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看着狼崽一只接一只地被母狼叼着后颈挪回了新做的狼窝,赵芳甸将公狼放了出来。
确定狼窝被接受了,赵芳甸招呼着姜可回了木屋。
两人中途还去看了一眼山下的情况,发现山下的水确实越来越多了。
昨天没被淹没的地方今天竟然被淹没了。
赵芳甸意识到事情比自己之前设想的还要糟糕了。
“我们得做好在这里逗留很长一段时间的准备了。”
“山下的泄洪设施已经处理不了这么大的洪水量了。”
很有可能所有的设施已经在日复一日的冲刷中塌落沦陷。
“他们怎么还没有找到这里啊?”江流不敢想象所有人都遭遇了不幸。
“走吧!回去收拾地下室,种东西。”
现在已经是12月了,严冬即将来临,赵芳甸不知道自己后面还要面临多少突发情况。
她告诉自己必须做足准备,确保自己和姜可能够活下去。
活过冬天,活过整个人类的寒冬。
“这块种土豆和红薯,这块种豆类和玉米,这块……种叶菜和葱姜蒜,这里种点水果……”赵芳甸将地下室划分成了六块,每块都铺设上了发酵完全的松针土。
姜可看着完全没有进行实验的地方,也没有吭声。
现在局势又生变了,赵芳甸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赵芳甸将松土弄蓬松后,开垦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沟垄,姜可按照刚才赵芳甸所说的将对应的种子撒进了泥土中。
2号则跟在姜可身后往种子上覆上泥土,又是一天过去。
地下室的种植空间已经逐渐成型,种子已经播种下去,出芽,破土、成苗……开花、结果。
这将耗费3-4个月的时间。
看着满室的黑润的松土,赵芳甸在房顶上安装上了日照灯,利用起了手边一切空着的容器,将空掉的食品罐子收集起来底部扎上排水孔,也往里面种上了一些时令蔬菜。
一天又过去了。
“赵芳甸,豆芽生出来了!”姜可在楼上大喊道,之前播撒种子的时候,赵芳甸给了一些豆子让姜可浸泡完全后用布遮了起来。
姜可刚刚好奇地掀开布帘开了一眼,发现豆子已经闷出豆芽了,白白嫩嫩的。
姜可现实地看到了一根豆芽的诞生,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将正在和狼崽玩的希望都叫了进来。
狼崽也跟着希望跑,引得狼夫妇也进了屋。
“快看!”见赵芳甸一直没有上来看这一伟大的一幕,姜可小心翼翼地捻了一根出来,“咚咚咚”地跑下了楼,将那颗豆芽视若珍宝地捧到了赵芳甸面前,“快看!长出来了。”
赵芳甸正低头查看种子的生长情况,眼前突然出现了这么一根嫩黄的豆芽,赵芳甸下意识想绕过去。
抬头看见姜可熠熠生辉的眼睛,赵芳甸停下了自己想要将豆芽拂开的手,拍了拍姜可的小脑瓜子,“真棒!待会儿炒一点儿来吃,怎么样?”
