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给的解释是，他等论的茫然，他也不知道这世界出了什么差错，话语中的坚正似乎能把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陈旭却是明白的，系统这瘪犊子又在给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分明就抱着和别人沆瀣一气、同流合污的想法，一会儿就揍上系统一顿，什么话套不出就一了百了，他的火气还是要出点。
只是看着这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陈旭还是没大大方方的表现出毫无芥蒂，总结出的原因是这该死的世界让他双脚踩进泥沼中愈深，仿佛他整个人都无法摆脱这任务世界的一切。
沈鎏的名字镀金，人也受欢迎，闵贺章的视线一直黏在沈鎏身上，周围那些穷凶极恶的彪形大汉被斥走，他手中的串珠顺着他白布般病态的指腹轮回几个圈，纸红古典的唇遏制不住绷紧，仿佛在堵着什么不可言说的话语。
这就是沈鎏，殷戚奚想让他见的，他见过他本世界的脸，这两张脸并无相似之处，所以之前弄得悬疑走向的事有什么意义？
陈旭冷沉下他想掰住沈鎏的脸，纤毫毕察的想法，放空表情，平静的摩挲着自己的衣角，那人说话，声音倒与他不像，举止也不像，可一切皆与那张脸相得益彰。
扭着的衣角似乎要被拧出浆水来，陈旭渐渐的怠烦收着力道。
旁侧的殷戚奚话很简洁，“沈鎏，带着陈旭去办公室。”
在场的人中，大概也就殷戚奚的情绪平稳，逼格不可撼动。
陈旭瞥了殷戚奚一眼，盘算着怎么和沈鎏搭话。
沈鎏冲他笑笑，成功人士的斯文有礼张弛有度，给人的感官良好，“殷总特意点名让人领路的人，瞧着也真是一表人才能为公司效力的，请吧。”
这笑容，光彩照人的，他也惯会笑，不偏不倚正常发挥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殷戚奚在这期间静静的，陈旭撂下眼皮颇为悄咪咪地去看人，殷戚奚手持着黑色纹理大方的手机正垂眸看着，似乎在与人商量事宜。
他没有异议跟在沈鎏后边，要说这其中最没存在感被刻意忽略的就是闵贺章了，他那眼神火烧般的热烈，像是即将被火吞噬的一幅名贵古画，情绪波动的波澜壮阔。
他很兴奋，却又克制着，手中的佛珠被他捏的紧，几乎嵌入他的肉里，他的声音起伏倒是没那么明显，只是呼吸有了真切的捉摸比平常重，“沈鎏。”
闵贺章这两个字叫的可谓是情真意切了，听闻此音的沈鎏，仍是礼貌含笑的，极为得体的向闵贺章打招呼，“闵总。”
这感觉有些不真实，陈旭的目光将将是黏在了沈鎏脸上，那笑意深而有温度，如同岁月里纯酿出的敦厚的美酒。
可他摸不着实感，搭在腿侧的手腕微微翻动了几下，他越看越觉得对方的笑意像是灯光的反射，玻璃的反光，虚浮而冰冷。
许是他看得明目张胆，那含笑的眼就不紧不慢落在他的身上，如同警告般，飘忽而逝。
闵贺章是个会说话的，张口就是儒士风流的词赋，“许久未见，思君若殇。”
若殇，真挺有文化的。
陈旭的目光反复研磨在沈鎏身上，从对方宽敞的肩到弧度俊郎有魄力的腰，还有穿着西装裤撑起翘度的屁股以及那双修长挺拔的双腿，骨头伶仃的脚踝，还有黑色的皮鞋，身体的细节来看和他迥然不同，气质是两个极端。
沈鎏是疏离淡漠又从容不迫，不卑不亢又有些聪明人与众不同拉开的距离感，八面玲珑的。
“闵总说话真有意思，”沈鎏的眼尾再次扫过陈旭，看着闵贺章像是在面对知心朋友，“这也是闵总平时太忙，难见尊驾，今个有缘有见到闵总这张财神脸，那是我的福分。”
沈鎏话要讲的漂亮，他很是自然倾斜脑袋的角度去看陈旭，“要是有空有时间的话，谁能不愿意和闵总多说些话，只是现在，”陈旭和沈鎏绵里藏针的视线对上，“还要带着殷总亲自挑选的助理去交接工作，实在是不敢耽误时间。”
这话说的明白也不驳人面子，而闵贺章也享受从他明显持有不一般感情人嘴里边的漂亮话，也未曾计较为何一开始那人对他视而不见，反倒是说道，“沈副总会说话，不若和你们殷总讲讲，晚间一道吃个便饭。”
闵贺章是伸手了，目的明确的是朝着沈鎏那只戴着精贵腕表的手。
怎么说呢？陈旭拉住沈鎏那只手。
沈鎏顺着他的力道往后退了两步，增大了他和闵贺章之间的距离。
