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左一句马兄,右一句马兄,直把马超感动得一愣一愣的,看来德昌郡王只是喜欢玩闹,爱捉弄人而已,应该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人。
想当初在京城,那些文官跟太监没有一个看得起他。
怕他也是因为他那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可后来因为得罪了东林党一个小小的给事中,结果被言官群起攻之,参他的奏章摆满万历帝案台。
那些文官上奏参他身为锦衣卫,知法犯法,枉议朝政,私闯后宫,与郑贵妃手下丫鬟私通,甚至还潜入内宫偷看万历皇帝大战郑贵妃。
一大通莫须有的罪名都往他身上安,闹得京师人尽皆知。
鉴于此事影响极坏,万历皇帝不得不出面。
于是,马超世袭的锦衣卫千户没了,还好万历皇帝怜惜,知道他是冤枉的,但影响已经造成,不处罚有损君威,只能剥去马超世袭锦衣卫千户的福利,发还原籍。
不然东林党再运作一番,马超很有可能落得个边疆充军,甚至死于非命的下场。
“殿下厚爱,小的不敢不从,只是小的身为西华门门正,还得王爷许可后才敢跟随殿下!”马超开口拒绝。郡王殿下虽然是王府小主人,但关于这些职位上的调动还得经过王爷允许,并且由王府长史出具文书才算作数。
“这个好说,本王已跟母亲说过此事,母亲曾说过,府内侍卫本王可以任意挑选。”
“既是如此,属下自当从命,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马超正色道。
福王虽然是王府主人,但多少有些妻管严,福王妃在王府内的地位甚至还在福王之上,既然是福王妃许可,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唔,马超忠义可嘉,赏银五十两!”朱由崧说完,回头瞪了一眼道源。
新收手下,光叫马兄可没多大的用处,还得晓之以利,动之以情。
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让自己的手下有利可图,看得到希望,才能死心塌地跟随。
这些他算是看明白了,不然像前世一世,手下倒是一堆,可没有几个靠得住的,关键时刻还被自己手下背后捅刀子。
“马门正请稍候。”道源虽然无奈,但还是拿出了银子,赏银五十两,之前殿下可没对他那么大方过,顶多赏个五两银子。
况且殿下此刻并无半块银子,这银子从哪里掏?还不是他来出,敢情拿他银子赏赐别人一点都不心疼。
“谢殿下赏赐!”马超连忙跪地拜谢。
朱由崧赶紧把马超拉了起来,“马兄客气了!本王这里,不兴这一套!不兴这一套哈!”
朱由崧心里乐开了花,五十两银子就收了一个高手,值,太值了。
“殿下,你身份尊贵,以后叫我马超就行,切勿再叫马兄。”得了赏赐,马超也满脸喜色。
相比之下,道源的脸色却是像个苦瓜,他平日节衣缩食,吃郡王的用郡王的,基本上不花钱,好不容易攒点家当,得,这一会功夫就不见了十分之一。
他还想着多攒点钱,以后在洛阳买块地呢。
“马超啊,本王今日想出城一趟,你安排一下?”
“出城?殿下不是被王爷禁足了吗?出城做什么?”马超心中暗自叫苦,就知道这五十两赏银没那么好拿。
“本王听陈县令说,城外有不少灾民,想出去看看后让王爷开仓放粮!”
“既只是去城外,属下自当护卫殿下周全!只是...”
“马门正放心!出城后,一应后果由本王一人承担。”
“再说了,只是去一下城外,能有什么危险?莫非马门正怕了?”朱由崧见马超欲言又止,心知他是担心出事,毕竟几天前刚抓了几个护卫不力的侍卫。
“我马超就没有怕的东西!若是殿下少一根毫毛,便是我马超无能!”马超感受了一下袖中那沉甸甸的银子后暗下决心。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豁出去了!
他虽是西华门门正,但为人刚正不阿,从不徇私枉法,贪墨金银,就算是做锦衣卫千户,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这也导致他官帽一丢,生活都成了问题。
现如今到了福王府,除了过节福王妃有些打赏,就全靠俸禄过日子。
他前段时间才把家人接到洛阳,在城外买了处宅院,把家人安置下来,另外还有十几个跟他交好的锦衣卫兄弟也跟着他来到洛阳,几十张嘴要吃要喝,这五十两银子正好解燃眉之急。
“道源,本王要出城一趟,王妃要是来了就说本王去朱先生处学习了!”
“啊!又要骗王妃,万一王妃去偏院找殿下,小的就惨啦!”道源苦着脸道。
“这有什么,真给王妃发现,本王自有办法!”朱由崧一脸的无所谓,他的办法就是福王妃拿他没办法,谁让他是福王妃的爱子呢!
“你要是不愿意也行,本王也不强人所难,我这就跟王妃说,你想去倒夜香?!”朱由崧坏笑着说道。
“不不不,我知道怎么做了,殿下快去快回。”道源连连摇头,倒夜香,名头倒是好听,其实就是收集王府众人的排泄物。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只要是有人住的地方都要去收集,他以后的梦想可是当福王府总管太监的。
这种倒夜香的差事,要是做了,以后还怎么在那些太监侍女中抬起头来。
“殿下要出城,那从直接从西城门出吧,小的家在城西,西城守卫都是小的相熟。”既然殿下执意要出城,马超只得顺从。
“这个好说,一切由马门正安排!”
在西华门门正马超的公然作弊下,西华门的守卫自然形同虚设,一路畅通无阻,两人径直到了城外。
......
一眼望去,西门外的平原上,聚集了大量的难民,目测至少过千。
他们分散在官道两侧,有的用树枝和破布搭起了简陋的窝棚,有的则是搬了一些石头,围成一个可以遮挡寒风的避难处,还有的靠在那大树边上,利用垂下来的树枝遮挡寒风。
可如今时节,气温较低,寒风凛冽,那垂下来的树枝没有树叶,光靠枝桠根本挡不了风,精神上的安慰大于实际意义。
除此之外,更多的人干脆什么也没有,就那么直接地躺在荒地之中。
“这......”看到这种场景,朱由崧心中凄凉,久久不能言语。
这些都是他父亲属地的大明百姓啊,但凡他父亲减少一些税赋,百姓也不至于沦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