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值范围我，我认真算过了，没有错。”
“胡说。”斯切尔教授是个对学术极其严禁的人，抄不抄袭另说，刊登了的论文结论出错，他忍不了，“那个取值范围就是错的，你真的用脑子去算了？”
教授中文不好，可其中的谴责之意还是让众人听了个一清二楚。邢成文被嘲讽得一下涨红了脸，他的班主任还挺护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评论此事？”
“莫不是请来的托？”邢成文脑洞还挺大，“三流评论家？”
“你！”偶像被说怼，王校长不能忍，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自己教育者的身份，撸袖子简直想仇打人，“他，斯坦福大学数学系的教授，斯切尔·让，菲尔兹奖的获得者！他没资格讨论数学，那谁还有资格？”
“斯切尔教授？！”
省一中的校领导常年出差开会，倒是有点眼力劲的。打量了斯切尔教授好一会儿，总算想起，脸色一变。
不仅他想起来了，跟拍的记者同样想起，小小地惊呼一声：“啊，还真的是他！”
“是听说他来华了，不过，他不是在燕城吗。”
“他为什么来东海市？给黎悄撑腰的？”
这种结论一出来，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邢成文，当下再傻都觉得这人话里有猫腻了。
况且他刚刚还漏嘴，说了……抄。
“就算，就算我取值范围算错。”只觉得背后一阵冷汗起，邢成文脸色变了变，一下又煞白，“但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我绝对没有抄袭。”
“对，我也相信成文。”班主任其实心里也有些慌，但面上还是伪装冷静，“成文成绩一直非常优异，倒是黎悄黎同学……之前考试似乎抄袭？并且还是年级倒一？”
“所以？就只能是他论证出本福特定律？”贺宴沉眸底一片暗，冷酷漠然，“邢成文同学，你能解释下你用了什么方法度量实际分布概率与本福特定律的偏差程度吗。”
“我……”单单吃透黎悄的论证方式已经让邢成文头疼良久，这会儿哪还分得清什么方法，“我是用，是用……Ko……”
“Kolmogorov–Smirnov统计。”流利地给出了个专业名词，对上邢成文等人有些懵逼的样子。黎悄的眼睛却是突然一亮。
没空去搭理邢成文，黎悄现在迫切地想要纸笔计算。她在众人的惊诧中，快步进了教室。
十四班的人被程英华吩咐自习，可事实上，他们比任何人都要关心两个学校间的对峙结果，心里面真是恨不能对着邢成文扎小人！
只是结果还没出，黎悄率先进了教室。
进教室后什么也不说，拿起粉笔就在黑板上解答。
她手速快，笔下的字连着一般飞出。
邢成文看不懂，还以为她是准备当场验证本福特定律，气急败坏地喊道：“KS系统，还有MAD，这两种检验方式，我当然知道了。”
“不是。”斯切尔教授一下看出了黎悄的真实目的，“她是在挑战论证孪生素数的猜想。”
孪生素数！
等同于哥德巴赫猜想的世界数学难题之一！
她，她还是个高中生吗！
“……”邢成文一下张大了嘴，想说些什么，又感觉任何自我鼓吹的语言都是苍白的。可被他喊来的记者又殷切地将摄像头对准了他。
只觉得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两大耳刮子，热辣辣的痛。偏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放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狠话，“论证孪生素数的猜想？痴人说梦？”
“就是，异想天开。”省一中的校领导觉得自己快要待不下去了，明明天还冷的。他却烦躁得不行，扯了扯领带，不耐烦地看向东海一中的校长，“王校长，关于贵校学生污蔑我校邢成文同学的事，还请给个说法。”
“你们学校的邢成文不是说他是抄的么。”王校长肯定是站黎悄这边，而且一看邢成文那样，他就只看到了大写的“不靠谱”几个字，“我还等着你们给说法呢。”
“你！”
眼瞅着双方又要争吵起来，斯切尔教授是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发火：“闭嘴！”
在学术上，这位大前辈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看他一脸认真盯着黑板的样子，不仅是校领导们，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也不敢胡乱言语。一时之间，整个教室安静得只能听到粉笔触碰黑板的声音。
黎悄没注意到众人的反应。
一心只想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灵感。
粉笔在她手上很快就磨短了一截，黑板上多了好些叫人看不懂的过程。十四班的学生们瞪大了眼睛，脸上尽是茫然。
不过茫然归茫然。
他们也很清楚地知道，如果黎悄真的论证出了孪生素数的猜想，那今天绝对是历史性的时刻！
一想到此，一群人跟打了鸡血般，忍不住在心里祈祷着黎悄能成功。
打肿邢成文的脸！
一整个黑板很快被写满，黎悄的粉笔顿了顿。动作停下，她的眉头微皱，似乎卡在了个难关。
邢成文一愣。
邢成文心中大喜。
“我就说，她一个高中生还敢挑战世界难题，简直自……”不量力。
落井下石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一阵刻骨的寒意侵蚀。邢成文一愣，抬头就望进了贺宴沉的眼睛里。
漆黑如墨，像是蛰伏着猛兽的深渊，难以忽略的危险抑制不住，叫人恐惧得只想顶礼膜拜！
邢成文一下双腿发软，差点跪下。踉跄着往后倒退了两步，还撞到了第一排同学的桌子，登时惹来一阵嫌弃的嘁声。
可邢成文不敢再开口胡乱哔哔。
也没让省一中的人开心太久，在将黑板上的论证过程擦掉后，黎悄很快又开始书写了起来。随着步骤的一步一步往下，所有人当中能跟得上黎悄思路之一的斯切尔教授，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会成功吗？
若是真能论证出来，绝对是数学界的一大进步！
也没让斯切尔教授紧张太久，随着最后的结论出，黎悄收粉笔，转身看向众人，神色依旧淡然。
“成了？真的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