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欧伯颜好笑的看着满面羞色的方见,也不好再调侃他昨晚的古怪行径。
“青山府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等我监督焚烧完毒粮之后,便要随飞凤军团一起返回京城了。昨日俘获的重要俘虏和任行之我一并带走。”
“路上务必小心,以防有人抢劫囚犯。”方见建议道。
“嗯。跟大军一起行进,料也无妨。”欧伯颜看看方见:“你对自己的将来,有什么打算?”
“呃。”方见想了想:“资政院洪大人在离开庆州时跟我说,在庆州只是暂时过渡一下,好像后面已经有了什么安排。”
欧伯颜想了想,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他低头推算了一番,然后说道:“那你在庆州的日子可能不会太久了。此次回去以后,赶紧把明珠矿案做个了结吧。”
方见微惊:“矿案可有最新进展?”
“前些日子,明珠矿案有了些新进展。因为你在这边盯毒粮的案子,所以没有通知到你这里。”欧伯颜笑道:“你不是正在办徐凤被杀案么?徐家应该跟矿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其中还牵涉到国朝内部的腐败问题,那个魏竹亭在其中牵涉甚深。待你回去以后,再好好调查一番。争取在短时间内,将这件案子了结。”
“不知后续会派我去哪里?”方见见缝插针,急忙探道。
欧伯颜神秘一笑:“我也说不准,应该是个美差。你现在不要想这些了,没得自乱阵脚。身为国家所系,让你去哪里,你便去哪里。难道还想讨价还价不成?”
“不是……”方见擦把冷汗:“我不问了。”
欧伯颜不想再提此事,掉转话头:“我把主犯带走之后,你将剩下的从犯统统押解回庆州刑司去。审完之后,再将他们远远的发配出去服苦役。让他们在外面熬个十年八载的再放回来。一则清理这青山府的地面,扫除裂天教余孽残留的祸患。二则给金虹堡清掉障碍,让他们把青山武林整合起来,好好的经营。将来一旦有事,也是我们的臂助。”
“是。”方见知道欧伯颜所说都是老成谋国之言,一一应下。
“下午你随我去监督毒粮焚烧事宜。京城赦令已到,如无其他事办,我明天就随大队一起返回。”欧伯颜说道:“庆州驻军现在已在黑彪军节制之下。因为牵涉粮案,兵部已经颁布谕令,解除了魏坤的指挥使之职,令其回家闭门思过。陛下会派可以信任的人去掌管庆州驻军,并且清除魏家在庆州军中的势力。至此,这个庆州最大的隐患算是真正解除了。”
“对了,京城过来与刘方接头的那人是否已经逃脱?”方见忽然想起一事。
“此人已经逃出青山府城,往京城方向去了。”欧伯颜一笑:“刑部已经有人跟了上去。”
“这就好。”方见说道:“那刘方怎么处置?”
“你带回去,按律治罪即可。”欧伯颜看看他:“另外,你破了阴勒国经营许久的计划,估计已经上了他们的黑名单。以后,个人的安全要注意。”
“多谢欧大人关怀。”方见感激说道:“我这里还好,手下诸人大都可以独当一面了。而且金虹堡两位护法答应追随于我,安全问题应该无恙。”
“那就好。”欧伯颜点头:“你去准备一下,随我去烧毒粮。有人还想去的,可以一并过去看看。”
到了晚上,完成毒粮焚烧事宜的欧伯颜诸人返回青山城中。除需要留下看管峰泽县裂天教营地的五千兵马外,飞凤军团所属都已接到命令,明日随同欧伯颜一起折返京城。
参加焚粮活动的所有人心情都非常沉重,过了好久才慢慢平复。在那里,他们第一次看到了被阴勒国用来做活体试验的若干标本。先前围剿部队发现这批试验品时,因为干系重大没有处置,只待欧伯颜亲自看过之后再行决断。
站在几十名完全丧失了意志、变成各种怪异的行尸走肉的试验品面前,所有人都默默无语。许久之后,众人才离开了这个人间地狱。
欧伯颜深深的吁了一口气,低声吩咐道:“将他们人道毁灭吧,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安葬。”
他看着方见,慎重说道:“看了这些东西,你有何感想?”
