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谭光检查的时候,容妙妙已经陷入了半昏迷,面露痛苦的神色,翕动嘴在迷糊地说胡话。
贺唯抓着容妙妙的手,寒着脸,气势全开,离得近的人都能感受他内心的迸发的怒火和对容妙妙漫天的痛惜。
贺唯看着拧眉神情不明的谭光,“曼曼怎样了。”
谭光看了他一眼,道:“外伤不严重,但脑内部不清楚,最好是马上送到医院进一步检查。”
蝎子一听,马上接话:“我刚联系了景区的医院派急救车过来了,大概还有两分钟来到这里。”
众人听闻都松了一口气。
此刻不能挪动容妙妙,避免造成第二次创伤,贺唯只能容忍着痛苦,由容妙妙躺在冰冷潮湿的地板上,盯着人,他的气压越来越低。
或许是他的冷气压太过于冷冽,或是他们几个穿着打扮,气质不凡的样子,一眼就知道平凡人惹不起的滔天权贵。
被人围困在一边的大妈一边惶惶不安,一边按捺着恐惧,心口不一地囔囔着‘不是我的错’、‘是她先招惹我的’、‘有钱了不起啊’。
大妈嚷嚷开,纵容成灾的顽童不知死活也跟着骂骂咧咧,毫无教养,吸引了周遭人的关注和白眼。
大妈的儿媳和儿子自然而然也看见了,但好死不死,他们认出了贺唯等人的身份,吓得脸青唇白,
齐齐龟缩在人群里,完全不敢认大妈,唯恐贺唯反应过来,一连地撸了他们。
四周都安静,唯有大妈和顽童的无耻的喧嚣声,贺唯原本的心情就暴怒,耳边还络绎不绝地听见他们的叫嚣的声音,这不是在找死。
贺唯冷嗤一声,冷眼睥睨过去,“拖下去,别让我再看见他们。”
大妈和顽童顿时张口无言,身体发僵,惧怕地定在原地。
此话未落,人群的暗处涌出了几个样貌穿着不起眼的人,抓着大妈二人的衣服领子,一人左右开抓,连同此前幸灾乐祸,笑得无比开怀的男男女女都一路包抄。
当然,大妈的儿媳一干人也不落下。
当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咯,看戏也有风险,别在他人出事的时候嘲笑他人,不然都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是不是你。
此举一出,酒店大厅的气氛更加的紧张了,真真做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蝎子一头盯着外面探看救护车来了没,一头蛮无厘头地想,现在的人都被当家吓得抖哆嗦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时间不急不慢,掐着两分钟到来前,救护车的哔卟哔卟的声音由远及近。
车一停,冲出两个医生护士,在贺唯冒了冷气的冰脸下,利索地将人送到车上。
贺唯一上车,车门一关,救护车就飞驰地朝附近的医院迅驰而去。
酒店里的众人提防的神经一松,长长呼出一口气,吓死他们了!
此间的混乱,容妙妙迷离地听了一耳便坠入了黑暗。
不知时间的流逝,突兀的一束光将她迷糊无知觉的神志扯入了一个漩涡,眼前一亮,她来到了病房。
而病床前躺着的是她自己。
脑袋被裹成圆球,面色苍白无血色,唇纹深,虽无干裂,但也瞧得出是长时间未饮水了。
她裹住病服,身体瘦削了好多,有一种将死未死的感觉。
她怎么了?
未待容妙妙深思,病房外就吵吵闹闹起来,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和追逐声渐近。
房门被猛烈撞开,入眼的是穿着病服的贺唯,原就深邃的五官由于消瘦好几分,显得更加的明显。
周身的寒冽都不用刻意去装,照面瞅见都冷得打寒战。
他干嘛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容妙妙没由头地冒出这个想法,下一秒又被冲进来的各方人马给打断了思路。
她无奈地观看着这一场闹剧,只见贺唯冲到‘她’的身边,抄起她的手在痛苦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然后容妙妙见到司梦妍气红了眼,怨恨地指着贺唯。
她说:“贺唯!你嫌一枪不够,想再给她一枪吗!曼曼差点没命了,都成植物人,快死了,你还不肯放过她!”
“你的心是不是被狗啃了!你这个渣滓!你不配为人!”
……
轰!
在司梦妍的话中,一连串的记忆冲入了容妙妙的脑里,上辈子的恩恩怨怨在一页页地翻开……
婚礼上,容妙妙开枪打中了脑部,贺唯和雪被打中了胸腔,Leo两手中枪。
几人被急忙送往当地的医院救治。
有喜有悲。
贺唯和雪幸运没有被打中心脏,抢救得当,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一条小命。
Leo原就不是中要害,送医取出子弹,休养到伤口愈合自可。
最可怕的是容妙妙的枪伤,在脑部,贺家请谷君贤出关,也只是堪堪抢回一口气。
容妙妙再一次成了植物人,还是只剩一口气的那种。
贺唯醒来后,不说悔恨终生的话,反正就是砸了无数的珍药进去,容妙妙都没有清醒过来。
贺唯每日在病床前,利用她的亲朋们性命威胁她快快醒来,容妙妙仍是无知无觉。
一日复一日, 容妙妙的身体状况日渐愈下。
贺唯真真正正疯了。
他冷血地把容安锡强行送到了y国的黑手组进行了惨无人睹的训练,大儿子常年在医药谷,未曾能见到容妙妙一面。
因为贺唯不许。
他疯魔地断掉外界的往来,一日复一日地守在容妙妙的身边,状如精神分裂的患者。
一会儿温柔似水地柔声叫着她的名字,一会儿面目狰狞如罗刹,句句都在威胁她,一会儿暴躁如狂躁症发作的重度患者,仿佛要把入眼的一切都毁于一旦。
这一切每日都重重复复,上万次,百万次,千万次……直到病房的响起嘀嘀嘀的急促,犹如噩梦开始的声响。
容妙妙在睡梦中,死了!
贺唯恍若也死了……
人最悲哀的莫过于心死。
容妙妙走了,把贺唯的心也带走了,此时此刻的他只是人世间的一具游荡于孤寂中的行尸走肉。
紧接着,贺唯在灯灭人亡前,把黑手组交给了容安锡,贺家家业交给了出关俨然成年的大儿子,谷安源。
唯有一个要求:待他死后,把他和容妙妙安葬在一起。
安排妥当的次日,贺唯抱着容妙妙的骨灰盒,长眠于家里。
享年48。
贺唯已死亡的消息轰动整个华国,而他的丧礼内冷冷清清。
七天冷葬后,贺唯安葬在贺家祖坟里,容妙妙的骨灰由她的两个儿子撒到大江南北。
最后的最后,她才真真正正的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