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得沸沸扬扬的明珠矿案,就这样以一个离奇的方式结尾。煊赫一时的魏家、徐家顷刻间灰飞烟灭。好在天心仁慈,没有大肆株连。只是将几个主犯捉拿论罪,其他的人都放过了。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魏家多年来通过走私获得的巨额财富,最终转到京城后神奇的消失了。刑部并没有对此做过多解释,当然人们也不会愚蠢的去继续关注。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是互相制肘、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不要过多的考虑不在自己权限范围内的事,在任何时空都是不二法则。
方见在庆州名声大噪,就是中书省的大员也在纷纷关注此人的消息。因为他的事迹太突出了,想要缩头也没地方躲。方见完全没有一个名人的做派,依然每天跟马梅逗闹、跟孟英起腻。实在无聊了,就去关注一下福利院的建设情况,顺道去巨鹿原找罗海喝酒聊天。
好日子并不长久。
一日。方见正在刑司无聊的抠指甲,突然有总督衙门书吏来找,叫他即刻到总督衙门觐见。不明就里的方见,晕晕乎乎的跟着来人到了总督衙门,发现除了陈峰之外,还有一位风尘仆仆的中年官员。
“方见,过来拜见吏部黄侍郎!”陈峰笑呵呵的指着来人:“刚毅,这便是方见。”
方见急忙上前施礼:“下官方见,拜见黄大人!”
“不必。”黄刚毅笑笑的看着方见:“你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青年俊彦方见啊!果然气宇非凡,是个杰出的人物!”
“黄大人过奖了。”方见谦虚的客气了一句,然后看向陈峰:“陈大人,不知叫下官来,有何要事?”
黄刚毅从桌案上拿过一个明黄色的书帛,双手展开,口中说道:“有圣谕。”
方见一惊,急忙站起躬身:“方见,聆听圣谕!”
黄刚毅肃容念道:“庆州刑司理刑方见,处事精当,深得朕望。接连处置惊天大案,为国锄奸,可谓能吏。特拔擢方见为礼部员外郎,授三品衔。调礼部任职,赴宣州主持枫云国学院精英选拔大赛。自接旨之日起,即刻赴任,不得迁延。另,追随其办案之在编有功人员,均官升一级。可随该员至宣州办差,仍属刑部节制。钦此。”
“还不谢恩!”陈峰笑道。
“谢圣恩!”方见急忙高呼一声,接过黄侍郎手中的圣旨。
“方大人连升两级,此刻已经与我平级了。真是可喜可贺啊!”黄刚毅笑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黄大人是社稷重臣,岂是我这样的小字辈可以比拟的!”方见谦虚答道:“以后还请黄大人多多指点,方见感佩之至!”
“刚毅,方见是我的后辈。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务必要多加看顾。”陈峰笑呵呵的说着,明显这是个自己人。
黄刚毅朝着陈峰拱拱手:“敢不遵命!”
方见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朝着黄刚毅问道:“这个比赛是怎么回事,我现在一头雾水。能否烦请黄大人指点一二。”
黄刚毅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这个选拔比赛,是五年一届。其缘由是来自半年后举行的大陆诸国学院精英大赛。到时我国必定会派团参加这个大陆年轻人比拼的盛事,现在就是为这个代表团遴选人才。”
“教育的事,我最喜欢了!”方见欣喜笑道:“学院毕业之后,我本来的意愿是在学院里做研究,没想到最后却在刑司里厮混。这回算是回归本行了。”
“你想错了。”黄刚毅笑着摇摇头:“你的主要职责,是从全国所有参赛的学院精英中挑选出三十名佼佼者,然后带领他们去参加在北海国举办的大陆学院精英大赛。希望在你的带领下,我国派出的队伍能够取得好的成绩。”
“也就是说,我的身份是教师兼领队了?”方见若有所思的问道。
“差不多吧。”黄刚毅解释道:“这次把你提为三品礼部员外郎,就是让你担任这个代表团的专使。一般外交使团的团长,必须是礼部三品以上官员。当然,在这之前,你必须挑选出一支强大的队伍,然后将他们调教一番。”
“那具体的赛制和内容、比赛方向?”方见问道。
“这些都有成例。”黄刚毅说道:“你到了宣州,到宣州府体术学院跟从京城派来的礼部官员汇合,他们自然会向你解释相关事宜的。”
“这次比赛,我是最高评判吗?”方见问道。
黄刚毅与陈峰交换一下眼色,笑了起来:“你果然精明强干。莫非是害怕有人从中制肘、干扰你的工作?放心吧,陛下已经下旨到礼部,明令此次比赛事宜完全由你一人专责,他人不得再横加干涉,只有配合之责。所以,这正是一个表现自我的好机会。如果你将来能带队在大陆精英赛上获得好名次,那不仅仅是为国家争光,而且你的仕途,从此再无障碍了!”