方见蹙眉不语,半晌才抬头说道:“为了我们的百姓不再受此荼毒。我愿意化作一把尖刀,挥向任何企图戕害我国民、伤害我国基的敌人。”
欧伯颜默默点头,轻轻拍了一下方见肩膀:“我们这些人都老了。保家卫国的重任,总要有后辈来承担。即使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太沉重,但是我只能说,这就是你的宿命。永葆进取之心,永怀赤子之意。这是我们很多老家伙对你的期许,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敢不尽心戮力。”方见郑重施礼答道。
回去路上,方见又拐弯抹角的探听了一番飞凤军团此次带兵围剿的首领是谁。欧伯颜推诿搪塞,最终方见也没有弄清到底谁才是这次剿匪行动的军方真正首脑。
“唉。”方见将两只光脚架在桌子上,唉声叹气:“帅哥啊帅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帅哥……”
“念什么咒呢?”孟英不满的说道:“你都叨叨半天了,烦不烦呢。”
“你难道就不想帅哥?”方见满面思念的问道。
“有病。”孟英好像知道些什么,不耐烦的将他的思绪打断:“要不是对你知根知底,我还真的会认为你有那方面的特殊癖好。”
“不是。”方见也不恼怒:“有时候两个人相遇,就像前世的恩怨在今世突然又再次发生一样,能够激起人特殊的情绪。那个帅哥啊,弄不好上一辈子跟我是兄弟。”
“好啦。”孟英不耐烦的打断他:“今后说不定还有见面的机会。到时候,你跟他结拜兄弟好了。”
“你说,他会不会嫌弃我……”
孟英终于忍不住了,抓住方见暴打一顿。
第二天一早,欧伯颜便拔起行营离开了青山府。方见等人送到门口,便被他撵了回去。
“都没事干了吗?手里的案子赶快加紧办理。”他看看方见:“你不要在这里过多盘桓。最迟明天一早便要动身赶回庆州,去处理那边的一摊子事。”
“是。”方见唯唯诺诺的答应下来。看着欧伯颜的马队飞驰而去,转瞬便消失在滚滚烟尘之中。
院中后堂。
“姐姐。”方见看向奉采儿:“我还有急事,明天便要返回庆州。你要是这边没事,不如跟我去庆州府玩玩。”
“这次我不能随你去了。”奉采儿一脸憾色:“本来想让你在我猛虎山庄多住几天,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要走。我这些日子功力有些突破,需要闭关稳固,不能送你去庆州了。”
“没事,稳固境界要紧。”方见宽慰的一笑:“我有暇时,自会去看望姐姐和伯父。”
奉采儿深深看他一眼:“你若有什么用到姐姐的地方,一定派人知会一声。无论山高水深,姐姐必定会第一时间赶到。”
“我也一样。”方见点头应允。
二人知心相交,一切尽在不言中。奉采儿生性爽朗,倒也没有太多离愁别绪。又絮絮叨叨与他叮嘱一番,无非前路艰辛,让他务必谨慎。方见心中感动,不住声的答应下来。
送完奉采儿,金虹堡诸人又来见他。此时经飞鹰庄一役,段斌已经把他视作偶像。见了他,便吭吭哧哧的上前见礼。方见此时也无心再开玩笑,拍着他的肩膀勉励一番。
辛梅玉两眼微红,一副不舍情怀。方见心中唏嘘,又温言抚慰良久。
算来此次风波,金虹堡是最大的赢家。不但解了家族中的诅咒,而且一举粉碎了金虹堡的敌对势力,将青山武林的大好基业全部掌控手中。所有的一切,都源于方见几人不忿辛梅玉被恶徒羞辱而起的义愤之心。现在想来,依然犹如梦境一般。
方见细细向辛梅玉嘱咐了自己离开之后金虹堡要做的种种事宜。辛梅玉绝顶聪明,是商场上的枭雄。方见稍一点拨,她便心知肚明。知道金虹堡现在已经有了官府背景,便是官府在青山武林中的代言人。
背靠大树好乘凉。得了方见的臂助,金虹堡今后在青山,就是地下的无冕之王了。辛梅玉心中感激,反而多出无名的伤感,倒是又抽抽搭搭的和方见纠缠了许久。
情绪稍定,方见问道:“那段正德现在怎样?”
