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燃小姐！”
陈燃只听到耳边传来的惊呼声，伴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枪声……激烈而又绝望。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陈燃的脑中已经滑过无数个片段。耿乐看着她，对着她说……陈燃，以后不要那么善良。他站在她的身边，问她面包好吃吗？
耿乐是该死的。
陈燃眼角滑落一滴泪珠。
她喉间的血液迅速涌上来，陈燃只看见眼前的白光离她越来越近，将陈燃淹没在一片雪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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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
耳边是嗡嗡的声音。
时间像是定格了一般。
就在一瞬间，她的眼皮猛地撑开，睁眼，白色的天花板。
陈燃转头，用力扯掉手上的针头。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便听到耳边传来那人阴恻恻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她的身子忍不住颤抖。
她抬起头，看到坐在阴暗的角落的那人。
“黎昕。”陈燃此刻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她想，或许对于黎昕来说这一刻实在是值得庆祝的时刻。或许，他已经准备好了晚宴，就等着社会名流来参加了……以敌人的血为甘露，尽情畅饮。
心头多年的毒瘤被拔除，他怎么会不开心呢？
“别再假装了，你想笑就笑啊。”陈燃咬牙，握紧拳头。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在黎昕面前她就是一枚棋子，就是一个随他摆弄的玩偶。
黎昕坐在沙发上，看着陈燃。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对于他来说这件事情已经划上了圆满的句号。不管是牺牲了什么，对于他来说都是物超所值的。陈燃此刻的崩溃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她本就不是在这个圈子成长起来的人，不会理解黎昕的做法。
“我不除掉他，他就会想方设法除掉我。”
黎昕缓缓站起来，他走到陈燃面前，俯身，想去握陈燃的手。
她的手迅速挪开，死死拉住被子。
“你有你相信的，我有我的，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陈燃轻声说，“其实你很清楚，只要他离开这里，以后就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威胁……可是，黎昕你心胸狭窄，你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陈燃。”黎昕被她的动作激怒，他低头，伸手紧紧捏住陈燃的下巴，“这就是你心里的想法？我心胸狭窄？我眼里容不得沙子？”
黎昕被她气的冷笑几声：“如果我真是这样的人，在知道你起了异心的时候，我就该把你绑起来扔在屋子里，一辈子都不让你出去！”
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让陈燃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放过耿乐……可是你就没有想过耿乐树敌众多，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想要他的命！”
“可是，最后他还是落在了你的手里。”陈燃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
她的眼底终于渗出泪水：“你绝不可能容忍一丝意外发生。”
他一定要确定耿乐是真的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了……这就是黎昕，从来不容出错的男人。陈燃仰起头，看着他。他有一张硬朗好看的脸，有一双深邃的双眸。他的双眼里藏了太多的黑暗，太多的阴谋诡计，不是她可以抵御的了的。
黎昕笑了：“你倒是了解我。”
他继续说，语气淡淡：“你放心，他走的时候没有太多的痛苦，每一枪都是致命伤。可以说，第一枪就已经要了他的命。他应该觉得幸运，在最后的时候能见到你。”
陈燃大约是耿乐这么多年黑暗腐烂生活中唯一一丝光了。黎昕把这束光亮送到他的面前，也在最后的时候收回。他想，在最后的时候，耿乐应该是清楚的，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蓄意安排而已。而陈燃，会成为他离开时唯一的牵挂，这一点却是黎昕怎么也想不透的。
他仔细看着陈燃的脸。
她的眼底藏着一汪泪水，这泪水是愤怒的泪水，也是伤心的泪。他原本以为耿乐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尤其是伤害了陈燃的朋友，陈燃就算是到最后都不会原谅他的。可是，这一次黎昕还是猜错了。
“黎昕，是我害了他。”陈燃看着黎昕，扯了下嘴角，满是讽刺，“如果不是我，他现在还是那个令人讨厌心狠手辣的耿乐。”
当陈燃靠近他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身上的盔甲在一点一点地剥落。陈燃知道他的伤心之处，知道他的过往，她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对他的感情加以利用。耿乐不是不清楚，是不愿意醒过来。那个曾经在街头挥洒热血的少年，终究还是想回到过去。
他不是黎昕，就算是再怎么反复练习，他都不会是。
陈燃咬牙。
“他说，那件事不全是他的错。”陈燃笑了笑，看向黎昕。“如今，我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你可以还把我当做公司赚钱的工具，可以把我当做一枚棋子，但这颗棋子对你来说已不是最重要的一颗……所以，黎昕，告诉我，她的事情和你有关吗？”
或许在更早之前，黎昕就已经在布局，在将网一点一点收紧。只是那个时候的陈燃是绝对不会想到这一点的。
她的指甲抠在指腹，血丝隐隐可见。
黎昕看着陈燃，她的脸微微扭曲，柳叶般的眉毛像被折成两段。黎昕很想伸手去抚平她的眉头，可是陈燃的脸色实在是太过于糟糕。就算再怎么迟钝，再怎么不相信人性的恶，到了现在陈燃总是能想透一些事情的。
“你不用说，其实我已经猜到了。”
陈燃笑了笑：“耿乐这样子的人怎么可能真对莺儿有兴趣呢？只不过是因为我，她才被设计……黎昕，你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打算让我成为你手里的一枚棋子了，对不对？”
“从我成为Maria的艺人开始，你已经想好了。你要利用我在Maria的心头狠狠扎上一刀，你还要利用我来除掉耿乐。或许，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黎昕啊，在你的心底，除了你自己，还有谁呢？”
最后一声，陈燃几乎是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