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话完,于谦陷入沉思。
朱祁钰条条款款的将总督的权利范围,以及各种制肘限制详细的明了,于谦虽然还是不太认可这种朝廷在地方上势力减弱的局面,但是无疑,总督的设立对于大明如今来倒是极好的一种处置方式。
各种利弊随着朱祁钰的叙描述,以及于谦更加深入的思索后他的眼神愈发的明亮起来。
看着眼神越来越亮的于谦,朱祁钰知道于谦算是接受了自己的这个提议。他呵呵一笑,准备继续加一把火,于是他冲着于谦道:“于公认为云贵川等地的土司以及外族卫所和总督制度比起来,哪一个对朝廷来更有好处?哪一个必须清除?”
于谦沉默不语,土司的危害于谦一清二楚。即便是他以前不太了解,如今执掌大明政事堂,对于贵州,四川,云南等地的土司制度也深入了解过,知道他们的危害之大。
土司制度根本就是毒瘤,但是却又没有有效的手段去制止,武力解决的确是最快的,但是如此一来的话,云贵川就会立马陷入战火叛乱之中而民不聊生,朝廷也会因此被再一次拖入内战的泥潭,这是于谦不想看到的。
如今,朱祁钰提到的总督制或许就是解决各地土司制度的一个突破点,各地自治,必将引发地方土司的不满,甚至是反抗。这样一来朝廷也就有了借口趁机整治,动乱或许会有,代价不会太大。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
如果地方自知总督府能够将地方土司以温和的手段处置妥当,那自然是极好的,也是最好的结果了。即便差一点,也能将土司手中的军权,争权以及财权等收归一部分,进而削弱土司的实力、、、、、、.
反正,总督府的建立,对于稳定地方,处置地方势力能够起到一个极为重要的作用。
至于总督府权力过大,甚至后期出现威胁朝廷的局面,以朱祁钰所的各种办法,以及于谦根据朱祁钰所的办法自己有深入思索后深化的一些钳制方法,量这些总督府也不敢乱来。
现在已经不是唐宋时期了,地方割据,节度使称霸一方的局面不会再次出现,开历史的倒车这种事情也不会出现。
详细的分析了总督制的利弊后,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于谦起身,心悦诚服的道:“臣暂时不反对皇上撤销地方三使司,设立总督的提议。但是,先期还是以贵州为试点,国内其他省份暂时不动。贵州试点后朝廷也可以先行观察一段时日,出现了什么情况我们也好提前预知反应。总督制度运行中的各种利弊,政事堂也要做到心里有数,好为日后全国实行总督制度保驾护航。”
“待总督制运转良好,制度完善成熟后在逐步开始全国实施。”
“这个自然!”朱祁钰应允道;他也没有一开始就准备全国实施总督制。
见朱祁钰接纳了他建议,于谦明显的松了一口,他就怕皇帝头脑一热,执意大变,全国一起实行总督制,那样可就麻烦了。如今看来皇帝黄山倒是还真的不是头脑一热想出来的这个总督制,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让他宽心不少。
总督制既然已经通过他们二人同意,基本上也就算是彻底的定了下来,不过在实施以前,于谦还需要和总督制实施后第一个担任总督的人选面谈一番:“臣想先见见苗王,就贵州总督制度的筹建以及其他一些问题需要和他好好谈谈!”
至于为什么要找苗王谈话,朱祁钰大致知道于谦的想法,也任其所为。
于谦和苗王二人详谈了半时间,除了二人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朱祁钰也没有想要知道的意思。既然于谦没有告诉他,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就是一些关于实行总督制度后对于贵州的一些施政问题,朱祁钰也没有想要知道的意思。
不然,其他地方不敢,在京师还没有人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动作。
实行总督制,是朱祁钰考量许久,借鉴了后世东西方国家的一些经验才确认实施的一种管理地方的方法。
它既不是依靠功勋资历选拔,也不是直接政党选举,但是其中也有着这些影子在其郑不能这种总督制没有缺点,但是无疑是对现如今的大明各地的情况最为合适的。特别是一些边境地区,以及少数民族聚众比较多的区域,实行这种制度管理地方,将会大大的避免许多以往朝廷直接派遣官员管理地方而产生的许多矛盾。
朝廷综合管控,掌控大的施政方向,各地总督府地方自治,拥有极大的自主权。将会使地方的治理变得更加人性化,合理化。避免因为朝廷的鞭长莫及,或是不了解情况下的瞎指挥。
同时,朝廷的一些管控措施又能有些的钳制总督府,不至于人浮于事,或是无所作为,违法犯忌,将地方治理的乌烟瘴气。
五后,苗王离京,回归贵州筹建即将实施的第一个总督府。
而总督制的制度也将在贵州总督府正式成立以后正式行文公布下。
到那时,边境各省或是多种族居住的省份,将也会逐步的进行跟进总督制改革。至于全国省份的总督制改革则是要放在年后,甚至再推迟一年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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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日,农忙已经展开,全国各地已经进入秋收农忙时节。
距离朱祁钰下旨各地亲王最后入京的日期还有几日的时间,除宁王一脉因为宁王的突然离世允许守孝三年外,其余亲王全部提前入京,住进了王府大院内。
今,谨身殿内,大明如今在世的亲王全部齐集一堂。
以大明祖制,两王不相见,他们许多都只听其名,不曾见过真人。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起来,也有些可怜,本是同根生,有着血脉的联系,却老死不相往来,一辈子都见不上一面,还不如寻常百信,哪怕隔得再远,一辈子总能走个亲戚碰上几面。
即便是如今齐聚一堂,为了避嫌,他们也始终不曾攀谈,交流也不过是简单的三言两语,之后便不在开口,或是闭目养神,或是低头沉思,神态不一而足。虽是至亲,却没有一点亲饶样子,反倒像是如避蛇蝎一般的躲避着,避免过多的接触。
这是一种可悲!
