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金!
战场上的人,可以撤退回来,携带着胜利的喜悦。
长矛兵成为了最后的赢家,战斗最少,牺牲最少,只有少量跑不快的赵军,成为他们的矛下亡魂。
车兵最惨,抵挡赵军主力,为秦军争取时间,战车全部毁损,士兵死伤大半,斩获却是最少。
战场外,等待进入第三场的将领们,一个个面色凝重,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到最开始的跃跃欲试。
王贲给他们的压力,让他们只觉得肩膀一沉。
肩膀沉了,脚下就稳了。
收起轻敌的心思,认真对待。
他们第三场不再是为了齐国的三座城池而战,也不是为了完胜赵军而战,而是为了个人命运而战。
这里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要是第三场没有打好,影响到骑兵的命运,谁也别想离开骑兵的坑,全都要一辱俱辱。
找背后的靠山发力,调回到主力部队?
别扯淡了!
他们是勇猛有余,却不是痴傻呆蠢。
对面的庞煖没有王贲的明确资料,他们哪个不知道?
他们不仅知道王贲是王翦将军的爱子,更是公子成蟜身边的红人,嫪毐之乱中王上的救命恩人。
要是第三场没打好,想要调离骑兵,那就要背景大过王贲才行。
要是不想葬送自身的命运,那就必须让骑兵在战场上表现出色。
“去吧,你们的命运,在自己身上。”
王贲开口,打破场上的沉闷气氛。
这一刻,还是来了,无论那些将领是否愿意,王贲不会给他时间等着,战场也不会。
临走之时,王贲叫住众人,叮嘱道:“全副武装。”
其实,他不用叮嘱,这些人为了未来,一定会做足准备,不会遗漏任何物品。
而且每个骑兵的装备,本就是齐全的。
王贲刻意提醒一下,是让他们充分利用装备优势。
第二场的时候,秦军没有投掷短矛,赵军同样没有。
若非如此,赵军投出短矛,刻意轻松打乱长矛兵的阵型,胜负便难以预料了。
“诺。”
不远处,数人同时跨上等候多时的战马,从士兵手里接过缰绳。
在他们身后,是肃穆等待的五千骑兵。
每个人的装备一模一样。
马背上挂着一杆短枪,一杆短矛。
短矛用来投掷,借助战马的冲击力,把短矛投掷向敌军阵营,造成有效杀伤。
短枪是近身武器,双手持握,借助战马冲击力,利用锋利的枪头,刺穿敌军的身体。
枪与矛不同的是,矛通体光滑,枪头与枪杆之间,加了一个留情结,防止冲刺过程中,枪身刺入太深,难以从尸体中抽出来继续作战。
为了应对短枪脱手、折断的情况,每个骑兵还有一柄精铁打造出来的环首刀。
刀身细长,直背直刃,只有刀头处,利刃下斜,这是唐代骑兵军刀才有的特点,刀柄的位置,还缠绕有一段粗布。
与原本的环首刀不同处是,在刀身与刀柄之间,加了一个木制护格,减少血流对持刀的影响。
受炼钢技术以及成本的限制,环首刀,是当下能够打造出来,最出色的骑兵军刀。
一柄揉合多种骑兵军刀优点的环首刀,成为这个时代,最合适的秦军骑兵刀。
比汉代环首刀更加方便,锋利,也比唐刀骑兵刀成本更低,但也并不低昂,只有等工匠完全掌握新的炼钢法,才能够提升成品率,降低打造成本,为全军兵器来一个大全面升级。
做不到唐代骑兵刀的斩甲过三十札,但破开同时代赵军的单层扎甲,不成问题。
“秦国万年!秦骑万年!”
“冲啊!”
“秦骑…万年!万年!”
有个人起头,在数名将领的带动下,骑兵队伍声势震天。
训练有素,整齐一致。
大地与马蹄共振,仿佛地动山摇,天地震荡。
王贲站在最高处,看着他们离开,不知什么时候,他换上了骑兵的装备,腰间多了一把环首刀,头顶戴好盔兜,身旁是随时待命的战马。
望着骑兵渐行渐远的背影,王贲的压力,不比那些上战场的将领少。
成蟜把两支最新的骑兵,放到他的手上检验成果,这既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考验,王贲不敢有任何纰漏大意。
“将军,我军士气如虹,若是一直追下去,一定能够留住赵军,把他们全部吃掉。”
“先看最后一场,骑兵与骑兵的对决。”
王贲淡淡的回应。
退下来的秦军将领,甲衣上带着尚未干涸的血迹,是他们最好的请功书。
跟在他们身后,首次赢下一场胜利的齐军将领,同样是个个笑容可掬,喜不自禁。
“将军,我服了,我们一定会在最新的战报中,向大王称赞将军的功劳。”
“我军严阵以待,没想到赵军看不上我们,等到他们撤退的时候,我们追上去,用长矛狠狠地戳烂了他们的屁股,看着他们抱头鼠窜……哈哈哈哈哈……”
王贲回头看来,眉眼弯弯地与几位齐军将领对视少时,说道:“车兵表现很好,死死拖住了赵军,为秦军争取了时间。”
“多谢将军认可!”
车兵将领最为狼狈,站在一众获胜者的队伍里,个个笑容满面,意气风发,只有他面色潮红,鲜血覆面,穿的甲衣上面,全部都是利刃砍伤的痕迹,左肩缠绕着一端白色的布,一团殷红在中心扩散。
“去请军医,给这位将军好好包扎疗伤。”
“皮外伤,不碍事。”
将领拍拍胸膛,挺着腰脊。
“皮外伤最忌感染,看看最好。”
王贲回头看向战场。
什么是感染?
齐军将领的眼睛里,出现相同的疑惑与茫然,一个个的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有人问了一旁的秦军,才得到解答。
“公子说,世上有人眼看不见,而且比灰尘还要小的生命,它们是人生病的罪魁祸首。”
“其中有些邪恶的微小生命,喜欢在裸露伤口处生长繁衍,就会引起伤口处流脓、腐烂,进而引起死亡。”
“原来流脓就是感染。”
“那感染风寒,浑身发热,也叫感染?”
望着齐军将领那副求知的模样,解答的秦将面色泛红,两颊微微发烫…这个他没学过啊!
扭头看着王贲的背影,向他求救。
几个呼吸后,他转过头,看着一帮子齐军将领,重重点头:“没错,这也是感染。”
沉默就是答案,沉默就是认同。
王贲没有说话,那这就是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