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醒后依旧和往常一样，一个娇一个宠，都不曾提及那日陆昭，突然昏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就连清允都能感觉到氛围的奇怪，莫名的压抑。
“主子看起来不开心。”清允给叶宁予梳发，看着镜中人恍惚的神色，幽幽叹了口气。
明明这几日主子和陛下都腻在一起，陛下更是待她如珠如宝，那捧在手心的样子做不得假。
叶宁予摇了摇头，没吭声。
清允想不通，歪头思索了一会儿，问：“主子是因为陛下这几日圣体有恙吗？”
要说有哪里不对，也就只有陛下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和肉眼可见愈加清晰的脸部轮廓。
即便如此也不掩陛下的俊颜英气。
“……”叶宁予瞳孔颤了一下，阻止了她继续给自己梳发的动作，“陛下圣体有恙此话万不可再说，记住了吗？”
清允看着叶宁予陡然凝重的神色，也慌了，忙点头：“清允记住了。”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这已然是很熟悉了，每日陆昭回来都是如此。
叶宁予站起来走向门口的人，一旁的婢女们都悄悄退了下去。
“宁宁……”陆昭一把抱住扑在怀里的人，苍白的脸露出笑意，收敛了一身阴沉，“是刚醒么？”
叶宁予点点头，“今日陛下好像也不高兴，是朝里的事烦扰了么？”
陆昭抱着人，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趁着叶宁予看不见，眉头紧锁，露出冷厉之色。
满朝都在说叶宁予是妖物，更有甚者说叶宁予是当年横死的女奴，来找他报仇，要祸乱天下，又或者说叶宁予是不堪当后宫之主的青楼女，年轻者更直言不讳说叶宁予残花败柳，难登大雅之堂。
可他的宁宁只是他的，那么好，哪有说的如此不堪？如果没有宁宁，也许当年的某一天，他就悄无声息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他不过是有个皇子的头衔傍身，才得以翻身，可在这之前，努力让他过得更好，不让他受别人欺辱的，分明是那个他们口中的不堪之人。
陆昭觉得要喘不过气，闭上眼深深吸着怀里人熟悉的气味。过去的爱意和现实的真相把他分裂成两半，让他头疼欲裂，那些人说的好像是真的，可他又觉得不是。
不该是这样。
他怀里抱着的是他的全世界，明明从前一回头就能拥有的唾手可得，然而过去的他弃之不顾，他为什么会觉得叶宁予爱他是把他当同类一样的可怜虫？他为什么要把她丢弃在过去，视之为耻辱？他为什么要避之不及？他为什么要避之不及？！
陆昭脑子里嘶吼声滚作一团，叫嚣着嘲讽着责备着。
“陛下，很累吗？我给你做些桂花糕吧，好不好？”
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昭恍然睁开了眼，眼底冷寂空茫。
他曾经避之不及的全世界，在他回头的时候，选择了背弃他。
可他还不能捅破这张纸，因为这样他就连叶宁予最后一丝伪装出来的爱意都失去了。
他不甘心，如果最后注定两手空空，不如趁现在留下点什么，等待审判的时候，就会更心甘情愿一点。
他比谁都清醒，也比谁都更愿意催眠自己。
一定要选的话，那就让叶宁予如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