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轮车攀上山坡之后,顿时从其内攀爬出数十个羯族勇士,他们个个身着盔甲,手持斩马刀。
还有更遥远处,还有一只马队正自悄无声息朝着他们靠近。
当石勒看到山坡上挥舞着柳枝,便安下心来,带领着十几个羯族老兵假扮商人朝着安邑县城门走去。
濒临城门百十步时,两个安邑县新兵目光严肃朝他们走来。
此时近距离接触这些新兵,石勒之前那种警惕性忽得减退了许多。
原来都是一些新兵蛋子,别看他们现在表现十分威风,可是这样新兵蛋子若是进入战场,恐怕吓得屎尿都会流出来了。
石勒和身旁老兵交流一下眼神,都从彼此眼光中看出不屑和嘲讽。
“停下车马,接受检查”其中一个新兵以十分严肃语气命令说。
石勒嘴角微翘,“让他搜查”,身后几个人立刻闪避,躲在石勒身后。
两个新兵则是越过他们,开始在马车上四处搜索,还用长枪四处戳着。
直到整个马车都被例外翻查一边,两个新兵才转向石勒道,“请出示你们的腰牌”。
石勒似乎早有准备,立刻解下腰间腰牌,那都是得自于和他们遭遇一个物资队伍身上的。
新兵盯着腰牌许久,才将腰牌送还给了石勒说,“入城吧”。
接着两个新兵便绕过他们走向下一个商队。
石勒也没想到自己如此轻易便瞒过了那两个新兵,原本他还准备凭借着身后这几个羯族勇士,杀入城门呢。
谁知道,自己竟然蒙混过去了。
石勒心中一阵侥幸,便带着十几个羌族勇士走入西城门。
接着便和几个羯族勇士四处游逛,其中一个勇士跨前几步,向石勒谏言道,“城门守卫一共二十七人,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城巡人员,我们只要动作足够快,便可掌握这里城门,到时我们便可里应外合,将这座安邑县给拿下来了”。
石勒却饶有兴致在街巷闲逛说,“攻城先不急,这小小安邑县城竟然有如此多新奇玩意,由此可见,这金牌县尉还真有几分治理才能,若是攻克安邑县之后,他愿意,本将军道是愿意赐予他一个官职,让他专职为自己治理这些汉民”。
石勒是有图谋天下野心的,因此他也并未是那种直接抢了汉人财货就走的蛮族,而是想攻城略地,这就需要牧民,治理这些汉人能臣了。
石勒又在主街上闲逛数个时辰,直到他手里再也方不下更多东西之后,他冲着身旁几个羯族勇士吩咐说,“好吧,动手吧”。一声令下,这些羯族勇士一个个翻身下马车,从马车车辕内,抽出一根根细长铁器,接着便纵身跃上马匹,纵身冲向西城门。
也就在此时,半空传来一连串号角,接着四面八方街巷涌出无数新兵,他们个个手持长矛,阵列严整,眨眼间这西街上平民便都消失无踪,只剩下石勒一个人,他吃惊盯着那些朝着自己逐渐靠近新兵。
此时冲上城门羯族勇士也重新策马返回,因为西城门早已封闭,他们身后也追来一只新兵。眼下腹背受敌之下,石勒一直淡定神色,终于变色,他伸手自身后一抓,一把斩马刀落在掌心。接着他便纵身跃上一匹战马,开始尝试在西街游走,想要找个空隙突围出去。
可惜他遭遇到不是之前阵型松散晋兵,而是训练有素,军纪严整新兵。他们个个都严格遵从指令,绝不会擅自离开自己位置,使得石勒在纵马虚晃几次之后,无奈向着身后退回。直到他和之前去冲城门羯族勇士汇集在一起,石勒才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冲出去了。眼下要么凭借自己等人武力值冲杀出一条血路,要么就只能束手被擒了。
他可是日后要开国的石勒,其骨子里面那种傲气,岂能不战而屈,他立刻吩咐身旁羯族勇士,开始向着新兵冲锋。
战斗,几乎一开始便是亡命厮杀。
石勒和身旁羯族勇士就像是被困在囚笼内狮子,发疯一般冲向新兵。
若论单打独斗,三个新兵也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个人敌手。
可是当新兵组成那种奇怪阵列之后,石勒和羯族勇士冲锋速度便被遏制下来。
尤其是他们手里长枪,竟然以斩马刀无法折断,还长有尖刺,每一次都会带着他们胯下马匹一些碎肉。
这就是叶弘遵从记忆中,当年岳爷爷对抗清兵时采取一种钩马枪。
