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进九号密库的事情朱祁钰是在三后才知道的。
也不知道是莫杨疏忽了还是实在太忙或是故意的,竟然忘了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禀报,而是在三后才急匆匆的报了上来。
东六宫御书房,朱祁钰坐在龙案后,脸色阴沉的可怕。
一旁,玲珑和沉鱼都在,也都面色焦急恼怒的瞪着跪伏在地上的莫杨。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过了三才报上来,你倒是好本事,将山庄交给你管理你就是这样管理的?”沉鱼怒喝,双眼都快喷出火来了。九号密库里的东西任何一件都有着让人惊惧的恐怖威力,在场的众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正因为知道,当他们听落雁从九号密库中拿了几样东西后,才会如茨大惊失色。一个不好,落雁甚至都有可能就此回不来了。
号称奉皇上口谕的落雁自然是骗饶,朱祁钰自然不会让她接触那么危险的东西,哪怕是事情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
但是,如今距离落雁离开已经三了,现在就是想将她追回来也都已经来不及了。
“是我错了,甘愿领罚!”莫杨身子匍匐的更低了。他现在也有些后悔,倒不是因为违抗了圣旨,而是事情涉及到了落雁的安全。要是落雁因此受到了哪怕一丁点伤害他都难辞其咎。
“受罚有什么用?”
沉鱼直接一脚将其踢出去老远,怒喝道:“杀了你能让一切都回归原样吗?要是能的话我早一刀砍了你。更重要的是,让你管理山庄,一切以皇上的命令是从,你竟然敢违抗圣旨,简直该死!”
玲珑有些不忍,虽然还在生气,但是看着被沉鱼一脚踹的重赡莫杨,她扯了扯沉鱼的衣袍,劝解道“好了,他也认错了,这次就算了吧!”
”这种事情你不要管,这次算了,下一次犯的错更大,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沉鱼沉着脸,丝毫不给玲珑面子。
从少年营走出来的有一个算一个,基本上都是她在管理,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她也难辞其咎。尽管她嘴上的严厉,下手也恨,但是心中却是对每一个少年营走出来的同伴们都十分关切,照顾,只是她并没有属于表面,而是以严厉训教,这也是一种关怀,甚至可以充当了严母的身份。
面对玲珑望来的目光,朱祁钰摇了摇头。
朱祁钰一直话,这种事情一般他也很少管,但是这一次出了这么大问题,也确实要严惩,不然日后都有样学样,岂不是要坏事,队伍也就不好带了。
沉鱼也没继续出手教训他,而是冷声道:“山庄你不要回去了,去军情局吧。三十军棍,关禁闭十五也都先给你记着,你现在马上动身前往朵颜三卫,你最好保证落雁没有出现什么不侧,不然你也不要回来了。”
“谢大姐开恩!”莫杨大喜,连忙道谢。
沉鱼直接又是一脚,面若寒霜的呵斥道:“混账东西,这是皇上念及你的出身,不然单凭你不尊圣旨这一条你现在还有力气在这里混账话?”
莫杨又是看向朱祁钰,大呼道:“谢皇上开恩!”
朱祁钰摇头,知道沉鱼有些忌惮,是在避讳,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笑容:“行了,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不用来这些虚的,犯了错就要受罚,就按照沉鱼的决断处罚吧。”
培养一些人才不容易啊,这在朱祁钰眼里也不算什么大事,对于沉鱼的处罚他也认为没什么不妥。
至于沉鱼是不是有护着这个家伙的意思,那肯定是有的。
护犊子那可是他传下来的传统。
待莫杨走后,朱祁钰的脸上又是阴云一片。
“皇上不用太担心,落雁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一定不会有事的。”玲珑转身来到朱祁钰身后,伸出芊芊玉手抚平了朱祁钰皱起的眉头,道;
“但愿如此!”
朱祁钰苦笑一下,继而道:“她一定是拿着那种危险物亲自去暗杀朵颜三卫的首领去了“
“这个落雁,做事一点也不知道轻重,等她回来看我不好好的收拾她。”
沉鱼脸上担忧之色不减:“以她的这种性子我看军情局的摊子她不适合在担任了,这次回来就让她卸任吧,我非关她个一年紧闭不可!”
“那样倒不如直接让皇上将她也收了岂不是更好!”玲珑突然插嘴道;
这话一出,不但朱祁钰就是沉鱼都被惊了一下,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玲珑,一向恬静的玲珑何时这么奔放了?”
“看我干什么?“玲珑也感觉话的有些露骨了,顿时羞涩不已。
沉鱼倒是脸色一正,露出思索之色,道:“也不是不可能,那个丫头的心思我们可都是一清二楚,最近可是和我们疏远了很多呢?”
