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伯哭笑不得,趁着陶朱仰头的时候,他伸出手指快速的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噼啪!
宛如鞭炮爆炸的声音响起,随即几粒火星爆开,散落到地上。
陶朱疼的捂着额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这小子,都长这么大了,嘴里依旧没有什么好话,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阙伯伸手摸了摸陶朱的头发,然后再次敲了他的脑门一下,看着那左右对称的大包,他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熊垣看着这一举一动都带着强迫症的阙伯,眼角不由得抽了抽。这家伙在后世普通人的记忆里或许并不起眼,但是实际上,人家才是最最正宗的火神,就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当上火正?
阙伯抬手一巴掌将陶朱给扇到一边,上下打量了一下熊垣道:“果然司羿说的差不多,少年聪颖,颇有老成之举,你这小家伙这次可是立下了大功了。
你们或许已经有所察觉,这天地之间离火越来越重,自然这旱情也就越发的多了起来,我们人族总不能光靠着陶罐子去浇地吧?水车这东西真的是帮了大忙了。小家伙,你那里还有没有建造水车的木板之类的,给我一份,等我走的时候,要带走。”
熊垣笑道:“阙伯大人,在谷城里有数十块木板,我这就让人给您取来一块。”说完,熊垣转身让身后的一个战士帮忙去取。
“熊垣大人,您千万别说什么帮忙的话,我这就给您取回来。”那个战士激动的捶胸一礼,当即快速离开了。
打造了这么多水车的熊垣,现在在谷城的声望比伯陵氏还高,从普通人到战士,再到四正,几乎都对他充满感激。
“行,算我欠你小子一个人情,走吧,我先破除了封豨带来的影响再说。”阙伯指着司羿手里抓着的类似大鱼一样的野兽说道。
熊垣跟着他们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司羿手里的那个兽,它长的很是奇怪,虽然别称为兽,却有着飞鱼的外形。
身长五尺,身上带着苍青色的纹路,白色的头,前面有着红色的类似于鸟一样的喙,足足有一尺长。
两片类似鱼鳍一样的翅膀被司羿的大手给紧紧的攒着,动弹不得。
“阙伯叔叔,这应该是文鳐鱼吧?”
娥皇直接忽略了自家的那没事找刺激的哥哥,她好奇的打量了好大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看到过了。
阙伯笑道:“对,这确实是文鳐鱼。”
“真的?”娥皇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伸手手指在文鳐鱼身上戳了戳,笑道:“在晋阳的记载中,文鳐鱼出生在西海,夜里飞往东海,速度奇快无比,极其罕见,你们是从哪里找到这么一条文鳐鱼的。”
文鳐鱼?
《山海经》里记载,又西百八十里,曰泰器之山。观水出焉,西流注于流沙。是多文鳐鱼,状如鲤鱼,鱼身而鸟翼,苍文而白首,赤喙,常行西海,游于东海,以夜飞。
最最让熊垣感兴趣的是,这后面还有一句话。
其音如鸾鸡,其味酸甘,食之已狂,见则天下大穰。
意思是这东西可以吃,还能治疗发狂一类的疾病,甚至在《吕氏春秋-本味篇》说:“味之美者,灌水之鱼,名曰鳐。”
可以说是非常美味了。
娥皇,熊垣那带着贪婪的目光,立刻就让文鳐鱼惊慌的叫出声来,唧唧啾啾的,和记载中说的一样,确实像是鸡叫声。
“你们两个小家伙别看了,这可是我和司羿大人辛辛苦苦守着东海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才终于得到的一条文鳐鱼,吃是不能给你们吃的。”阙伯笑道:“以后如果你们有机缘的话,可以自己去狩猎,不论是吃,还是自己养着玩,都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听到不能吃,陶朱和娥皇的脑袋立马就低垂了下来,这些异兽吃起来是真的美味,特别是这种被特意标明出来可以吃的东西。
