局几乎抽了一半的人去长安,咱们卖命流血到头来却是帮着人家平步青云升官发财,玉爷爷也太偏心眼了!”
耿少华忙道:“婉儿不可胡说,玉总镖头德高望重威震巴蜀,绝非你说的那种人。”
刁小四寻思道:“老玉派了女婿去长安,耿大哥便让儿子也跟去。将来一个接掌总局,一个接管江州抑或长安的分局,倒也皆大欢喜。”
想想人家舔犊情深,早早为子女绸缪好了未来,自己的老爹却不知死到哪里去了,连带着死老头都没了踪影,想拼爹靠爷的却没这个资源,不由心中怅然。
因为是除夕之夜,大伙儿吃完饭后并未散去,三三两两围着火炉聊天守岁。
刁小四左边是易柏右边是楚烈,他抱着胳膊坐在当中听两人津津有味大摆龙门阵比拼战斗史,三分无聊夹杂四分无奈。
忽然他发觉婉儿远远地向自己眨了几下眼,然后转身出了花厅。
刁小四心头一动跟着溜了出来,在门口左右张望寻找婉儿。
忽听到有个声音轻轻道:“傻瓜,我在爷爷的书房等你。”身影一闪已进了后院。
刁小四装模作样去了趟茅厕,见左右没人注意,一溜烟进到内宅。
书房里没点灯,伸手不见五指,刁小四推开虚掩的房门,低声唤道:“婉儿,你在吗……”
话音未落,一个火热的身子猛地扑入了他的怀中,阵阵芬芳如兰似麝醉人心脾。
刁小四用力把门顶住,双手一紧搂住婉儿的娇躯,功凝双目这才看清她近在咫尺的娇俏容颜。
那张刚喝过酒的俏脸红扑扑粉嫩嫩分外诱人,刁小四忍不住就想咬一口。
婉儿的身子被他抱住无法动弹,便将螓首左躲右藏,偏不肯让他轻易得手。
刁小四几次没能亲着,越加的心猿意马,恶狠狠抬手捏住她的下颌,俯头就吻。
婉儿闪躲不成,终于就范,双唇如胶似漆热情如火。
刁小四只觉得身子要炸了开来,整个人也飞上了云端,用力吮吸着她娇艳的樱唇,舌头也随之滑了过去。
婉儿立时惊觉,紧闭门户又重重在他后腰上拧了一把。
刁小四疼得要掉泪,却怕被人听见只能生生忍住,他忍住剧痛强势突破,两人压抑着兴奋而火热的喘息声,在黑暗中几番攻防酣战如荼,终还是刁小四占得上风,打开了通向胜利的大门。
婉儿嘤咛一声,渐渐在刁小四的怀中迷失了自己,由得他拥抱揉搓,感受他如火如荼的气息与热吻,娇躯酥软浑不知天地为何物。
黑夜如火,再也没有比这封闭的书房更为刺激的诱惑了。忘情、忘形、忘我,两颗心如饥似渴的碰撞,在如潮激情里迸溅出绚烂永恒的火花。
东风夜放花千树,屋外爆竹连声,一朵朵璀璨的烟花怒放在清冷的夜空,照亮了今夜这大地上的每一个人,每一颗心。
让孤独的不再孤独,让悲伤的不再悲伤。此时此刻,已是一年里的最后一天,最后一刻,所有的忧伤与不快都将抛离,尘封于去年的黄历里。
刁小四纵情地纠缠着婉儿,双臂越抱越紧直要将怀里的丫头揉碎了,完完全全融进自己的身体。
他一次次地发起侵略,让她不甘而又甜蜜地节节败退,被征服被点燃。
一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从去岁到今宵,从巴蜀到长安。
蓦然,外面响起了无数的欢呼声与喜庆的鞭炮,正是子时,新年已到。
婉儿喘息着分开双唇,黑夜里双眸闪烁着醉人的星芒,柔情似水嫣然一笑,伏在他的怀里轻轻道:“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