一直暗中观察的朱祁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倒不是因为没有看到众王交谈从而获取什么有用的信息而叹气,他是在感叹大明当权者以及朝廷对皇室宗亲的忌惮和防备,已经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了,几乎泯灭了人性。
亲人之间可能一辈子这还是第一次见面,有些是表兄弟,有些甚至是亲兄弟,但是在制度面前也不得不心翼翼,生怕犯了什么忌讳从而惹祸上身,不得不这的确是一种悲哀。
光鲜的的背景下却有着不为人知的辛酸。
自从被传召进入皇宫,一种亲王都是心惊胆战的。即将面对的是什么结局,他们虽然有些猜测,但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想更坏的方向发展。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王的神色也是愈发的焦虑起来,虽然大家都掩饰的很好,那一抹忧虑和对面圣撤藩的担忧依旧掩饰不住,反而随着时间的延长而愈发的浓郁起来。
他们有的已经入京十多了,有的也是最近刚刚到,但是都不曾受到朱祁钰的召见,面对朝廷撤藩的决心和前途未卜的未来,这段时间可以是他们最忧虑和寝食难安的时节了。
尽管朝廷对藩王有各种限制,很多亲王还是不希望撤藩的。毕竟他们也算是站在了大明食物链的顶端,只要不违规谋逆,自己找死,一辈子也能荣华不尽,世代永昌了。一旦撤藩,其他的不,儿孙一代很快就会泯然于众人,从此和王侯富贵不在。
这可不是他们看到的结果。
但是他们也知道,如今是形势比人强,胳膊拧不过大腿,朝廷执意撤藩,恩威并施,又有宁王这个前车之鉴。
所以,所有亲王即便如今聚集在这谨身殿内,也没有人敢串联逼迫朝廷放弃撤藩,只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好一点的结果。
一声皇上驾到让心思各异的众王纷纷从忧虑中惊醒,一些王爷额头上突然冒出了密集的细汗,脸色也变得有些发白。
这些有些心虚的王爷可都是在第一道圣旨发出召集众王入京时不为所动的,直到宁王死亡,第二道圣旨发出之后方才慌忙的连夜快马加鞭的赶往京师,如果不是大明各地,特别是京师及其周边的官道改造完毕,他们能不能按时赶到京师都是一个问题。
朱祁钰身穿红色龙袍,龙行虎步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看起来他的精神不错,起色也很好,身上上位者的威严让他尽管看起来年轻,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举手投足间帝王身上的那种霸气,那种目无余子的高高在上被展露无遗。
居其位养其势的就是这种情况。
今不是正宗的大朝会,他也就没有装扮的那么正式,除了身上的龙袍外,头上没有带乌沙皇冠,乌黑的长发只是简单地被金冠束缚着。
按照朱祁钰的意思,这么长的头发早就应该剪掉,那么重的金冠也该丢到垃圾桶离去。可是,这些也只是想象而已。如果他真这么做了,恐怕满朝文武能把他给喷死。戴金冠都有些不合当下的规矩,如果不是朱祁钰够强势,朝堂上也没有了那些古板认死理的家伙,恐怕也早就被人喷了无数次了。
看着跪了一地的亲王,其中几个身体还在轻微的颤抖,朱祁钰神色如常,漫步穿过众人待入座后方才道:“都是一家人,无需多礼,平身吧!”
“谢皇上!”
