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缓缓驶入北邙山。
在他身后还有一支马队,无数骑兵沿着车辕两翼分散出去。
直接将山谷入口都给封堵起来。
“人到了吗?”从山谷后面走出几个马匪,见状急忙冲着山上吹响号角。
伴随着号角,大当家林捕头帅众马匪一起冲下山坡。
抵达谷口处。
林捕头用力一勒缰绳,整个马蹄凌空踢踏三次才定住。
一千多马匪也纷纷勒住缰绳,这股汹汹气势才戛然而止。
从外面进来马队,也呈现出扇形分散,逐渐融入马匪中。
林捕头下马走到车厢前立足。
然后便自马车内走出一个年青俊美少年。
他衣着华贵,浑身肌肤乳白色,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女孩子。
他目光先是在林捕头身上一扫,然后便略显紧张朝着身后马车望去。
此时马车内走出一个身躯魁伟壮汉,他跨步走出来,一只手搭在他肩头说,“别怕,他们都是自己人”
那大汉和林捕头照面,彼此便双手双臂抱在一起哈哈大笑。
“老林啊,这几年不见,你变得粗野不少”
“塔木邨,你也比之前更强壮了”林捕头伸手在塔木邨肩头拍了拍。
“老林?这就是你的山头?”塔木邨被林捕头牵着手臂向山上爬。
“没错...看着如何?”林捕头嘿嘿一笑。
“还真像一个寨堡”塔木邨环视一周,回头冲林捕头点了点头。
“这宅子都是遵从大人战略,采用军堡方式搭建出来的,只要掐住两处咽喉之地,哪怕是千军万马也休想冲上寨门去”
林捕头对于自己寨子很是自信。
“老林啊....你这寨子确实不赖,但是有一个缺陷”塔木邨是一个耿直性格,看到什么便说什么。
“呃”林捕头反而一怔。
“怎么说”
“你的寨子为何不建在水源地呢?若是有人切断两条上山必经之路,然后放火烧山,你们岂不要被烤熟了”
塔木邨的话让林捕头为之一窒,不过很快便无所谓仰天大笑起来。
“有谁能瞒过谷口哨岗直接杀入山寨,况且在这北邙山,还有谁敢打我们注意呢”
林捕头自信是有资格的,眼下北邙山马匪强悍甚至连在草原郡塔木邨也都能了解。
“咱不谈这些事情,上山去,咱们兄弟两个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二人都是喜欢喝酒的主,于是见面不谈别的,先把酒喝足了再说。
至于那个薄弱少年人,却别人遗忘在了身后。
别看他年纪轻轻,但是眼神锐利如刀锋。
甚至还带着几分威严、
“公子请到这边来休息”一个长相还算正常马匪走上去打招呼。
然而那个少年人却似乎听不懂。
他一脸迷茫眼神扫视着对面马匪。
直到他身旁一个中年人走过来充当翻译。
少年人才冲他微微点头,便随着那马匪朝着一个木寨走去。
此时马匪才意识到,这少年似乎不是汉人。
只是他身着汉服,又用书生包巾束住发髻,使得马匪一时没有看出来。
从他眉目,马匪看出他有几分和扎克亚相似之处。
当少年人被安置在木寨内休息,马匪便被驱逐出来。
甚至连木寨四周也都被他们的人替换。
一切少年人用得物品,甚至还有食物都要经过他们的手才能送进去。
马匪有些好奇少年身份,便去追问三当家。
此时三当家目光闪烁盯着木寨,冷冷道,“他就是波斯皇族....一个落寞皇族后裔...”
“落寞了?还这么叼”马匪显得有些不服气。
“人家只是暂时落寞...说不定这一次,扎克亚回去,便可以辅助他重新夺回王储之位呢”
“哦,那他已经能成为王吗?”
