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他吐了口气，众人都期待的看着他。
他抬眸看向众人：“那就是效忠陛下。”
“纵然她是个女子，可你们扪心自问，这三年来，大盛较之从前如何？百姓比起从前如何？她可曾滥杀？可曾报私仇？”
众人顿首，沉默着。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苦口婆心道：“我们在朝为官，渴望的不就是一个圣明的君主吗？求得不就是百姓安居乐业吗？陛下登基以来，兢兢业业，不曾有丝毫懈怠，难不成诸位同僚都感受不到吗？”
他叹了口气：“诸位莫要再想这些了，陛下没有这样好的性子，你们以为处置了那么多人后留下我们是因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不敢杀呢？”终究有人不服气，小声说道。
他抬起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嗤笑道：“不敢？你看看如今除却她，可还有皇族的人？”
“她什么都不怕，甚至还盼望着你去，这样她还能省下许多力气。”
没人敢吱声，其实说有多大的勇气呢，其实也没用。
不过是心中有口气罢了。
古往至今女子都被踩在脚下，但到了如今却反被制约。
大家心中都有些不服。
但也都是识时务的人，说透了也就算了。
“楚大人，我懂了。”最开始的是个年轻官员，前些日子才来的，此时起身拱拱手，笑着离去。
“多谢楚大人解惑。”
他摆摆手，示意大家可以离开了。
“楚大人好口才。”苏颜拍着手，嘴角噙着笑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在众人口中出现过的桃红。
“陛下。”楚大人起身行礼。
“免礼免礼，爱卿可是为寡人省了不少力。”她笑着坐上椅子，手指把玩着腰间的一枚青色玉佩。
他笑着推脱：“陛下谬赞了，是陛下威严久在人心。”
“也罢也罢，既然爱卿解决了，寡人就不用出手了。”她松开玉佩，含笑看向他，却有些遗憾：“可惜了，错失了一个机会。”
他额头冒了些冷汗，他说的那些话并非是编造，早就在他们找他的那一刻起，陛下就已经知晓了，只是在他的劝言下答应给一个机会。
而今日就是那一个机会。
若是他们执意不肯，那么东厂的人就会破门而入。
在场的人会无一幸免。
等了许久都没有任何声音，他这才抬起头，看见眼前空无一人，这才瘫软在椅子上。
嘴角噙着抹苦笑。
今日他可是豁出命去了。
桃红为她磨着墨，想到今日那些人讲的‘难道桃红就没有半点不臣之心吗？’就有些心底发慌，嘴唇动了几下，都不曾说出话来。
他如今已然是东厂厂公，早已不同往日，但此时面对苏颜，他却还是害怕她误会。
苏颜也当作不曾瞧见的模样，翻阅着奏折。
终于桃红道：“陛下，奴才从未有过不臣之心。”
苏颜侧过脸看向他，然后点了点头。
表示自己知晓了。
桃红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但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苏颜误会他。
突然，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神情淡然坚定：“陛下，若是不放心奴才，可赐奴才死罪。”
苏颜定定得瞧了他两眼，眼帘微微垂下，唇角上扬：“你这是作甚，寡人何时不放心你了。”
“你莫不是以为寡人真的有那么昏庸？旁人一两句就挑拨了你我二人之间的主仆情谊？”
头上的珠帘晃动，在寂静的御书房中，有清脆的撞击声。
他垂下眼，嘴角噙着笑：“自然不会，只是陛下身为天子，该有几分制约底下人的手段。”
苏颜抿了抿唇，像是在慎重的思考。
随着苏颜安静下来，周不疑的心也揪到了一起。
她思索了半响，眉梢微挑，嘴角含笑但眼神却骤然冷寒：“其实今日他们所说并非没有道理，人一旦尝到了权力的滋味想要的可就更多了。”
他垂下头，没有想解释的意味，反而柔顺的膝行到苏颜脚下，仰头看向她：“陛下要如何才放心奴才？”
她向后靠去，金色镶玉鞋从繁琐的裙摆中露出，鞋尖抵上他的下颌：“若寡人说让你去死呢？”
他笑着：“自然是随陛下心意。”
她点了点头，倒是看不清喜怒，从旁侧拿出一个匣子，放到他面前：“选一颗吧。”
桃红眼神不变。
打开匣子，里面装有三颗药丸，随手选了一颗就塞进嘴里。
苏颜托腮浅笑道：“你选的这颗不错，死的时候没什么感觉。”
他笑得点点头，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奴才运气不错。”
“确实不错。”
“还不快些起来，难不成还真以为寡人舍得杀你？补药而已。”苏颜笑时眉眼微微上扬，看起来倒有些许愉悦。
他摇了摇头：“便是陛下真的要了奴才的命，奴才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他尝过低贱的味道，如今也算是上过高处。
对他来说足够了。
况且帝王多疑，也算正常。
就算是他某日横尸野外，他都不意外。
但如今苏颜这样信任他，却让他心口多了点慰籍。
同样的话昨日柳瑜也问过她。
“陛下，东厂确实是把好用的刀，但是否会反噬其身？”
她面上带了忧虑，确实是真心担心这个问题。
苏颜彼时还在看边关呈上来的军情，听到她的问题笑了笑：“持刀的人弱了，才会被反噬。”
柳瑜松了口气：“臣一路回来听了不少东厂的事，虽说知晓背后是你，但还是担心他是否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苏颜点了点头，并未在意这些。
在意什么呢？
她给的，她自然也能收回来。
她正想说些什么，门外却突然传来急报：“陛下，边关有急报。”
“呈上来。”
由于舟车劳顿导致周身狼狈的士兵跪在地上行礼道：“报陛下，七日前突厥突袭军营，所幸将军反应极快，并未造成损失。”
多日的驾马让他精气大量流失，导致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光影掠过苏颜的眼眸，锋芒毕露，她骤而笑道：“好好好！”
“桃红，将这小兵带下去好生休息，摆驾长乐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