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随安靖王一起撤离北朝?!”实在不知道还能继续做些什么出逃准备,这才坐到一边铺着虎皮的躺椅上稍作休息。
“我、我……”袁浅宁吱吱唔唔的竟然双颊泛起微红,垂着头看着脚尖捂着胸口不知道怎么跟殊月解释自己的这次冒险行为。
“有什么说什么,不然我怎么帮你全身而退?!”殊月抬起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冰雪聪明的她其实心里已经猜出了七八分。
“为了朱辉将军。”虽然帐内还有其他几个被点了穴道的敌国士兵,可是袁浅宁还是深吸一口气道出原委,让殊月做到心中有数对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好。
“朱辉将军?!就是安靖王手下第一大将朱辉?!”说起这个朱辉将军殊月还是有印象的。在这次战役开始后不久,身为武将的安靖王便一直为北朝做着最大限度的抵抗,当然也是最后一支撤离北朝的皇家军队。军中副帅朱辉将军则作为牵制东朝大军的最后力量留了下来,在自己跳崖前昔还与他见过一面,只是当时场面实在太乱被冲散后再未见过面。
“正是。朱辉将军小时候是一个孤儿,又冷又饿的躲在我家后院门口避风雪时晕了过去,正好被准备偷偷溜出去玩的我和王兄发现后救回王府,从此跟着我父王习武练功得到一身的好本事。我父王、有意将我许给他,只等他多取得些功名后为我们办婚事……没料到、没料到东朝大军来袭,国破家亡……”说着,不禁掩面而泣。
哎!这个袁浅宁其实只比自己大一岁,今年双十年华。按照北朝文律女子十六就可嫁为人妻,只是身在皇室一般都会迟民间女子不少时日,因为在择婿上显得困难许多。又要文武双全,又要有官有爵,这样的男子如果遇不到就得需要自己的父王亲自培养了。朱辉在北朝的武将中名声是可圈可点的,总能单枪匹马的干出一番让大家吃惊不小的壮举,也难怪袁浅宁冒死也想要在这乱世中寻到他。
“殊月,你们俩先把这些衣服换上。”帐帘忽的被打开,钟远几步就跨入帐内,将手里的两套将领服递给殊月。
“这个?!”有些为难。因为自己的这身装束这些年从未改变过,如果改装后真的在东朝大军中遇到了他、他还能一眼认出自己吗?!
“换吧!不然你们这样子出去肯定会麻烦许多。”钟远目光坚定,容不得她们俩再有半分的讨价还价。
转身在营内一角挂上布帘,跟浅宁一道走进帘内换起了衣服。全部换好后手轻轻的搭上了自己的头顶,那漂亮的天仙髻被她轻轻柔柔的拆掉用浅宁的银质梅花钗固定后戴上头盔。然后再帮浅宁把头发整理入头盔,分别戴好面具后提着弯刀走了出来。
钟远是见过殊月真面目的人,虽然现在看到她也穿上自己东朝将领的衣服,但他仍然可以一眼认出两套一模一样盔甲里的殊月。那套衣服套在她的身上有些显大,可是她临危不惧的神情举止与身边那个吓得全身发抖的女子形同两人,这样一个有胆有识有才有貌的女子可真是不可多得的。
走出营帐,三人分别上马后向落雪口出口处走去,一路上大雪纷飞、暴风四起,而殊月的心里却是万分的豪迈。她不能离开北朝,因为上一届圣女也就是她的娘亲曾预言过,她的宿命在北朝,除非他的真命天子用专属她的礼仪来北朝正式的迎娶方可离开……虽然与娘亲分手时她的娘亲哭得肝肠寸断,可是宿命便是宿命,不可违!如违之、则灭国!而且永无复兴之望!
“钟将军!”忽然,殊月将缰绳一带停了下来。
“姑娘请讲。”钟远也应声停了下来。
“等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保护好我的姐姐袁浅宁。”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她的声音坚定不容质疑。
“殊月!”如果此刻殊月不开这样的口,钟远一定是将殊月的生命放在首位。可是她现在开了这样的口,这、又该如何是好呢?!