陈旭闲出的那只手找到归处在兜里插着，松开沈鎏的那只手在空中虚握几下，已经是打算怼几个拳头往闵贺章脸上的。
这玩意是甭想对着和他拥有同一张脸的人动手动脚搞什么身体接触，那跟杀他没区别。
他舌头抵着上颚，和前面轻笑的闵贺章两眼对上，挺想询问对方想不想挨拳头。
但他好歹还是有理智的人，这话说出去可能会令人笑掉大牙，他就憋住了。
“能滚远吗？”陈旭这会就想伸出无情铁手把人脖子直接掐断，把人扼死在掌心里边，但他忍的功力实在太淳厚，以至于他还没那么激动的上手。
闵贺章还搁前头玩他那珠子，入画的眼珠子轻轻转动，清透雾霭般的绿透出深邃，这会跟他说话逼格就上来了，斯文有秩的，“陈旭，看来这么些日殷戚奚没有教好你。”
拳头已经准备就绪，陈旭忽然被人捞了一把手臂，那只手卡在他手臂中间，指骨顶出的脉络像是山一般的峻峭有力量，没打招呼就拽着他走，使出这手笔的人是殷戚奚，估摸他的事情是忙完了。
咳(hai)，陈旭抽回自己的胳膊，向后喊道，“沈经理一起走啊。”
沈鎏的神色蒙上人查不明的意味，那双浅色扯不上脂粉俏的唇压着平滑的线条，只显出一点温和的笑意，游刃有余沉着回应，“好，马上就来。”
“闵总，抱歉，我们的会议就快开始了，就先不招呼您，有空改天再聚。”
闵贺章斜瞥陈旭一眼，眼珠子往下看了眼还给他保持风度道别的沈鎏，“行，沈副总，有空下次聚聚。”
话语的干脆像是他从不会拒绝沈鎏似的。
陈旭挺不爽的，不能忍受拥有自己脸的人被变态盯上，他暗搓搓里摩拳擦掌想摁死闵贺章，却是上下齿相互抵触紧了，塞下要出口的气，等着人到了身边，他手上一疼，殷戚奚的呼吸洒在耳后，“管好你的眼睛。”
殷戚奚的手心裹住他的几根指头，把他的骨头当作死物揉捏成一团，弄得他是橡皮泥，而且距离有些亲密的近。
他不客气的使劲捏了把殷戚奚的肩膀，对方的肩膀宽厚，捏起来肌肉有些硌手，他浑不在意看着人说道，“殷总放心，我没别的心思。”
“那样最好。”殷戚奚皮鞋哐当在地上，修身的西装随着走动而产生细微的褶皱，那形状也好看，“跟上，走。”殷戚奚前面走着命令着后边。
松了松刚被掐握一把的骨头，咔嚓咔嚓的脆响挺让人舒适的，沈鎏在旁边温声润语，“陈助理，我们走吧。”
陈旭点头应声，叫他助理，看来这是殷戚奚早就安排好的，那么今天这一出肯定也免不了他的谋算，陈旭跟在殷戚奚后边和沈鎏并排走着，后面有珠子滚落在地骨碌碌的响声，前进的地面上滑翔而来几颗黑玉的圆润珠子，像是经过引绳的崩断摔落而来的。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殷戚奚有意为之安排的一出好戏，那么究竟意义何在，又有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是他为了爱而使出的手段，为了沈鎏？
陈旭心上是躁动的血液因子，密麻麻的不适感，他是不想在搅和进那些个缠绵悱恻的爱情逸事中去，如果这个世界的主角受是沈鎏，那么世界干脆崩坏，他绝不会去做姻缘美成的工具人。
系统倒是不嫌事大，反派登场的语录，“没错宿主，你如此的睿智，诚如宿主所想，咱们留在公司的原因就是为了成就一桩姻缘，哇哈哈哈。”
“怎么不把你笑死，系统你能靠谱点吗？”
不大不小的电梯乘下三个男人，虽有空间余裕仍是生出点逼仄来，陈旭视线徜徉在沈鎏和殷戚奚身上，眼珠子转溜，干脆同归于尽？
殷戚奚姿态还是端庄，站得笔直，而沈鎏和他的距离还是近，他手背上的血管有些明显，粗壮的从像是惯拿重物的粗糙皮肤中透出来，姿态相较殷戚奚略显轻松。
看得出来殷戚奚的家教很严，身上有着的克制规矩，沈鎏则是社会打磨出来的成熟圆滑世故。
陈旭从光可鉴人的电梯壁上看他们三个人，他身上的那身西装不衬人，就是简单的衣服，同样的西装在别人身上的就是恰到好处的装饰品，他挺闲的，想天想地的。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殷戚奚寡言不语先行出去，沈鎏和他搭上几句稍能拉近关系熟络的话，也去开会。
他走近殷戚奚的办公室，办公室净明亮堂，摆设简单大气，木棕色的办公桌前摆放着的是黑色的皮沙发，还有雅绿玛瑙般的玻璃桌子，兜转来去该开会的去开会，就剩他一人品着一两不知多少金的名贵苦茶，悠哉乐然。
茶入肚，陈旭就接上前面的话题继续和系统唠嗑，“系统，你这世界是职场竞争型恋爱？”