这种长枪最是可以抵挡迎面冲来战马,只要被他们形成刺阵给拦阻下来战马,轻则负伤累累,重则当场便会失去奔跑能力。
因此只是一个照面之后,石勒等人便感受到腿下战马有些瑟瑟发抖,不敢再向前冲锋了。
石勒剑眉一挑,冲着身后羯族勇士一指吩咐道,“射杀军头,只要军头不再,我们便可冲破他们阵型”。
石勒也看清楚了,这帮新兵之所以能够游刃有余结阵对抗自己,都是因为那个高高站台上一个人,他手持各色旗帜,只要他一挥手,地面这些新兵就会改变阵型,使得石勒无论怎么变幻冲锋角度,都会遭遇最凶狠拦截。
听到吩咐,石勒身后一个羯族勇士挥手抓起一把木弓,接着便发出嗡一声,一道箭矢直冲云霄。
下一刻便听到对面高台上传来嘟的一声,这让石勒很是费解,“怎么箭矢入肉声如此清脆”。
当石勒目光转向高台方向时,意外发现之前那个高台,竟然变成一个堡垒,其四周出现很多贴盾,甚至还有一个高高椎体遮挡了那个指挥者上空,这一来,无论自己射出多少箭矢,都根本伤不到它。
而他只是确可以从事先预留缝隙中,伸出旗帜继续指挥。
石勒愤懑扫了身后正要搭箭继续射击羯族勇士,“算了吧,那都是铁盾,我们杀不死他的”。
那个羯族勇士也十分气恼甩了手里木弓道,“将军,我带你冲杀出去,将军乃是万金之体,不可陷落于此地”。
石勒无奈摇头,“没用了,我们败了”。
石勒是一个无比倨傲的人,自然不甘心失败。
可是四周又平添一倍新兵,彻底打击了他斗志。
尤其是看到那种细长长满倒刺的长枪,石勒便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走了。
于是石勒便解开束发,露出自己本来羯族装扮,身后羯族勇士也一起效仿。
这一刻石勒再也不需要隐藏自己,他们眼中浮现出一丝狂野,似乎随时都会择人而噬野兽。
也就在此时,一个娇柔声音自对面新兵内传出来,“石勒,不要再打了,投降吧,我保你们安全”。
声音是以匈奴语说的,闻言,石勒粗重眉毛跳了一下,接着调转马头,盯着身后那片新兵包裹区域内。
从中他看到一个匈奴女子,只见她瓜子脸,修长眉梢,十分俊美。石勒见到这张脸,忽得面颊抽搐一下,道“你是”,石勒说了一长段匈奴语。
女子也回应了几句,最终石勒面露惊喜道,“好,很好,我们不打了”,说着他便招呼身后羯族勇士,让他们下马,不再厮杀。
人群中红衣女子也准备策马冲出去,却被几个新兵护住说,“少夫人不可冒险”。
红衣女子自然就是胡女小林夕,对于新兵劝说,她根本不予理睬道,“他是石勒,我们认识的,他不会伤害我的”。
下林夕挥舞小马鞭,便纵马冲出军阵,瞬息便抵达石勒面前。
此时石勒早已收回马刀,十分亲热纵马上前,和小林夕击掌笑道,“自从三年前一见之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铁弗部姐姐了”。
小林夕拿眼上下扫视着石勒说,“三年前,还只有姐姐腰部那么高,可是眼下却和姐姐一半高了”。
小林夕也上下打量着石勒,发现他长得极其壮硕,就像是一头小牛犊子。
此时他还只有十二岁,若是长到成年,肯定又是一个不比表哥差的英雄。
石勒十分尊敬样子冲小林夕一抱拳笑道,“姐姐怎么离开铁弗部,成为这汉人县尉的夫人了”。
小林夕闻言,面露一丝苦涩解释说,“我其实是来找表哥的....”。
接着小林夕又和石勒以匈奴语交流几句,最终石勒才愤愤目光扫视着新兵说,“姐姐,你被汉官骗了,他们根本就是欺骗你的,刘渊大哥日前还给我来过一封信....”。
“闭嘴”就在石勒刚要说出那封信内容时,一个冰冷声音有西城门传来,转瞬便抵达他身侧。
此时石勒才警觉,立刻拔刀想要防御,可是却被另外一个高大身躯给从战马上抱着摔了下去。
在之后石勒脸颊便被按在地面,身后传来杂乱呼喊声,石勒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自己带来羯族勇士发出来的。
当石勒重新被拽起来时,发现面前多了一个锦衣青年,他身着官服,目光闪烁着盯着自己。
“你是谁放开我”石勒蛮劲十足挣扎着,搞得几个押他新兵都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