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安多奇拔,旅馆的房间。
“白天的那个.....”楚谟咳嗽一声,说,“那本书的代价。”
尼飞彼多每次往图书馆中扩充图书,固定是扩充两本书籍,然后她需要从两本扩充的书里,选择一本承担相应的代价。
尼飞彼多正看着书,她的手顿了一下,“《大本钟》的代价是,每到午时十二点,我就会减少一天的寿命。”
“这样啊.....”楚谟挑了挑眉,“这不就相当于生命减半吗.....”
尼飞彼多翻动书页,“所以,我选择《恋人》的代价。”
“呃嗯,我懂了。”
楚谟又回想起《恋人》的代价——选定一个目标,如果对这个目标以外的人,产生‘喜欢或爱’的情绪,那就会死。
听起来这个是比《大本钟》的代价要好不少,但也很危险,区别是《大本钟》的代价会让尼飞彼多直接少掉一半的寿命。
《恋人》则是只要遵守规则,就不会出现任何不利的情况。
楚谟沉默了一秒,“话说,为什么是我呢?”
“必须选定一个目标,除了你,我就只认识幻影旅团的人....”
“啊,那倒也是。”
楚谟干笑一声,怎么也不可能让尼飞彼多去选择幻影旅团的人吧,把这个规则放到他身上,那的确是最合理的选择。
不过,这样的话,除非尼飞彼多的念能力消失了,否则她这一辈子就只能喜欢楚谟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楚谟忍不住有些头疼。
她会后悔么......
这辈子就和我一个人绑定了......
楚谟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知道自己的心理年龄是20岁,而且也是真的把尼飞彼多当妹妹看的,说起来好笑,有时候甚至是当女儿对待。
但是,尼飞彼多似乎并不这样想。
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呢,她只知道这是一个陪自己度过无数绝境,为自己赌命,带自己去看很多风景的男生。
如果不是楚谟,她现在还待在流星街里,半死不活,说不定就那样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了,没人会记得她,一个人都没有。
“假话。”
尼飞彼多忽然说。
“什么?”
楚谟歪了歪脑袋,不知道尼飞彼多在说什么。
“我其实,没想那么多。”
尼飞彼多清丽的脸庞,藏在了书本的后面,她声音清冷地说,“在听到管理员说出‘代价’的时候,脑子里就只想到你。”
楚谟怔了一下,他的脸嗖地红了。
喂喂,这是闹哪一出啊,原本尼飞彼多说自己是权衡利弊,才把《恋人》代价的目标锁定为楚谟,他还不觉得奇怪。
毕竟,总不可能选幻影旅团那群怪物吧.....
给我镇定一点,二十岁的家伙!
楚谟瘫倒在床上,刚洗完澡的头发还有点湿,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脸颊有些发烫。
良久的沉默。
尼飞彼多翻动书页的速度变慢了,从‘沙沙’的细微声音就能听出来。
“如果换作我,肯定也会选尼飞彼多的。”楚谟用手臂抵在额前,遮挡灯泡的光线,“除了尼飞彼多,还有谁可以选呢,我完全没有其他在意的人。”
尼飞彼多清冽的眼童,倒映着用手臂遮挡双眼的楚谟,她愣了两秒,轻声说:
“我好开心。”
“我也是。”楚谟长舒一口气,笑着说:“能听到尼飞彼多说我是独一无二的,超级开心。”
“嗯.....”
“怎么了?”
“所以...喜欢,是什么样的感受?”
“啊这......”
楚谟苦笑。
他好不容易把话题的气氛朝着正常方向调整,结果还是变成这样了,但现在的尼飞彼多还小,他想尽量让她树立起正常的价值观。
所以,楚谟想得很认真。
但他前世是真的从小就单身到大,因为经常往返各个亲戚的家,被当累赘到处乱丢,所以基本他很少有熟人,连同性朋友都没多少,更别谈异性了。
“我其实也不知道。”他想了想,认真地说,“但可能是,你开心的时候,会本能想到一个人,想要和他分享这份心情。”
尼飞彼多专心地听着,手没有再翻动书页。
楚谟倍感压力,他弱弱地说:“呃....还有就是,如果在堕落、伤心的时候,想到这个人,就会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得好好振作起来才行’,差不多这就是喜欢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在那个昏暗的地下室,第一次进食人类时,那种脑袋昏昏沉沉,意识快要被暴虐吞没的状态。
那时候,他想起了尼飞彼多的脸。
如果没有这个女孩,他说不定早就在无数次的选择面前妥协,成为了一条暴虐残酷的龙,而不是当一个恪守原则的人。
“我理解了。”
“我都是瞎扯的,不用太往脑子里去。”楚谟摆了摆手,干笑着说,“我啊,一直都没被人喜欢过,也没喜欢过人,你不是喜欢看书么,那些大文豪说的肯定比我清楚,什么是喜欢啊,什么是爱啊,你看他们说的就行了。”
谈到感情,他真的觉得自己像是个文盲,纯种的笨蛋。
“但是.....”
“什么?”
“想到你的时候.....”尼飞彼多抱着图书,轻轻低下头,“就跟你说的一样。”
“哪里有,一定是你这个笨蛋理解错了。”楚谟急忙说。
“最近,又变回以前那样,身体有时候会失去知觉。”
雪白的发丝,遮蔽着少女清冽的双童,她看向藏在衣袖下的手腕,狰狞的黑色血管跳动着,每一头,这令人不安的黑色都会继续蔓延。
最开始只是肩膀,后来慢慢蔓延至全身。
她感觉就像掉入了一个冰窟里,亦或者是无光的幽寂深海,身体冷得好像不属于自己。
“不过一想到你....”女孩的脸色有些苍白,“就会很安心。”
楚谟的双童微微收缩,他低垂着双眼,沉默了很久,深吸一口气,“彼多,等我把一些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好好跟你讲的。”
“什么?”她抬起头,像只困惑的小猫。
“喜欢,不喜欢之类的问题。”楚谟挠了挠脸颊,“等我把那个叫做库洛洛·鲁西鲁的白痴收拾一顿,我就跟你好好地说一些事。”
尼飞彼多点点头。
“嗯,现在就好好休息。”楚谟闭上疲惫的眼皮,“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治好你,我可不准你离开我,绝对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