“不好说....也许吧”
三当家含糊其次,似乎注意力早已不再谈话上面了。
那马匪见状也识趣走开了。
当马匪走后,三当家便悄无声息走到寨子一处塔楼前,冲着上面瞥了一眼。
再之后,那个塔楼上面露出几个脑袋,随即他又走了几个地点,才随着上山马队重新回到大寨内。
内堂中,林捕头将塔木邨介绍给扎克亚认识。
“这个是草原第一勇士,有他在,你们完全可以安心返回西域的”
“多谢大当家,若你能助我们公子重夺回王储,我扎克亚一定重金酬谢你们”
扎克亚很直接干脆便拿出一盒子珠宝送给塔木邨。
“放心吧....只要不遭遇草原黑骑,咱们就是草原霸主”
此时塔木邨说话十分霸道。
正如林捕头一样,他也有傲气本钱。
自从让他随着卢聪去了草原之后,便如鱼得水。
尤其是后来卢聪走后,他独自一人带领那只草原军队,逐渐地他已经蜕变成真正独挡一面草原枭雄了。
只是塔木邨这人比较低调,也没有称霸野心,便还是只在自己那片领域活动。
因此在草原上至少少数一些人知晓他的存在,并不怎么出名。
“扎克亚,你要东西明日便抵达了,到时有木邨兄弟护送你们回西域,我就安心了”
林捕头伸手在扎克亚肩膀拍了拍。
“谢过大头领....那我回去收拾一下,就不多做耽搁了”扎克亚起身。
林捕头和塔木邨冲他笑着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扎克亚走后,塔木邨凝视着林捕头眼睛说,“老林,你似乎对这个扎克亚所图不少啊”。
林捕头叹息一声,“咱是马匪,什么是马匪,迟早都要被官兵围剿的,虽说眼下他们顾不上,可说不定那一日他们就兵临城下了,因此我也要给自己找一条后路”。
“老林,你为何不去巴蜀呢?”塔木邨提出自己疑惑。
“你觉着我做下这些事还能回去吗?”林捕头无奈耸耸肩。
“有些事情做了就回不了头了,我不想让大人为难,再说,老子也过关这种无拘无束日子,不想再回去受约束了”
盯着林捕头眼睛,塔木邨微微厄首。
“其实俺也不愿意被人约束.....还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无拘无束的自在”
塔木邨性格就是这样洒脱不羁。
他是一匹野马,因此他只属于草原。
哪怕叶弘用了很多手段最终都没有挽留住他。
“老林不成你跟我去草原吧,何必要远遁西域呢?”
“塔木邨....你认为我们坐下这么多事情,到了草原他们就会放过我们?”
想起这几年内,死在北邙山外那些枯骨,其中有一半都是来自于大草原的。
塔木邨长吁一口气,“来喝酒,不说那些烦心事情”。
“好喝酒”二人又开始牛饮。
这二人酒量都十分惊人,一口气喝了几斤,还是没有醉意。
也就在此时。
一个马匪从外面冲进来。
他神色慌张跪在林捕头脚下。
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头领,那王子被刺杀了”
“什么?”林捕头纵身跃起,直接冲向左侧木寨。
塔木邨也快速提着马刀追出来。
二人抵达木寨时,扎克亚已经提前抵达,他正在俯身去解开那个少年衣襟。
此时在他胸口正插着一枚钢针。
扎克亚一层层解开衣衫,直到从他胸口拿出一个碎裂玉佩,这才长吁一口气。
“感谢米特拉我的神...”扎克亚立刻双膝跪地,无比虔诚膜拜下去。
此时那个少年人也忧忧醒转,他刚才只是惊吓过度昏迷过去了。
林捕头一步走上去追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扎克亚起身,目光铎铎盯着林捕头说,“大头领你要抓住刺客,他之前行刺于我,这一次又来刺杀我们王子”。
林捕头苦恼转身,冲着马匪吩咐说,“给我搜,哪怕是搜遍整个寨子也要把刺客给我揪出来”。
这一次林捕头彻底怒了。
这是他的寨子,竟然还有人敢在他面前刺杀。
林捕头绝对不能容忍。
于是整个山寨马匪都行动起来。
只是声势浩大,效果却不好。
依旧是一无所获。
马匪搜寻至半夜,便彻底停止搜捕。
于是刺客又成了无头公案。
林捕头无比恼火,可是却一肚子邪气无数发泄。
于是便将一股脑闷气都发泄在那些曾经出卖安邑县叛徒身上。
于是囚牢内那剩余几十人都被拖出来砍了。
一时间山寨处人头滚滚。
即便是看贯了死人的塔木邨,见到这样凄惨杀戮场面也都拧眉不语了。
翌日。
一支车队在马匪护送之下,一步步接近山寨。
“这一次运送物资的脚力怎么如此众多?”