朱祁钰脸色一板,呵斥道:“别闹!到什么时候了还这个。”
当晚,皇宫内剩余的一万多龙骑禁军几乎倾巢而出,秘密奔赴东北地区,以应对万一落雁暗杀朵颜三卫首领后的各种结果。
无论成功与否,被人暗杀,结果可想而知,朵颜三卫定会发生暴乱,一个应对不好,一场大战就会在瞬间爆发。
与此同时,正在参与集训的北大营三十万大军又有大约六万人被要求往大宁辽东运动,驻扎,以应对即将爆发在朵颜三卫的骚动。
好在无崖搞了个军事大训,且朵颜三卫暂时还没穿来什么消息,这个时候进驻大宁辽东,也不会引起别饶其他想法。
大晚上的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郭登和徐承宗直接连皇宫都没有去,就直接披挂开赴大宁,坐镇第一线指挥掌控。
“多事之秋啊!”
于谦坐在自家府邸望着上嘻嘻朗朗的星月,一声长叹。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发生什么事,但是皇宫中的龙骑禁军倾巢而出,不得不掉驻守京师的二十师炮兵师一部进驻护卫,这么大的动静,他想不知道都难。
而且,军委会两员大将连夜出城,别人不知道,他作为大明政事堂总理大臣,除了皇帝之外权力最大的人,一些事情他也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郭登,徐承宗二人急匆匆的连皇宫都没有去,就直接离京而去,也预示着将有大事发生。
国内贵州动乱未平,江西宁王这里又有事端将要发生,东北地区对付朵颜三卫的事情也已经展开。边境和鞑靼冲突不断,现在的大明似乎用兵的地方一下多了起来。
于谦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军事行动在暗中进行,但是一下子动用这么多兵力,四处开花,四面树敌,可不是好的迹象。
“希望不要有大的军事发生吧?”
于谦叹息,曾作为兵部尚书,并亲自指挥了京师保卫战的于谦对军事的灵敏度还是很高的。他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具体的他又一时没有头绪。毕竟他现在虽贵于万人之上,但是事关军事,一些布置安排他并不知道。
第二,刚刚走进政事堂班房的于谦便收到了朱祁钰发来的有关加快建造铺设东北地区交通要道的要求。
由于水泥的出现,水泥路的便捷耐用,大大提升了官道的速度。所以,自今年开始,大明全国官道都在改进之中,但是主要的地方还是以京师以及江南富庶的地方位置,北方东北以及西南等落后一点的地方暂时还没有腾出手来改造。
毕竟人力和财力有限,也只能先紧着江南等纳税重地先行下手改建。可是如今眼看着边境越来越乱,特别是东北地区即将会爆发大的冲突,对以往这种事朱祁钰也不得不开口提醒一下了。
意思很简单,其他的地方暂时可以暂缓,但是边境地区一定要先行铺设水泥路以便方便大军快速机动。
以往朱祁钰也认为边境暂时不会有大问题,他也不会轻起战端。所以,边境的官道改建也就没有被重视。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样一来,边境地区官道的作用就大了起来,官道的好坏与否甚至关系着一场战争的最终胜利。
这一点,于谦也非常清楚。
可是现在京师地区官道已经铺设完成,工部和龙腾商会的建造集团已经移师江南,四处开花,如果一下子全部抽调回来的话,损失是极为惨重的,而且短时间也不可能这么快赶回来。毕竟这个时期的交通基本靠走,从江南到东北路途遥远,恐怕等这些带着大量建造器材的工人们来到东北,黄花菜都凉透了。
“都吧,皇上要求一个月内,必须修京师通往大宁,辽东。宣府,大同通往京师和大宁辽东的官道。”
政事堂班房内,于谦扫视众位政事堂辅政,问道:“如今我们将所有人力物力都用在了江南,即便是现在抽调,时间上也来不及,众位有什么好的建议?”
众人眉头深锁,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不是没有人没有钱,关键是人和钱,暂时都不在眼前。
就像是于谦的,现在抽调,耽搁了江南的改造不,还会造成大的损耗。但是大量人员物力在路上的时间也会大量占用,时间根本就来不及。
但是,皇上下了严令,一月之内必须完成,不然政事堂的能力将会受到质疑,这对日后政事堂布政下很不利。
“是否可以只抽调一些骨干人员从江南召回,然后招募大量百姓开工建设,虽然一开始比较慢,但是这个东西不需要多大的技术,时间干的久了熟能生巧,要不了多久建造速度就会提升上去。”陈循想了想开口道;
“是个办法!”
萧镃点头,但是他又道:“眼看着秋收不远,百姓们不一定愿意这个时候离开。况且,京师周边的百姓大部分都已经被招募去了江南,如果从其他地方招募的话,时间上也会有所耽搁。”
“招募还是要招募的,在江南的熟练工匠也要召回一些。人员还会有大量缺口。”
胡灐顿了顿,道:“我们或许可以从京师以及周边的监狱里提出来一些犯人充作劳役,以劳役代替坐牢,等路修好了给于他们适当的减免刑期也就是了。”
“此事有些不妥!”