“当然。如果说有人会在中间捣鬼、阻碍你建功,我一点都不会奇怪。”黄刚毅话说的很开:“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龙门就在那里,无数锦鲤向上跃,互相挤碰那是在所难免。你不会没有心理准备吧?”
方见肃容起身,向黄刚毅深施一礼:“谢黄大人提点。他日若能建功,黄大人居功至伟。”
“不至于。”黄刚毅摆手一笑:“其实这些话,后续陈大人必定会向你嘱咐。我不过多说一句罢了!”
“无论如何,谢过黄大人高义。”方见依然郑重说道。
“是个不错的青年。”黄刚毅朝陈峰笑道:“希望看到他大放异彩的那天。”
“还有一事,庆州刑司这边后续的理刑有何人接任?”方见现在任理刑职责,后续继任事宜不能不问。
“来时刑部欧老爷子有嘱咐。”黄刚毅说道:“让你自己选好继任人选。然后与嘉奖提拔的人员名单一并报上去,他据此安排后续官员任免和相应级别。”
“多谢欧大人信任。”方见慨然点头,最后又问道:“赴任宣州,可有时间限制?”
黄刚毅想了想:“我从京城出来时,礼部协助你主持大赛的人员已经出发。他们必定比你先到,会提前做些准备工作。此处到宣州,快马大约五日左右。你十日之内到达宣州,便算符合规矩了。”
“谢黄大人指点。”方见再无其他事宜,站起身向陈峰施礼道:“时间紧急,我现在就去准备。”
陈峰点头。方见双手捧着圣旨,出了总督府,径直奔庆州府衙而来。
得知事情原委,陈秉德叹道:“这是个真正的美差,你可曾想透?”
方见摇头:“事情来得太突然,我一时还拐不过弯来。”
“大陆学院精英大赛每五年一届。”陈秉德替他解释道:“所有参加人员,均是本国的拔尖人物,同时又都是该国未来的栋梁之才。作为拔擢和领队的外交专使,在名分上就是这些人的老师。你可以设想一下,未来十年二十年一过,枫云国便是这批人的天下。作为他们名义上的老师,你又为自己准备了一份什么样的班底。平时这个职位,即使皇亲国戚,也不可能轻易得到。这次你得了这个位置,真是天大幸事。”
“原来如此。”方见担忧的说道:“这个位置如此灼手可热,是否会引来他人嫉恨、最终从旁制肘?”
陈秉德一笑:“这当然是应有之意。俗话说得好,不遭人妒是庸才。男子汉既然生在世上,自然要建立一番功业。哪个顶峰的超绝人物,不是血雨腥风里厮杀出来的真汉子。你要把心气提起来,把这件事情做好。”
他面色专为肃容,叮嘱方见:“其一,要选出真正的人才,然后调教好,让他们堪得大用。其二,要把他们保护好、教育好。这些人是枫云国的未来,保护好他们,就是保护好枫云国的国基。这个担子不轻,你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为了国家的未来,要挥动钢刀斩出一条血路,不可再有妇人之仁。”
“其三,就是在大陆精英赛上多看多听,多与人交往,同时争取好成绩。”陈秉德知心话一箩筐:“这种大陆级别的盛会,是各国外交的竞技场,也是阴谋诡计的发酵之地。大陆形势纷乱,各国之间敌友交杂、局势不明。你要多动脑筋,争取给自己多交些朋友,乘机干掉一些拦住前面的敌人。其中的纷繁,只有你自己去把握了。”
方见一咧嘴,差点哭出来:“原以为这是一个美差,没想到居然是一口大油锅。这是要把我扔进去翻几个滚再捞出来,做成油饼的节奏啊。”
陈秉德听他说得有趣,哈哈大笑起来:“大丈夫处世,当觅万户侯!什么时候你变成了小女人一般,真是让我笑煞!”
方见看演不下去,也收敛情绪:“陈叔叔。只是这一去,还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我刚刚跟小芙订亲,此刻又要远行,只怕小芙心里不舒服。”
陈秉德摆摆手:“此事你不用介怀,我跟你婶子自然会把小芙照顾好,你安心去做事吧。我陈家的家风,向来是国家第一、个人第二。别看小芙是个女孩子,她绝对不会拉你的后腿。”
方见从陈秉德房中出来。又到陈芙处盘桓良久,这才慢慢返回刑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