“放心,我娘亲是北朝有名的预言师,她说我命不该绝所以才敢让我留下,不信你问袁浅宁。”提起温柔体贴貌美如花的娘亲殊月便是一脸的自豪,她已将目前面临的危险及恐惧完全的抛到了脑后。
虽然身经百战从未信过迷信,可是也听说过北朝有占卜很玄的女子,而且以圣女最为神奇!钟远有些犹豫的看向袁浅宁,袁浅宁也立刻向他肯定的点了点头。并非袁浅宁贪生怕死,而是殊月说的确实千真万确。就算钟远再有能耐,要同时保护两名不会武功的女子安全出行也确实给他出了个不小的难题。为了让殊月放心,钟远也肯定的点了点头,不过心里还是将两个人的安全都放在首位,不然在这个危难时候就妄为男人了!虽然她们都是敌国北朝的女子,虽然她们跟自己无亲无故,但是在他见到她容颜的那一刻他早就忘了自己跟她之间的距离,而且是纯粹的、不求结果的……
“站住!”远远的,驻守落雪口出口处的士兵走上前来例行公事检查。
“王派我出去有公务要办,请兄弟们让个道。”钟远冷静且威严。
“对不起,钟将军,王在前一会儿才亲自来此给我们授话,任何人等一律不可过关卡。”守卫不仅不让,反而还带了一小行人走上前来将钟远身后穿着男装的女子围住。
“我也是刚刚得到王亲自的授话,难道你们还怀疑我不成?!”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但是钟远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再次纠缠道,但手已经不自觉紧了紧黑铁画戳。
“这位将军的军服领大了一码吗?!”说话间,马下的士兵已伸手快要触碰到殊月的腰际。
“当”的一声,黑铁画戳将穿着银甲的手臂飞快的挑起,此刻钟远心里已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他们的行踪已暴露,今晚等着他的将是一场恶战,而且是与平日里朝昔相对的兄弟们!
“看看、看看!这不是我们英明神武的钟大将军嘛?!”又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边骑马飞快的上前边极假的奉承着,不过手里的一柄利剑却是没有半点收敛的张扬着。
殊月仔细的看了看身后追上来男人的面具特征,按钟远的说法他是眉尾两条羽毛,也就是说只比钟远低一个级别。算起来官也不小啊!看来今晚的出逃并没有想象的那般顺利,搞不好还会将钟远将军也拉下水。
“看来今天我们兄弟二人真要兵戎相见了!”再也没有多的话语,钟远提起黑铁画戳骑马向前……
其实殊月从小也跟着北朝王经常出入武将世家,十八般武艺及各种兵器也都略知一二,只是真正实战……那就估计全是花拳秀腿不可挡了!殊月一直就紧握着手里的弯月刀紧紧的注视着两人的打斗状况,随时都做好准备冲上去助钟远一臂之力。
只见钟远身形高挑矫健,一只又长又重的黑铁画戳在他手里却成了极迎刃有余的武器,挥舞间尽显男儿英勇!可是对方也不赖,一只长枪耍得也是有鼻有眼,仗着对钟远画戳套路的熟悉每次都能将钟远凶猛的出击巧妙的躲开。两人打斗越来越激越来越猛,一边的殊月更是看着急却无法上前助阵!
“当”的一声,正在激战中的钟远手里的黑铁画戳忽然坠落地面,而那声兵器与兵器相互碰撞的清脆声让殊月心里不由得一紧。抬头间,王已骑着那匹汉血宝马握着长锏而来。击落钟远黑铁画戳的正是他其中的一只长锏,而且那只长锏像长了眼睛一样的在空中回旋几圈后又落到了王的另一只手里。
不好!这人身上有股强大的内力夹杂着漫天的飞雪直冲夜空,看来他的功力绝对不是泛泛之辈,也并不是钟远所能敌的。看来王就是王,绝对是靠实力而不是捡来的!也许就算小东在此,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还要打吗?!或者跟你并肩作战过的兄弟打?!”王的声音更是极其威严不容半点挑衅的,虽然带着面具也能想象出他对钟远叛离的痛心与痛恨。
“不敢!”钟远下马单膝跪下,就算是有面具掩面也不敢抬头看一眼王冷冷的目光。殊月看得出他对王还是忠诚不二的,只不过对自己及袁浅宁更有些许的同情!
“不敢?!做都做了又不敢了?!”王的声音绝对不是大,可是沉重的底气足以让身体虚弱的人震碎心脏。
“卟咚”一声,袁浅宁真的就直直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袁浅宁!”殊月惊呼一声也跳下马来,然后用手放在她的鼻息间一摸,还好!还有气!只是刚刚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即刻起钟远被免去威武大将军一职,其他人都带走!”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王丢下一句话后将马头调转方向。
“王!她们不过一届女流,放了她们吧!”钟远不肯起身,对着王的背影壮胆恳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