姜可当然点头应好,这可是他这几天以来兢兢业业的原因。
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姜可可谓了殚精竭虑。
和赵芳甸一起醒,和赵芳甸一起睡。
赵芳甸去地下室,姜可就在上面照顾幼崽和狼群。
现在姜可已经完全不怕狼群了,带着希望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公狼也在赵芳甸的能力加持下,伤口完全恢复了,只剩下了适合自己的三条腿。
身体的暗伤也逐渐好转了。
这几天公狼看守狼窝,母狼则带着狼崽们练习生存本领。
如何捕猎,如何团队合作。
赵芳甸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久很久。
直到下一天的早晨,赵芳甸被窗外滂沱大雨惊醒。
雨水融进黑夜里,所有的一切被吞噬,唯有声音挣脱出来。
赵芳甸仔细地侧耳听,听到了外门传来了挠门的声音。
“怎么回事儿?”姜可睁着惺忪的双眼问道。
赵芳甸决定下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她打着手电筒出了房间,被姜可拉住了。
“我先出去看看。”
姜可觉得自己隐身出去看一下比较好,万一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姜可出门后,就看到了狼家六只狼齐齐整整地趴睡在平台上。
原来是狂风骤雨将狼窝顶上的雨布掀了下来,狼窝完全湿透了,狼家想进屋发出的声音。
“是他们想进来挠门的声音。”姜可闪身进来将门打开,放一家六口狼进了屋。
“你们就在这里休息。”赵芳甸在外屋的休息区域空地上铺上了一条防水的毯子。
拿着帕子将六只狼一一擦干后,将幼崽抱到了毯子上,对着母狼说道。
旁边的火炉一直燃烧着。
姜可和赵芳甸、希望也从里屋搬到了外屋的地上,看着燃烧的炉火,慢慢沉睡了过去。
2号一直在旁边守护着他们。
“怎么又有声音了?”姜可自从之前醒来之后,就一直没有睡着过,当赵芳甸睁眼时,他已经出声抱怨了。
好不容易要睡着了,突然又出现了声音。
“我再出去看看。”
姜可看着赵芳甸惺忪的双眼,知道她这几天太累了,不会放过任何一点休息的时间,立马隐身出了门。
姜可找了一圈,终于在一棵树上看见了浑身黄泥倒在地上,执着地晃动着树干的人。
瘫倒在地上,抬起自己的双脚,蹬着树干,希冀有人能够听到动静,前来救助他。
可是姜可看出了他的面容已经平静了,是一种陷入死亡的宁静。
雨水冲刷着他布满泥巴的脸庞,浓黄的泥水顺着他闭上的双眼滑落。
双脚近乎机械地蹬着好不容易够得着的树干。
喉咙已经发出不了任何嘶吼了。
姜可立马将7号放了出来,将地上垂死挣扎的泥人抱回了木屋。
“有个泥人!”
姜可冲进了屋内,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门口。
看着面容不明的被7号抱在怀里的泥人,赵芳甸示意7号将人放到地上。
用收集的雨水将整个人洗透,将顽固的泥土冲刷掉,露出了泥人原始的面容。
“不是他们。”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面孔,姜可不得不说自己失望了。
他一直都希望江流他们中的谁能够出现在自己面前,告诉自己还有希望。
赵芳甸的情绪也有一瞬间的外露,可是她很快收敛住了,“先救他吧!”
赵芳甸将那人全身进行了检查,却发现刚才还有动静的人已经毫无动静了。
“怎么回事儿?”姜可看着赵芳甸停下的动作,问道:“怎么了?”
“没有呼吸了……”
赵芳甸快速地检查了地上那人的呼吸,发现他呼吸竟然停止了。
“明明刚才还在摇树啊?”
刚刚还有力气的人现在得救了,怎么就能没有了呼吸呢?
姜可望着赵芳甸,陷入了迷茫。
会不会江流他们也是这样,姜可和赵芳甸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情形。
“这里……变色了。”姜可看着地上那人突然由肿白变成紫黑的腰部,不知所措,“是不是中毒了。”
姜可茫然地看着赵芳甸,赵芳甸仔细检查了那处伤口,在他的周围没有发现什么撕咬的痕迹。
“这看起来确实像是中毒了。”
“还能救吗?”姜可见赵芳甸这样说,不确定地问道。
看着还没等自己检查完嘴唇也变乌的人,赵芳甸麻了。
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希望,怎么就这样死掉了,这些紫黑的中毒痕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一头雾水。
“还有救吗?”姜可此时的疑问也是赵芳甸心头的疑问,都没有了呼吸,还有救吗?
“汪!”
“呜!”
姜可和赵芳甸蹲守在地上那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不料希望和狼家开始焦躁不安起来,同时发出了声音。
“怎么了?”看着在房间里朝着门外发出低沉的吼叫声的希望和狼群,姜可问道。
“呜……”母狼持续地叫喊着。
姜可只能看向希望,希望他能告诉自己和赵芳甸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说有危险。”姜可终于将希望安抚了下来,顺利和希望沟通上了。
“危险?”