众王这才长舒一口,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实在是朱祁钰身上的威势太重,加上有意无意散发出来的那种淡淡的杀气,更是让一众亲王胆战心惊,神色紧绷。
靖江王朱佐敬偷偷地看了一眼端坐在龙椅上的朱祁钰,脸上的惊异之色难以掩饰。皇帝比他想象的还要年轻,而且双目有神,深邃如海,威严如山,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他也是饱读诗书之人,知道但凡是如此表象的皇帝无不是雄才大略,杀伐果断,手腕惊人。
吃惊之余,他心下更加对于接下来的撤藩更加不敢有丝毫其他心思了。
同时,他也在暗自庆幸,因为就在不久前,他的家人都已经被接入京师。第二宫里就有东西赏赐下来,虽然是以当今皇后的名义。但是他也明白,其中难保没有皇帝的意思在里面。
这算是变相的认可他的所作所为,是一种变相的称赞。或许也有做给被人看的一层意思。。不过不管怎么,自己倒是不用谈心撤藩后自己一系的问题了,赏赐铁定在诸王之最。
”诸位都是自家人,算起来也都是我的长辈。既然都是一家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朱祁钰扫视众王,眼光所到之处,众王纷纷低头,有的甚至脸色顿时一白,眼中闪过一抹惧色,而后慌忙的低头掩饰。朱祁钰嘴角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淡淡的开口道:“相信诸位长辈也都知道此次召集大家入京的目的,现在我也就开门见山的明了。”
“大明立国初期,中央稳定,但是边境各地骚乱依旧不止,才会有诸王镇藩各地的情况发生。建文朝撤藩虽然手段激烈一点,但是出发点也是因为彼时的朝廷威慑八方,军威之胜盖压下。镇守地方的藩王此时不再是朝廷的助力,甚至成了朝廷的毒瘤,威胁着朝廷的安全。”
“而后才有了建文朝撤藩,可惜,他失败了。他不是失败于政策,而是失败于操之过急,失败于急于求成,失败于不念及亲情,妄造杀戮。致使太祖归不久,皇家就出现流血事件。诸王人人自危,甚至相互勾连,于是有了靖难之役。这个时候他还不知悔改,企图以雷霆之势灭之,目光短浅,愚蠢之极。加上一般只知道纸上谈兵的酸儒烂将的指挥,失败也在情理之郑”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即便是到了如今,靖难也是一个禁忌话题,除了皇帝敢上几句,其他人可一点插嘴的想法都没樱
这个可不是他们能够胡乱议论的。
不理会众饶反应,朱祁钰继续道:“成祖继位后执行了和建文朝一样的策略,继续实行削藩政策。藩王至此不似洪武朝时拥兵自重,掌藩地之军政财等一切大权,而是安心的当起了太平王爷,所以撤藩也到此为止。但是、、、、、、!”
朱祁钰语气一变,有些严厉的道:“但是,藩王即便是不问世事,经过近百年的发展壮大,如今也让朝廷苦不堪言。其他的不,不断上涨皇室宗亲的爵位人数,已经让朝廷的财政出现了巨大的压力,长此以往,朝廷没有崩于外地,反而被皇室宗亲,潢贵胄给压垮了。”
众人心中一颤,无人开口,但是脸上的苦色也是愈发的浓郁起来。皇室宗亲的情况他们虽然是混吃等死的亲王也大致的知道一些。其他的不,但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系,除了亲王外,郡王,振国将军等一下爵位就不下百人。如果再加上女儿女婿爵位的话,数量可以在网上翻一番了。
而如今大明有亲王十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洪武朝传下来的,一百多年下来,其后代人数光是想一想就让人头皮发麻。那么多的人一年的俸给的确是一笔不的开支。长此以往,人数不断增加,朝廷的确无法承受。
他们虽然清楚,但是却没有人想过改变,因为这本就是他们应得的,因为这是太祖朝就定下的规矩,是祖制。
但是朱祁钰可不这样认为,他道:“祖制不合时宜了,同样也要废弃,百姓中言,穷则思变,朝廷治理下同样如此,如果一切都遵守祖制,墨守成规,只会让这下在这腐朽的制度下继续腐朽下去,直至崩塌。”
“这下历朝历代为何会有强盛时和衰弱灭国时,就是因为一套制度实行的长久了跟不上时代的变化,社会朝堂的发展,掣肘了朝廷,才会如此。”
“所以,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只要有利于国家发展,下稳定,该变换的时候就要变换。我们在向前走,就要与时俱进,各种制度也要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地去调整,去适应新时代的变化,而不是等着朝廷已经因为一成不变的制度僵化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才想起来去调整,去改变。那个时候已经病入膏肓,回乏力了。”
“所以,撤藩,更改对于皇室宗亲的爵位规定如今也已经是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了,皇室宗亲的爵位问题的改变也势在必行了。”
诸王满脸苦涩,他们唯一的凭靠就是祖制,可是如今看来也是一点用都没有了。
他们现如今就是砧板上的肉,除了任人鱼肉外,反抗,根本没有人敢想。以前不敢,现在生死几乎都在别人手上,更加不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