司羿笑道:“你们俩还是好好修炼吧,等以后你们上了战场,那好吃的才多,很多美味的兽族连我都馋的慌。”司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还特意抿了抿嘴巴。
熊垣和娥皇这才重新抬起头,饿狠狠的盯了文鳐鱼一眼,然后快步领着阙伯他们向着第一架水车那里。
阙伯不偏不倚的站在水车的正中间,左右两边刚好对称起来,随即将手里一直拖着的青铜鼎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
三足鼎落地,明明才刚刚贴着地面,却发出清脆的当的一声,青铜鼎的一足对着水车,另外两足对称着落在了阙伯的两边。三足鼎内火焰燃烧着,随着清风摇晃着。
阙伯面色庄严的对着三足鼎祭拜一番,道:“司羿大人,麻烦将文鳐鱼扔进鼎内。”
司羿大步上前,将文鳐鱼快速的扔进了三足鼎。原本安静的火焰太腾地一下,火苗大涨,火舌喷涌,文鳐鱼连挣扎名叫的余地都没有,瞬间就被火舌缠绕着拉进了小鼎内。
娥皇低声道:“这就是火祭,以兽族的生命,人族的鼎镬,加上人族的鲜血,祭文,将一只兽族的力量全部激发出来,破除另外一个兽族的力量。只是会这样的祭祀的人已经很少了,想不到阙伯叔叔竟然还能掌握这样的祭祀。”
“人族的鲜血?”
熊垣心中一紧,就看到阙伯伸手在腰间一抹,带着火苗的鲜血从他的手掌里溢出,然后被他甩到了三足鼎内,火苗愈发的大了起来。
苍凉带着古朴的祭文,被阙伯抑扬顿挫的念了出来,那不是仓颉文,是一种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文字,声调悠扬,漫长。
熊垣觉得周身的空气突然震荡了一下,然后三足鼎里发出一声鸾鸟的名叫声,一条完全由火焰组成的文鳐鱼缓缓浮现,令人温暖的火苗这一刻也变得温顺起来。
文鳐鱼在众人的目光里展开双翼,呼呼的飞动着,快速的绕着谷城飞了一大圈,然后顺着水车一头扎进了地下河里。
“好了,封豨带来的影响会在三天内消散,文鳐鱼身上的力量应该还能给这谷城带来一季的大丰收。”
阙伯看到鼎内的火苗下去,终于再一次祭拜之后,才施施然的将小鼎收起来,笑着说道。
“这就好了?”
熊垣发现并没有自己想的什么惊天动地的景象出现,结果就这么完了?
“是的,这就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君王大祭祀,也不是什么丰收祭祀,只是借助祭祀的力量激发一下文鳐鱼身上的力量而已,自然很简单。”阙伯闭上眼感应了一会儿,又道:“司羿大人,这边的事情已经完结,我也该走了。”
“去吧,等下次再见的时候,我们再说。”司羿伸手拍了拍阙伯的肩膀,笑道:“我听说你马上就要接任帝放勋的火正了吧?好好干,干出一番威风来,不要坠了祝融的名头。”
“司羿大人,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阙伯说完,冲着熊垣他们挥挥手:“以后有机会到晋阳去玩啊,到时候一定要来我这,我给你们接风。”
说完,他就已经快步离去了。
司羿等他们告别了阙伯,道:“小家伙们,这下子总该给我回雷泽了吧?要是再不回去,后土大人可就发火了啊。”
熊垣抬头四下里看了看,他们身边的禾苗经过这几天的滋养,一个个挺立起来,往上猛蹿了一大截,绿油油的,一看就是丰收的苗子,远远看去,大地退去了昏黄的底子,换上了新装,往来的人一个个喜笑颜开,重新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这才是我想要看到的风景,这才是值得我努力的事情。
让这个世界变得好一点儿,再好一点!
熊垣挺着胸膛,对着司羿笑道:“敢不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