赵芳甸话音刚落,窗外不知何处就传来了极其清晰的崩塌声,透过大雨淅沥声,闯进了房间所有的生物耳朵里。
久久不散。
“感觉离这里没有多远。”赵芳甸沉下心来聆听着这股毁灭力量所在的位置。
“那这里不就不安全了……”姜可接着赵芳甸说道。
难道他们要换地方了,换去哪里?
这里已经是周围最高的一处山脉了,接下来往哪里去。
去山下吗?
姜可一瞬间就想了好多事情。
不过当他回过神了看赵芳甸时,从她的神情里看到了笃定和从容。
这好像和自己资料里的记载重叠上了。
姜可注目了一瞬,赵芳甸转头看向了他,“应该没事的,只要山石不崩塌,这里一直都会安全的。”
赵芳甸选定这块位置的时候,正是看中了这块地方的内侧都是延续的山石面,直直地冲刺天空,形成一块整体,基本上没有被流水、风力侵蚀断裂的风险。
在赵芳甸笃定的语气安抚下,姜可和几只动物都安定了下来。
母狼在角落里舔舐着幼崽,公狼坐立在一旁,守着自己的一家。
一夜之间,情况恶化了,赵芳甸和姜可带着一群动物,完成了木屋的搭建,地下温室的建造,种子的播种。
看着地上那全身泛紫的尸体,赵芳甸无能为力了。
从姜可发现他,2号送回的这一过程中,他逐渐地走向了自己的死亡。
好在他能被完整地安葬在这座大山上的某处。
看着山下和山上仍在挣扎的同胞。
“一会儿天亮了安葬他吧!”
赵芳甸小心翼翼地用注射器抽取了尸体的血液,用消毒过得镊子获取了各种人体组织后,将提取到的样本密封处理好后,赵芳甸清醒地将尸体放进了临时找出来充当尸体密封袋的塑料袋里。
“好好安息吧!我会找到你死亡的真相的。”
江流、姜莱和秦方、方天和冯斐已经恢复了清醒,各自踏上了求生和寻找故人之路。
江流这三方都顺利地拿到了赵芳甸第一次投放下来的东西,在洪流中能够得到一丝喘息机会的水面运具。
其他人不知道还在何处挣扎,亦或是等待被发现。
江流等人自从幸运地被洪水冲到岸边后,就一直抓紧一切时间赶路。
往高处走,往更高处走,往洪水两侧走。
站的高看得远,往洪水两侧走保命。
江流和姜莱的目标是一致的,找到赵芳甸和姜可。
冯斐和方天的目标则不同,一个是找妹妹,一个是找队友。
在洪水滔天的拍打声里,所有人都陷入了迷茫,他们没有方向了。
连日的雨,漫天乌云,洪水,都将一切常规的辨认途径抹除了。
他们只能跟着自己的直觉走,走到哪里算哪里,走到觉得安全的地方就停下歇一歇。
白天走,晚上走。
可是哪里都是水,左边是水,右边也是水,所有人似乎都被困在了一座只有自己的孤岛上。
他们没办法跨过那奔涌而过的洪流,试图用行走安慰自己。
告诉自己只要走下去就一定可以找到安全的地方。
找到自己想找到的人,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拖着自己的运具,即使一直踏在陆地上,没有人选择丢下,没有人嫌累有过犹豫。
“姜莱,我们这样走,得走到什么时候啊?”
秦方嚼着树皮问道,他已经啃了两天了,之前困在腰上的食物早就被吃光了,姜莱的食物也被他吃光了。
自从醒过来,到今天已经是第7天了,他除了姜莱以外,就没有见过其他人了。
他知道姜莱认为姜可和赵芳甸还活着,想找到他们,可是现在他们被困在洪水圈住的陆地里,谁知道走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第三个人。
谁知道见到的第三个人就是自己认识的人,就是活着的人。
“要不,我们赌一把!”秦方看着远处看不到尽头的洪流,随意一指。“越过它,去看看另一岸……”
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