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这几日也许受朝中影响，心绪浮躁，即便在如此情况下，也没忘记讨叶宁予欢心。
他整日忙，之前调派给叶宁予的那个小宫女可能因为前几日跟丢了叶宁予的事被调走了，再指派给叶宁予的，换成了熟人。
“清允？”叶宁予微微睁大了眼，高兴地扑过去。
两人滚作一团，果不其然一旁的陆昭吃味了，上前将人拉回自己怀里。
“陛下，你……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还以为……”叶宁予娇嗔地拉着陆昭，眉眼都是笑意。
陆昭揉了揉她的手，“前些时候忘了，昨日才想起来，想着你之前挺喜欢她，就把她找回来了，高兴么？”
叶宁予乐疯了，抱着脖子亲了他一口，就把他推出去了：“好吧，那陛下去上朝吧。”
陆昭：“……宁宁怎么用完我就丢？”
一旁的清允抿着嘴笑。
“哎呀，陛下快走吧，莫误了正事。”叶宁予把人推到门口，转身留给陆昭一个轻快的背影。
陆昭摇头叹息，又忍不住笑。
“陛下，只有在姑娘面前才如此开心，”旁边守着的总管笑眯了眼，“姑娘果真如此不同。”
陆昭没应声，只是走到前朝的大殿内，脸上的笑缓缓收了回去，浑身散发出一点压抑。
“若她真的还爱我，就好了……”
总管只听见一点几不可闻的呢喃声，却又像是错觉。
他也不敢问，只觉得陆昭那一刹那前所未有的颓然，很快就拾起了帝王的威严，只留下一个冷酷的侧影。
今日朝中恐怕又是一番纷争，撇去陆昭要立叶宁予为后不谈，太子死而复生在民间煽风点火引起朝中猜疑更致命。
散朝后，总管果不其然就看见陆昭阴沉沉的脸色，想了想，上前禀报：“陛下，方才燕赤使臣来，送了副筝，春涧青冥其一。”
“据使臣说是燕赤皇后所赠。”
所赠之人是谁不言而喻，陆昭恍然就想起了当年叶宁予给他弹过一次，也是那一次，因为他的失手摔坏了脑子，此后一发不可收拾，就像是有征兆一般，叶宁予的人生碾得稀碎。
叶落雨知道叶宁予喜欢弹琴，小时候就喜欢，后来分开，她也没有能力再陪叶宁予弹琴，如今有条件了，自然送了副好的来。
但陆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于是他也没有立刻差人送去给叶宁予，而是搁置在一边，打算过两日再看。
回到寝殿，叶宁予做好了糕点，乖巧坐在门口的槛子上等他。
女子一身粉绿色衣裙，脑袋倚靠在门边，昏昏欲睡，等到陆昭上前把人抱起来，才猛一下惊醒了。
“陛下！”叶宁予慌忙抱住他的脖子。
陆昭应了一声，“辛苦宁宁要等我回来，以后不要坐在外头，雪大了容易受凉。”
“陛下，我今日做了酥酪，是你以前还算喜欢的，”叶宁予挣扎着从他身上跳下来，噔噔蹬跑到桌边，“你尝尝呀。”
陆昭走过来，看了看那碗糖蒸酥酪，没来由觉得难过，于是一时间也没动，温柔又带着点沉重地看着她。
叶宁予见他没动静，歪头瞧了一会儿，随后心下了然，上前舀了一勺送入嘴中，一边看陆昭惊慌地睁大了眼，一边笑：“陛下，我忘了，以前喜欢的，现在不一定喜欢了。”
“宁宁……”陆昭要夺过她手上的碗，却被叶宁予挡了去。
两三口吃完，叶宁予感受着嘴里余留的甜腻的味道，想了想，踮起脚，在陆昭尚且还怔愣的眼神中，吻住了他。
陆昭还满脸空茫，嘴里就已经先感受到一点奶甜的余味。
“陛下，还喜欢这个味道吗？”叶宁予退开一点，仰起头问。
陆昭心跳如擂鼓，张了张嘴，半晌才道：“喜欢的……”
“把午膳都送来吧，饿了。”叶宁予冲外头喊了一声，紧接着宫女们端着食盒鱼贯而入，很快桌上就摆上了佳肴。
陆昭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脸色苍白地坐在了椅子上，叶宁予皱眉，上前扶着他，“陛下？”
陆昭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你瘦了好多，脸色也不好看，”叶宁予担忧地捧住他的脸，杏眼里满满都是他，让陆昭心尖一动，无比贪恋，“是不是最近操劳太多了？”
陆昭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裹在掌心里，“宁宁，明儿能不能再做一碗酥酪？”
“那陛下刚刚又不吃，明儿才不给陛下做了。”叶宁予哼了一声，傲娇地坐在一边给他布菜。
“吃的，很想吃，刚刚是晃神了。”
“我怎么觉着陛下在骗我？不想吃，我做别的就是了，倒是陛下你，要不要宣太医来看看啊？脸色真的不好看。”
陆昭沉默了一会儿，带着一点期盼，“宁宁在担心我吗？”
“陛下这说的是什么话。”叶宁予嘀嘀咕咕，还瞪了他一眼。
陆昭看着她娇俏的样子，总能想起当年花灯节上，她也是这样娇憨地跑来，身上穿着红色衣裙，狐裘衬得她的脸愈加白嫩，那张脸上，一双杏眼缀满了星星，只倒映着他的身影。
可与此同时脑子里却响起了那日谢敬之沉重的声音。
“不要生我的气，宁宁，我，我知道我犯了个错，我向你赔罪，”陆昭觉得疲惫，脑袋靠在叶宁予肩上，“我想尽快娶你做我的皇后，已经着人去准备了。”
“那个时候，你就不要喊我做陛下了……”陆昭嘟哝的声音越来越低。
叶宁予任他靠着，想笑，但嘴角却牵不起来，心头又沉又坠，这一切都没有她预想的那样开心。
可不做，她又怎么抚平心里的难过和不甘？
“陛下肯定是累了，陛下先吃饭吧，不要睡觉，吃完再睡。”叶宁予推了推他，见他睡沉了，叹了口气，也没了胃口。
将人拖到床上，叶宁予也正儿八经地躺到床上，看着他熟悉的睡颜，闭上眼睛转过了身背对他。
算了吧，要不再放纵一下。
心里的沟壑，这么多年，总要有个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