一个马匪十分警觉扫视着那几百个苦力。
“咦,我怎么感觉他们不像是苦力呢”。
“喂,你们....”还未等那人说完,他的咽喉便被人隔断了,顿时声音卡在喉咙内发不出声音来。
接着他便被人拖走,又有人替换了他的位置。
于是这个岗哨便如同瞎了眼睛一样一路将那些人放入山寨。
当这些马车停泊在山寨入口处后,那些苦力便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各自从马车中取下一些东西,快速架设在下山狭窄通道上。
此时山上有人发现他们,就有人探出脑袋询问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其中一个苦力回道,“我们是送物资过来的,我们有你们大当家腰牌”。
说着他们还将一块腰牌挂在指尖摇晃。
那个马匪显然没有之前那个警惕,于是便不再理睬这些人,而是催促另外一人去通知大头领。
他自己则是继续躺在木板上酣睡。
昨夜他可是搜了一晚上刺客,这才刚睡一会儿,便被人吵醒。
他重新躺下,就在他刚刚闭上眼睛,便感觉脖颈一紧,接着便用力挣扎,无奈周身都被人用力按住,直到他活生生被憋死。
苦力已经占据这个岗哨,以此为中心,朝着山道两侧分散。
于此同时,谷口处也汇集不少于七千晋兵,他们正冲破谷口卡哨一路冲向寨子。
曾经被林捕头自信无比卡哨,连一声都没投预警。
铛铛一连串警铃响起。
林捕头躺在床笫上,怀中美人也睡眼惺忪起身盯着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这些无用废物抓个刺客都抓不到,还搞出这样动静来搅扰老子睡觉”
林捕头愤恨起身,顺手抓起自己皮鞭准备去抽几个不长眼睛的。
听到刺客两个字,女子身躯微微一颤,瞬间起身。
她心中似乎预感到什么,急忙披上自己衣裙,便也追随着林捕头脚步走出木寨。
当他们抵达了山头转角处,不有着被眼前看到一幕震惊了。
山下两处山道黑压压都是官兵。
还有那些卡哨内还在朝着山顶抛射火球,那些火球内包裹一些易燃物品,一旦落到木寨上,便会燃起汹汹烈火。
“这么会这样?卡哨呢?”林捕头无比震惊眼神盯着身旁仓惶转身马匪。
“我们也不清楚...他们突然就出现了”
听着那个马匪毫无逻辑话语,林捕头一脚踹飞了他。
之后便冲着山寨内大喊,“今夜谁轮岗坐寨,你给我滚出来”。
可是喊了很久也未见人。
就在此时,一个矮个子走出来,他正是三当家。
见到他,林捕头立刻扑过去,握住他手臂说,“快说,你们都干什么吃的,为何搞成这般局面?”
那三当家显得也是十分慌乱表情说,“今夜是二当家值岗,我休息,我也是刚刚苏醒”。
“二当家人呢?”林捕头火冒三丈。
然而无论他怎么吆喝,始终不见二当家人影。
也就在此时。
一支火箭直接冲着林捕头射来,让他挥袖给打落了。
他愤怒拔出腰间佩刀,冲着身后慌乱马匪吼道,“都跟我来杀出去”。
林捕头不愧为马匪大首领,他一声喝令之下,马匪瞬间便冷静下来,然后开始展开对于那两条山道争夺战。
此时林捕头才意识到塔木邨那一句话是多么明智啊。
这两天上山险道,此时成为自己下山绝路了。
那些人还在不停在山上防火,虽说有人去扑火,但还是敌不过火势蔓延,迟早这整座山都会被点燃的。
林捕头焦急如焚,不过他却十分镇定。
指挥着马匪不停对山道发起冲锋,使得那些隐匿在官兵中发射火箭黑衣人无法正常搭设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