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长相貌美,虽绘着淡妆,但整个人却透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妖艳,举止温婉端庄。她俯身抱起凤儿,率先朝大堂右侧的楼梯口走去了,步态轻盈。
楼梯上人来人往,荀扬跟着女子来到二楼,随后又沿着两排雅间之间的通道一路向里走。渐渐的,从他们身旁经过的行人在减少,环境也清静了,最终他们进了最里侧的那间屋子。
他们前脚刚进去,后脚便有侍女送去了茶水点心。
女子邀荀扬落座,自己则抱着凤儿,在看到侍女们相继出去后,她将风儿放在了主座的位置上,随即绕过案几后退一步,俯身便对凤儿行了一个单膝下跪礼:“属下参见少主。”
“姐姐请坐。”凤儿伸出白嫩的小手,狰狞的疤痕横贯在手背上,她指了指案几另一侧的座位,示意女子不必多礼。本是寻常而不经意的动作,然而落在女子眼里却瞬间令其睁大了一双美眸。
女子稍微一愣,随即起身去到了凤儿身前。她拉起凤儿的手,望着那道疤不禁一声唏嘘,拧眉问道:“少主,这是怎回事?还有,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怎从青鸣山又回到了东洲?”
“我的手已经好了,刚刚告诉过你的,我这些日子都是与他在一起,他待我比姨母好,我这些日子可开心了。姨母很凶,待我不好,我就偷偷逃出来了。”凤儿看看手上的疤,又指指荀扬,小脸上不自觉绽开一抹不以为然的笑。
这笑容映在女子眼中,让女子稍稍舒了口气。不过女子转瞬便看到,当凤儿提起自己姨母时,明显连眉眼都耷拉了下来。女子接着蹙眉问道:“少主既然离开了那青鸣山,为何不回姑苏去?又如何遇见了这位公子?”
“你知道的,爹爹与姨母有约定在先,我便无法去找爹爹。
我在来东洲之前,还在海外大陆游荡过一些时日,看到了在荒原上奔腾猎食的狮子狼狗,荒原上的日落很美,我救了一只受伤的小斑马;还看到了围着篝火起舞的原始部落人群,他们生得漆黑,没衣物蔽体;以及看到了一片绿洲里的王国,不过那里的人以一种植物磨成的糊糊为食,我吃不惯。
回到东洲后不久就在客栈遇到了他,他帮我治好了手上的伤。”凤儿微仰着头,望着虚空的目光变得有些呆直,思绪似乎是沉浸在那段经历中。
一旁的荀扬望着凤儿那张失神的小脸,嘴角不自觉溢出了无奈的笑。对于凤儿口中的经历,他这些日子似乎已经听凤儿向他提起了无数次,他虽无法判断真假,但觉得很有趣,也不禁想象过凤儿所说的斑马究竟长何种模样。
女子在等待壶水沸腾的功夫里,认真听完了凤儿的叙述,不禁又对荀扬进行了一番感激,感激之后顿了顿又言道:“想来如今飞彻崖那小儿定是对我家少主恨之入骨,若是被他得知少主与你在一起,怕是会迁怒于荀公子,不如趁他未发觉之前,将少主留在我这里吧。”
“这还要看凤儿自己的意愿。至于我那位崖主,如今虽下崖了,但一时半刻应该还与他遇不上。”荀扬说得平淡,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心间倒划过了一丝惊讶,这女子竟知他确切身份,看来万简阁的情报信息确实了不得。
当然,荀扬除了那一丝丝的惊讶外,心中也产生了一种复杂奇异的感觉,想他活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向他道谢呢,甚至谢得如此真诚,他不禁感慨此事有趣。至于上次的延陵枧,他觉得不算,毕竟延陵枧可不知他底细。
女子端起一碟秋梨块递到凤儿面前,柔和而恭敬地说道:“属下不知少主要来,没来得及备下少主喜爱的吃食,先吃些梨。待晚些时候,属下带少主去酒楼用晚膳。”
“我就不吃梨了,待会儿去城里游玩,我要留着肚子去吃街上的美食呢。我是为取财宝而来,姐姐直接将库房里的财宝给我打包带走就好了。我不能留在姐姐这里的,留在这里与我直接去找爹爹没区别。”凤儿对女子摆摆手,话语有条有理。
凤儿可是很有经验了,她知道城池之中必有美味的食物,并且每座城池中的美食还不尽相同,她若现在吃饱了,可就没办法去尝鲜了。
炉中跳跃的焰火不断舔舐着茶瓯底面,荀扬的目光落在上面,只是静静听凤儿言语。然而当听见凤儿提到财宝时,他的眉宇却是一颤,转向凤儿的目光中满含意外。他不曾想到,凤儿今日费了那么大力气来这家赌场,竟真是为了拿赌场里的财物。
而更令荀扬诧异的是,他看到那女子竟不做丝毫的犹豫,也不问原由,直接点头应道:“好,库房在楼下,我这就带少主去取。”
“看吧,凤儿从不骗人的,我说过会给你财宝,你却不信。”凤儿起身走到荀扬身前,在荀扬浅浅的愣神之际,她用小手握住了荀扬的一根食指,拽荀扬起身。
这生拉硬拽的,荀扬不禁摇摇头,他如今算是拿凤儿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只好抱着凤儿起身,跟随那女子去了。
从木梯口出来,转个弯便是库房了,确切地说,这库房的门就开在木梯下面,从木梯口折个身走几步就到门口了,头顶那一连串的脚步声咚咚作响。
在荀扬看来,这赌场的库房似乎设置得有些随意,而更关键的是,他发现库房门没上锁,也无人看守,女子轻轻一推就开了。这里上上下下人来人往的,木梯后面还挨着一道通向后院茅房的门,若是有个小偷小摸之人趁乱溜进库房怕是都无人会发觉。他不得不佩服女子心可真大,还是说女子有所依仗?
荀扬随女子进去,里面有一段四五步就能走到尽头的过道,过道另一头是一个无门扇的门。跨过门,荀扬眼前不禁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