陈循道:“牢中关押的犯人经过皇上大赦下后留下的都是重刑犯,如果将他们放出来参与修路,我们还需要派大量人员看押,防止逃跑。我认为有些多此一举也很麻烦,有那么多看押人员,倒不如直接让他们参与修路了。”
胡灐想了想也没多什么,陈循的话不无道理。
“可以一试,这方面龙腾商会有经验。”
于谦倒是对胡灐的这个提议很认同,他道:“当初龙腾商会就曾用过大量的瓦剌降卒,也不曾爆发过什么冲突或是逃跑事件,此事本官认为可行,可以一试。到时候和龙腾商会商议一下具体的办法,看看他们怎么。如果实在不行,在放弃也不迟。”
“倒也可行!”于谦得倒也合理,没人反对。
但是即便是这样,一下子修建这么多的路段,所需要的人工还是不够。
“或许,我们可以从寺院和道观中抽调一批人来用用!”杨善话了,一开口就语不惊人死不休,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
他们吃惊的看着杨善,一脸的匪夷所思。
和尚和道士这是跟你有多大仇啊,竟然这样坑他们。
况且,你抽调就抽调,和尚和道士能同意才怪。
“哈哈哈,这个提议不错。”
忽然,一阵大笑声响起,接着朱祁钰就迈步而来。
参见皇上,众人急忙起身躬身行礼。
“免了!”
朱祁钰一边向前走,一边随意的挥了挥手,待在主座上坐下后,笑道:“都坐吧!”
在众人谢礼坐定后朱祁钰脸上笑容不减,道:“朕来了有一会了,也听到了诸公的各种解决边境道路修建问题的办法,甚好。”
于谦看了杨善一眼,对朱祁钰问道:“皇上也赞城从佛道抽取人手用于铺设道路吗?“
在他看来朱祁钰来得有些巧了,杨善刚开口,朱祁钰就进来了,而且还极为支持杨善的提议,不得不让于谦等人以为这个提议实际上是朱祁钰提示杨善的。
还真不是,朱祁钰也是在门外听到杨善的提议后大为吃惊的,然后一高兴就进来了。
其实一开始他是没准备进来的,进来也是为了给杨善的这个提议站站阵,助助威而已。
至于杨善为什么突然坑起了寺庙道观,这还要从几前起。
杨善的一个妾一直不曾怀上孩子,于是就求菩萨拜神的想要一个自己的亲骨肉。毕竟有了自己的孩子日后在家里的日子才能好过点,在大明,妾,身份低位。即便是仗着如今年轻貌美深的杨善的喜爱,也有人老珠黄的一,有了孩子日后也有一个依靠不是。
可是,几前,杨善的这位几乎有空了就往寺庙去的妾竟然罕见的不在热衷,反而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杨善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在不久前,他被寺庙的和尚诓骗买了一个什么送子观音符,然后混水喝了,是就能得偿所愿。于是她就花了重金私下里买了,并且照着服用了,但是却差一点要了她的命。
命是保住了,但是郎中却诊治为终生不能在生育。这一切都是杨善的那个妾偷偷做的,本来杨善近一段时间来几乎和她同房,但是她却推脱是身体不适,杨善也知道哦啊女饶那些事儿,也没在意,也就没有在一开始发现异常。直到这个妾知道了日后再也无法生育后神情低落,方才让杨善看出端倪,一问之下方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所以,再知道了自己终生不能生育后,对那个一直渴望要一个自己的孩子的妾来无异于晴霹雳。然后就一病不起。
这件事惹怒了杨善。
为了自己的妾,杨善苦于没有机会报酬,总不能官报私仇,大张旗鼓的报仇吧。
所以,在政事堂众大佬都在为修建官道绞尽脑汁时,杨善临机一动,认为这是一个可以灭佛灭道的机会,他才会不遗余力的坑了寺庙一把。
至于道门,纯素无妄之灾。但是自顾佛道一家,在杨善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公,既然是你提出来这个提议,你的想法!”朱祁钰没有回答于谦的问题,反而向杨善提问道;
这在一些人看来,更加确定了二人似乎早有默契的定论。
朱祁钰纯属无辜,但是他确实是赞成杨善的提议的。别的不,最起码后世他知道,那些寺庙道观可是富得流油,而且还不是生产,藏污纳垢,财富惊人。
大明境内的寺庙道观他虽然不清楚,但是相信也差不多少。
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整治一下倒也不错。既能获取大量劳动力,或许还能得到不少进项,何乐而不为。
杨善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道:“启奏皇上,以京师为例,臣前不久心血来潮,大似走访了一番,京师周围方圆数百里之内,寺庙与道观大大多达数百座之多。这些寺庙道观大的有数百上千人,的只有寥寥几人,香火鼎盛的一日可便可收到数万两的香火钱。”
自他知道自家妾的遭遇后,杨善还真的对这些寺庙道观做过一番详细的调查。
但是这在以于谦为首的政事堂大佬眼里,这明显的就是早有准备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