当日在飞鹰庄,方见诸人雷霆出击,将古青山、丐帮和裂天教的势力一网打尽。鲜血淋漓之下,直把段正德吓得几乎要尿了裤子。不知道一向稀松的金虹堡,怎么突然跳出了如许多的大高手。
猛虎山庄老祖早已得了方见嘱咐,并没有为难于他。只是将其擒获,跟其他从犯一起羁押在囚牢之中。到了今日,段家护法早已去将他提了出来,准备带回金虹堡家法从事。
看方见问起此事,辛梅玉叹道:“老三受了惊吓打击,现在心神恍惚,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将来即使逃得性命,也是废了。”
“也只有这样了。”方见又劝慰两句:“五爷跟七爷就按我们事先约定的,跟随在我的身边。我这人运气不好,想必将来在血雨腥风中打滚的日子不在少数。有了你们家的两个大高手随扈,心里安定了许多。”
“以后若有用到段家的地方。只要你一声召唤,我段家上下都把命借给你。”辛梅玉话语平静,但是却充满坚定。
她拿出一块碧玉雕成的菱形令牌:“这是大护法托我交给你的外门护法令牌。此令牌一出,自护法之下所有段家众人,兼要听你号令。”
方见慎重接过:“谢玉姐。回去代我向老妇人他们致谢,就说方见永远是段家盟友。他日如有用得到方某之处,定然义不容辞。我今日还有许多琐事,就不回金虹堡去了。他日有暇,必定登门拜访。”
送走金虹堡众人,已经半下午了。方见无暇休息,又到后堂去找陈秉德。陈秉德刚刚把几件主要的事项料理清楚,此时正在捧着一大堆资料在那里细看。
看方见进来。他苦笑着把资料放下,揉揉熬得通红的双眼:“料理这些琐事,不啻于跟人大战八百回合。”
“能者多劳嘛。”方见劝慰一句,来到旁边椅子坐下:“欧老板让我最迟明天一早返回庆州,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这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善后,估计要比你晚几天回去。”陈秉德想想说道:“查抄的匪人家财,必须详细登记造册,防止有人借机侵吞。除你要带走的主要从犯外,其他各府中收押的人员还需一一甄别,然后按律惩处。那青山府尹被吓破了胆,这些事情交给他,恐怕办不下来。”
“我要押解罪犯,大部分人手都要带走了。”方见问道:“你这边需要留多少人,我心中也好有个数。”
“这边府衙当中,还有一百多可用的人手。”陈秉德想着:“马乘风带来的刑部十个办案人员你带走。到庆州后,他们还要押解霍震等人上京。总督府二百铁卫,你带走一百,负责押送要带走的囚犯应该足够了。剩下除受伤、牺牲的兄弟外,还有四十余人,留下来应付可能的其他突发情况足矣。”
方见点头:“如果需要,可以调金虹堡众人协助。猛虎山庄那边,也是可用之师。”
陈秉德点头:“我走之前,会去专门拜访这两家,将有些事交代一下。他们既然和我们建立了关系,将来互动必然频繁。早早做些铺垫,未来便会顺畅许多。”
“那我明天一早就走,回头我们在庆州再见。”二人商量已毕,方见便告辞出来。陈秉德愁眉苦脸的拿起一堆资料,又无奈的研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