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还是没有服毒,我虽然舒了口气,可是也用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把紫尊过去的家产都转移到了自己的名下。
我并非是不信任他,我也并非贪图那些家产。
而是如今我对咏歌动手的事,只怕早就瞒不住了,蓬莱和慕容锦一定有所察觉,以我对慕容锦的了解,她是一定会利用长乐挫败我的。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喘息,内宫就传来一件噩耗,文成帝君忽然病重。
那场病来势汹汹,医神都束手无措。
所有命臣纷纷入宫侍疾,其中也包括了我。
众神忐忑,唯独我不忐忑。
我手里早就没有了棋子,何必费尽心思观望山火。
我穿着许久没有上身的朝服,许是长乐和咏歌的事让我劳神劳心,整个朝服显得宽大又不合身。
几位家主瞧我来了,脸色更难看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出了大事了。
皇族的家主林羡君(林佑天他老爹)对着我作揖道;帝君病重,夫人为何要号令骁骑营围住内宫?
我刚要坐下,忽然浑身一僵。
我什么时候号令骁骑营了?
我扫了扫其他不安的家主,云淡风轻的说;要变天了,我手里的云自然也不是云了。
想必是慕容元修,他要助谁夺嫡了。
摄政王也觉得这个是好事,如今也战队了慕容元修了。
我端起一碗茶看了看其他坐也不敢坐的家主说;莫怕,我若真的像你们所想,如今早就拎着刀让你们坐好了。
我避世久了,这些年出了盯着玉城,基本其他的事很少过问。
林羡君仿佛不想让我好过,或许是他太不安了吧。
他逼问我;夫人的手段神族尽知,你可知道此举形同造反?
duang,我不悦的放下茶杯说;我为何要造反?我要这江山何用?你们不是有眼线吗?你们的眼线没告诉过你们吗?这些年我出了在玉城招兵买马为换吾儿平安,对前朝,对你们,从未下过手!
我的语气严厉极了,一个家主走过来扯了扯林羡君的袖口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说好说。慕容郡主从小也算我们看着长大的,她不会的...
林羡君甩开那位家主说;郡主若真的是忠臣,此时应该派骁骑营守在边疆,而非守在这里!
我懒得继续和他斗嘴站起身说;慕容氏只听帝君的号令,皇族还没有资格对我发号施令!
“你...”
“况且边疆一片祥和,骁骑营莫名其妙就守在那,外族聪明一点就知道我们帝君如今病重,陛下是觉得好戏来得太晚吗?”
我一句话怼的林羡君彻彻底底闭嘴了,他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指着我。
我闭着眼睛又一屁股坐下了。
我不敢说话,我摸不清现在局势是如何。
我知道慕容元修这一次算是孤立无援了。
至少这满屋子其他家主仿佛都没有想过站队哪位殿下。
呼~众矢之的,对,就是众矢之的。
他怎么那么心急?
难道帝君的病重和他有关?
忽然紫殊走了过来,其他家主凑了过去说;可是帝君想要召见我们?
紫殊顿了顿说;帝君想召见慕容大人。
我微微错愕缓缓站起身,其他家主也盯着我,纷纷闭嘴。
他想见我?
难道是想托孤?
就算托孤也不应该是我吧,我并不算德高望重,也并非权势滔天。
这是口谕,我推不掉,只能硬着头皮去见他了。
帝君的寝宫只有几个医神跪在那里抹着眼泪,并无其他命臣。
我仔细观望着他的脸色,估计大限将至了。
我扑通跪在了地上柔声唤了一句;帝君。
他的眼睛仿佛已经看不清楚人了,他轻轻的伸出手想要摸我的影子,我并未凑过去,只是冷眼的跪在那一动不肯动。
紫殊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叔母...”
然后他又虚弱的问紫殊;小殊,所有人都出去了吗?
紫殊抹着眼泪说;帝君,这里只剩下我们三人了,您有什么话可以对着郡主说了。
帝君虚弱的靠在紫殊的怀里指了指我,指了指他眼睛里模糊的我。
他说;叔母,我快不行了。
“帝君...”
我也哑然了。
“我已经写了手书,不日...世子就会归来了。”
我轻轻口头冷漠的说;臣多谢帝君。
“我知道你恨我...你也恨我叔父,我们二人如今都折损在你的手中,可你别忘了,是神族养育了你,我也曾真的欣赏过你,真的栽培过你。”
“帝君,这件事并非是我做的,你误会了”
是的,他误会了。
我早就不想和他们痴缠了。
无用,终究是无用。
你瞧他风风光光了那么久,临死之前,不也如凡人一般,虚弱难看,浑身早已没有了芬芳。
我努力的佯装哭腔,想着这一世所有伤心的事,拼命的扣头哭喊着;帝君,微臣是清白的。这件事不是微臣...
他虚弱的咳嗽了下,然后双目放空犹如垂死一般看了看紫殊。
紫殊这才轻轻的说;不是她,真的不是她。我懂帝君的意思,如今是谁都不重要了。
我抹着眼泪不敢揉一揉磕的肿痛的头,跪在那不敢吭声。
我心理恶毒的想,文成帝君狗了一辈子,难得交下了紫殊这般的纯臣。
然后我又摇摇头想了想,关我何事。
哦对,也干我的事,他答应把长乐接回来了,想必是要托孤了。
我偷偷扭过头看着门外的婢女,都竖着耳朵在听,殊不知这群婢女是谁的人,在替谁打探。
“小殊,你出去吧。”
帝君轻轻摆摆手。
紫殊有些诧异,又有些警惕的看着我。
他虽然迟疑了片刻,却还是出去了,他遣散了守在门外想要听门缝的婢女,四周都空无一人了。
我也不跪着了,我正站在帝君的面前,和刚才谦卑的姿态判若两人。
是的,没有必要再装了。
他再也没有气焰制衡我了。
我冷冷的望着他,心底却也升起了一丝悲凉。
“帝君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今你要死了,留些力气吧。”
我的话语更凉薄,像是一把刀,却在也戳不进他的自尊里了。
他虚弱的爬到了床边,又哭又笑的指着我说;慕容灵筠,你狠辣至今却不欢喜,本君垂死到今日更不欢喜。你与我的恩仇来世再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