“没错滴，宿主。”
“你拿我的脸来填你世界的爱恨纠缠是认真的吗？”陈旭腰背靠后倚在沙发上，胳膊横亘在沙发上，散漫又不乏认真的态度跟系统交谈。
系统有谎话数千，嘴上不说心里却念叨，但念叨的却是没什么卵用的剧情就这样就这样，没有阴谋没有阴谋的自行洗脑。
这话说的没意思，陈旭把头也往后一仰，往沙发上一躺，闭眼大刀阔斧进入系统空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系统来个开胃的回旋踢，系统唉呦嗷嗷叫，叫声是逼人热血澎湃的，然而没勾起他的情绪波澜。
系统还是不够惨，他不够痛快，这该死的世界怎么就不去死。
挥拳踢腿揍系统揍到他腻味，时间已是轮转了两个小时，磨砂的玻璃门被从外推开，陈旭还在脑海里头捏着系统零件损了大半的残破身躯，意识到外边的动静，他遗憾叹气，“系统，你也算幸运。”
系统那是已经自我修复三回，这顿打真不含糊，都能刻进他的芯片里，现下正是它盼来的救赎时刻，它忙不迭机械音波浪抽搐回道，“宿主说的是，宿主说的是。”
系统空间内陈旭的魂体是不会感到累的，只是可能他的精神疲累，他回到世界身体内的时候，懒洋洋的没睁开眼，胳膊横着贴在眼皮上，不见外物的做派。
“陈旭，”是把具有吸引力的嗓子叫着他，那嗓音比之电话更有魅力，是沈鎏进了办公室的门，陈旭的胳膊推至额头，头发上撇露出眼睛，确认来人正是沈鎏后坐直了身体。
“沈经理。”浓茶泡过的嗓子轻含嘶哑，陈旭清咳几声，“有什么事吗？”
沈鎏看了眼桌上还余着少量青水的茶壶，目光顺其自然抬至陈旭身上，“还真有件事，”沈鎏面上勾勒的笑容恰到好处的得体好看，“公司这些天有个新加坡的重要生意要谈，殷总为这个生意明天要去新加坡出差，到时候跟着的是我们两个。”
陈旭哼笑了下，觉着听到了笑话。
他又不是什么骨干人员，还真都方方面面用上他了，“是吗？”他的唇有些干，向两边撇开是有明显的绷紧感，他两瓣唇向内沾了点口腔的水分，稍稍缓解下不适感，看着挂着温和笑意的沈鎏道，“那我会和殷总说会在公司等他回来，出去谈生意还是不用带上我，毕竟公司有那么多年轻有为的人才，哪里轮得到我获得这么个殊荣。”
沈鎏大抵也是对他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职员能跟着去谈公司大生意颇有微词的，他的笑意看着是真切，但越看似乎就越能看出他眼缝里渗出的刀刃的冷来，像是一只笑里藏刀的笑面虎。
听出他话里的拒绝，也没劝慰也没附和，他秉持着良好的生意人素养，很会拉拢人心，也不再谈事而是论人谈心，“陈助理，咱们可以先把工作放一边，今天中午我做东请你吃顿饭，也算是认识认识咱们这位老板的新晋助理，不仅有益于我们以后工作交接，也益于增进彼此间的感情。”
这话说得礼貌热情也周到，人情世故很纯熟。
“不需要。”陈旭还没拒绝，就有人快一嘴给他给回绝了，“他只用做好我的助理。”
“沈鎏，”推门而入的殷戚奚那是眼睛天上长谁也不看的吩咐道，“你去再联系一下兴盛的总经理，把人约出来再谈谈西城开发的项目，不必浪费太多的时间，能迅速一次性拿下最好，不能的话初查回来后继续商榷，不急于求成。”
他径自走到办公桌后，打开电脑就仔细看着新发来的文件。
沈鎏不愧是殷戚奚的左膀右臂，遇到工作绝不含糊认真严谨，应了是给陈旭投个略显歉意的目光就出去安排事宜了。
这厢沈鎏迈出办公室，坐在后边的殷戚奚就开始使唤他了，“陈旭，去给我泡杯咖啡。”
“不会。”陈旭坐着没动弹，胳膊又挡在眼睛上。
陈旭感到百忙之中殷戚奚的视线凝过来，对方的声音冷酷一批，“身为我的助理，你就要履行你的责任。”
“你这话义正言辞的跟结婚誓词似的。”
陈旭胳膊没移开，玩笑话随意出口。
没想到的是，殷戚奚搁下手中的工作，来到他这边一把撂开的手臂，两只手四根指头撑大他的眼睛，冷森森的凑近他问道，“那你认得清我是谁吗？”
你说这滑稽不，是有点。
陈旭一言不发抬手拽住殷戚奚的领带，殷戚奚松开手和他上下脸平行相对，陈旭另一只手五指使力毫不顾忌像是要刮下殷戚奚一块肉似的用力揉拧他脖子和下巴连接处的皮肉，挤出延长性慢褪的红，“那你认得清我是谁吗？”
他想冲这蓦地又犯病的人打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