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因为这段时间中,火炮营每次攻城都能要开一轮炮,如今都变得熟练起来,方位,角度,距离都已经摸得滚瓜烂熟。睦州城下,刘锜与陈东驻马扫视着城墙。
“这城池当真难啃!童太尉攻了这许多日子,城墙之上居然没有一丝血迹!”刘锜嘿了一声,语气充满嘲讽。
“你还真信了他的鬼话不成?他不说是说说场面话而已,我仔细询问过了,这城内有近三万贼兵,贼首唤做富裘道人,贯会蛊惑人心。童贯觉得一时半会儿攻不下此城,见我军战事顺利,故此叫我等前来替他攻城,以此平衡战线。”陈东早就已经将情况摸了个底。
“我料到他将我等调到此处当是有棘手之事,但没曾想他连试都没试,其心之善妒可见一斑。”刘锜犹自暗恨。
“我观睦州城防比杭州差远了,这富裘道人也不过是乌合之众,怕他作甚,待我对此城轰上几炮,这三万贼兵不过土鸡瓦狗!”
经过几次攻城之后,刘锜已经习惯开战之前朝贼军城上轰几炮,然后再命骑营用火药桶炸开城门,顷刻之间便能攻取一座城池。
这也是为什么刘锜和韩世忠进展如此迅速的原因,不是童贯等人进展缓慢,实在是他们完全没有料到火器对冷兵器的碾压之态。
照例,火炮营五十门火炮正面对着睦州城墙之上一顿猛轰,只一轮便有三十余发炮弹精准地命中目标。
原本青色的城墙上顿时变得坑坑洼洼,城上之人抱头鼠窜,乱糟糟地如同猫扑进了耗子窝。
“官军有神仙相助,平白降下天雷!”士卒们哭喊着。
“慌什么?!都给我稳住!官军还没开始攻城呢!此天雷必不能持久!”身着一袭道袍的富裘道人铁青着脸在城墙上高声大喊,将那些匆忙间慌不择路在他身边路过的贼兵尽皆斩杀。
他的举动顿时让原本乱糟糟的贼兵们动作迟缓下来,纷纷看向他。
果不其然,这火炮不过维持了数息。
“我看谁还敢逃离城墙!”富裘道人眉头倒竖眉头,瞪着眼睛从每一个贼兵的脸上扫过。
众人不敢与之对视,只好又回到城垛旁。
“今日,官军不退,你们也不准后退一步!我亲自在此督军,敢擅退者,杀!”富裘道人挑选了一些亡命之徒充当督战队,在城头上四处巡视,自己也亲自站在城垛旁战斗。
然而,他们却根本没有想到,刘锜根本不会去花大气力攻城。
一阵号角声响起,骑营发起冲锋向睦州城门而去。
“弓箭手!让这群骑兵尝尝攻城的滋味!”富裘道人举起长剑命令道。
城楼上匆匆射下羽箭,给骑营造成了一定的干扰。
李彦仙一马当先,扬起手中环首刀拨开射来的箭矢,犹如一尊战神。
身后的骑兵见此,备受鼓舞,愈加神勇。
“饭桶!都是饭桶!”富裘道人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形,敌方骑兵在己方箭矢的攻击下还愈发有气势,对手底下的弓箭手大骂一通。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废物!”
就在此时,火炮营的第二轮齐射开始,贼兵们恐惧的天雷又至。
“稳住!防守阵形不能乱!给我反击!”
见己方士卒又开始乱套,富裘道人那叫一个气,扬起手中的长剑就给了身边之人一剑,溅了周围人一脸。
“督战队!给我杀!谁敢擅自离岗,给我就地格杀勿论!”
富裘道人状若疯癫,眼睛变得血红,怒得像头狮子。
“我有三万大军!有谁敢逃?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士卒们开始骚乱起来,有的为了活命甚至已经开始和督战队火拼,这还没等刘锜攻上城头,他们便自己内乱起来。
“老子不想死!你们想死就留在这吧!”贼兵们早就不满,纷纷反抗。
他们加入富裘道人的队伍中不过是为了几口饭吃,如今要他们死战不退又怎么可能?
富裘道人暴起,持剑疯狂杀戮着暴动的士卒,他能聚起这三万士卒,就是因为他的铁血政策,不加入他的队伍便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相信自己还不能镇压这群贼兵了!这些人之所以敢反抗,还是因为他杀的都不够多,待他杀的人足够多,这群人自然怕他怕过这天雷。
“老子杀光你们这群废物!”
众贼兵被他杀地心生畏惧,却突然间发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面前的富裘道人便只剩下了一个举着长剑的身体,脑袋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一枚铅球重重砸在城墙之上,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富裘道人竟是被天雷砸中,死于非命了!
“富裘道人已死!兄弟们,我们还等什么?取了他的尸首,给官军讨赏去!”
贼兵们大喜,纷纷上前将富裘道人分尸,你一块胳膊,我一条腿,又合力将督战队之人尽数斩杀,冲下城就要开门迎接官军入城。
此时李彦仙等人也已经冲到城下,将火药桶堆叠在城门口,点火之后跑的远远的。
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城门彻底粉碎。
李彦仙又率军向城中冲去。
只是眼前的场面让他都颇觉吃惊。
“吁!都停下!”李彦仙向身后的士卒下令,缓缓策马上前。
“官军老爷们!求求你们收了神通!我们愿意归降!富裘道人已经被我等分尸,尸体俱在此处!”
成千上万的贼兵纷纷跪倒在城门后,一名领头之人匍匐在地,浑身颤栗不已。
李彦仙看了一眼地上的几块碎肉,从上面的衣料来看应当是同一个人身上的,他也没有料到富裘道人居然被他手下的贼兵所杀。
这种情形他从未见过,不过既然贼兵愿降,他便也乐得接受。
“你们留下来疏导降卒,莫要让他们生事,我去将此事报与指挥使,请他定夺!”李彦仙对副将道了一声。
“什么?富裘道人被分尸了?”刘锜和陈东也同样一愣。
“此贼暴虐异常,他的麾下尽是被其逼迫参军。因此他不得不以武力镇压士卒,士卒们也恨透了他。”李彦仙对刘锜汇报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且将这群降卒好生安顿,该放还的放还,防止他们再度叛乱,我去找童太尉商议处理之法。”刘锜点头。
“属下明白!”李彦仙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