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晚宴我都没咋说话,坐在那偶尔喝杯酒。
贵妇们叽叽喳喳说着八卦,我也懒得听。
我的心情被紫殊影响的乱七八糟。
忽然慕容锦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她眯着眼睛准备敬我一杯酒,我不动声色的按住她的手说;阿姐不必这般客气,我们许久未见了,您近日可好?
她忽然眸子一沉一屁股坐在我的旁边说;从你嫁给紫殊大人的那一日,我就没有好过。
我捏着扇子掩住口鼻生怕她给我放毒。
“妹妹就没想过他一个寒门的上神,是如何爬到如今这个地位的吗?”
我瞧着她是真的醉了,微微蹙眉说;这里是晚宴,阿姐切莫失态。
“你没有想过吗?”
“我想过,你俩有一段,但是如今我是他的妻子,这都不重要了。”
我没料到她现在是真的气疯了,她腾的站起身,扯着我的脖子给了我一巴掌,在场的人纷纷侧目。
我也愣住了。
这..这是疯了吗?
几个夫人凑了过来拉架,一个拉着慕容锦说;大郡主醉了,不如我扶你去歇息歇息吧。
几个夫人凑过来给我递过来个香囊让我敷在脸上消消肿。
唯独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懵逼。
这时候男神们也跑来了,紫殊看到这个阵仗也冲了过来护在我的身前。
“大郡主为何当众责打我的夫人!!!”
纳尼?我想了想,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紫殊这个性格是不敢众目睽睽之下讨要说法的,想必是我这个阿姐单相思来着,这些年也暗自帮助了一些紫殊,紫殊是一个直男,丝毫没想到男女之情之上,然后后来我和紫殊莫名其妙凑成一对,她恼羞成怒。
我赶忙扯住紫殊摇摇头说;阿姐喝醉了。
“慕容灵筠!!!为何我从小到大的东西你都要抢!你都要抢!”
真的喝醉了,几个夫人扶着她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她还在吼。
整个晚宴由慕容锦的酒疯狼狈的结束。
我的心情极差,刚刚和紫殊到家已经是下半夜了。
我看到我留到玉城的细作来了,除非是大事他鲜少回来。
我蹙眉说;出了大事了吗?
素玉的脸色也难看极了。
众人都沉默的看着我。
“说话!”
细作拿出一个信物递到我的手上。
那正是一枚鸳鸯玉佩,我不解的说;这是谁的?
“是玉城的琴师的。而另一枚则在世子的手中。”
紫殊灵魂发问;琴师叫什么名字,是男还是女?
细作脸色一红有些局促,然后闭上眼仿佛做了心理斗争般说;是男的。
我捏着手里的玉佩,气的狠狠摔碎在了地上,满屋子的人除了紫殊都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这样的事都没察觉吗?”
是的,长乐居然喜欢男人,这样的事情,他们这群东西居然看不出来。
“夫人息怒!”
细作知道自己出了失误,只能拼命的扣头。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指了指素玉,让她把我头上重重的发冠卸下去。
通常我不一言不发的时候,这群人更怕。
我的脑子里总有一些恶毒的想法,尤其触碰到我的利益的时候。
“我看这件事不简单。”
我狭长着眼睛盯着细作。
“奴才这就去查,不..已经吩咐人去查那个琴师的底细了。”
“那本宫还要夸赞你办事得力咯?”
我望着地上的碎玉叹了口气挥挥手;杀了吧。
我说的那样云淡风轻,细作愣住了,紫殊也愣住了。
“怎么?玉城死了一个卑贱的琴师很难吗?”
只有死人才没有气息去蹦跶,只有死人才能结束这一切。
“奴才瞧着世子对这个琴师...只怕我们暗杀了这个琴师,只怕世子也会...”
“会什么?会去殉情吗?”
我觉得好笑,站起身踹了细作一脚继续说;你要知道他是谁,他是我的儿子,是尊上的嫡子,断袖之癖这四个字会毁了他的。
“奴才这些年观察世子,他重情,只怕比夫人预想的还要情深,夫人您三思啊。”
“狗奴才,你要本宫成全他们吗?我的表兄年少时也是断袖之癖,死于极刑。我倒想成全他们,是这个六道不成全他们!”
我只觉得心口压的沉沉的,整个人悲伤极了。
我轻轻的颓然的跌坐在地上笑了笑;杀了吧,都杀了吧,世子若想殉情而去,就由得他去。否则活着也饱受诟病,否则活着也身陷囹圄。都杀了吧...
这众生的非议,是一把又一把看不到的利剑。
戳的你毫无伤口,却也活不下去。
我许久没有这样心灰意冷而又癫狂暴虐了,素玉轻轻走了过来,轻轻的抱住我。
我知道她也在忍着眼泪不敢哭出声。
“你说我守在这里干嘛?我守着长乐的基业做什么?他竟然这般让我失望。”
紫殊微微叹了口气,想必也知道没什么话可以安慰我。
素玉也叹着气说;世子还小...
我无言以对,只能闭上眼心如死灰极了。
失望,对,就是失望。
我以为我的儿子会是另一个我,无论多凶险都会独善其身。
可是他好像更像他的父亲,荒唐而又离谱。
我一想到这,脑海里又浮现起紫尊的那张脸。
我气的大吼;给我杀了,三日内他不死你们就去死吧。
细作吓得爬到门口说;奴才记得了..奴才记得了。
我过去是暗卫营最高官,是一名合格的暗卫。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就埋在暗处,亲自的、侦查着长乐。
在我知道这件事的第二天,那位叫咏歌的琴师就病倒了。
他中毒了,那是无色无毒无药可解的奇毒。
我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憔悴,仅仅一炷香的功夫就抱不动手里的琵琶了。
他生的俊秀,比神族的小神女都要俊俏。
他仿佛也察觉了什么,就是双目空洞的望着四周,终于看到了我监视他的法器,那是一个小香炉,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轻轻的捧住香炉。
他临死前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刚咽气,长乐就冲了进来。
他抱着怀里的咏歌,哭的难过极了。
长乐摸了摸咏歌嘴角的血渍,他轻轻嗅了嗅,整个人失措的跌坐到了地上。
他知道了,那是蓬莱慕容氏的手段。
“是你!是你!对,也只有你才会杀了他,阿娘...是你...是你...”
我其实也难受极了,我坐在镜子前,双手交叉。
我不是难过咏歌的死,我是难过长乐的眼泪。
我知道他会伤心,可是真的眼睁睁看到他多伤心,我没想到我更伤心。
我轻轻动用法术,只见香炉响起了我的声音。
我清冷的告诉他;咏歌的血就是毒,你若想殉情就殉情吧。
这算是一种残忍的慈悲。
可是长乐这么小的年纪并不懂。
他就是更错愕的盯着香炉,更加错愕的搂着咏歌的尸体,
我觉得我的双手抖得厉害,我是整个人无力的趴在了镜子前。
我怕,我怕他真的会殉情。
我更怕这四海八荒一桩又一桩被世俗不齿却又炙热的感情。
滴滴答答窗外下雨了,好似命运的秒针,也在心惊肉跳的跳动着。
我始终抱着镜子不敢看。
我怕我看到长乐也倒在了咏歌的身侧,真的去殉情了。
我赌过无数次人性,抱着狡猾而又侥幸的心理。
唯独这一次,我是情真意切的在赌。
无论是赢还是输,仿佛都是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