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陈奇瑜已被假扮流民的王大拿下,另外王大故意放他的家丁马三逃走,你猜那马三会去找谁求援?”赵德重很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自然是镇守太监王朝辅了。”叶楠不假思索地答道。王朝辅兵多将广,手下两位千户,左邻,右舍两人皆是能战善战之人。
尤其是那左邻,使两把陌刀,神勇无比,传言他有次单枪匹马出去公干,碰上几个骑着马的土匪前来劫财,左邻居然下马以步克骑,将冲过来的土匪连人带马劈做两半。
此事绝不是空穴来风,一想起左邻的陌刀,叶楠就裤裆发凉,脑门冒汗。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换成他自己对战左邻,不出五招,必定人头落地,兴许还用不着五招呢,叶楠对左邻的畏惧甚至胜过王朝辅。
每次看到左邻,他都不敢直视左邻的目光,实在是杀气太重。
“不!马三办事稳妥,找了王朝辅还会去找福王!”
“找福王?福王府刚刚遇袭,府兵损失惨重,马三就是去找福王,也无济于事。”叶楠略微思索后说道。福王如今自顾不暇,哪有闲心去管这些事情,顶多给马三派一队府兵。
而且福王府的府兵没什么卵用,除了福王亲卫队有战斗力,其余府兵皆是酒囊饭袋,比他的卫所军好不到哪里去。
“这粮食是福王提供的,如今陈奇瑜出事,于情于理都要告知福王一声。”
“这倒也是!但若是福王真的派出大批府兵?赵兄难不成还想对福王府下手?”叶楠惊诧道。
“不不不!洛阳城对谁下手都可以,唯独福王,是万万动不得的,万一福王有个闪失,失陷藩镇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赵德重摇头道。
他们赵叶两家目的很明确,指使家族死士以流民的身份将县令陈奇瑜擒拿,只要镇守太监王朝辅一出兵救援,马上当着城卫军的面将县令陈奇瑜就地斩杀。
陈奇瑜只要死于流民之手,王朝辅必然会对流民下手,只要一下手,他混在流民之中的死士借机再弄死几个王朝辅的士兵,那王朝辅想不发火都难,流民自然会遭殃。
到时王朝辅一声令下,流民必定血流成河。
赈灾之事自然不了了之,而且,发生这样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有流民往洛阳这边跑了,加上县令陈奇瑜一死,他这个县丞自然又成了代县令,可谓一举多得。
“赵兄,你让池基先行领兵前往?万一他救得陈奇瑜,咱不得前功尽弃。”叶楠又问道。
“叶兄勿虑,带兵打仗是你的强项,但论谋略,你可不如我啊!池基一个小小总旗,手下也就几十号人,全部都是骑兵,难不成他还想纵马踏进流民之中嘛!他想救陈奇瑜,难!”
“叶兄只需如此…”赵德重在叶楠耳边低声说道。
一番话语说得叶楠连连点头。
“来人!”
“属下在!”叶楠的亲兵连忙上前等候指令。
“传本将令,各部停止扎营,全速向洛阳方向开进!”
命令虽然下达,但叶楠的部众散漫惯了,说是全速向洛阳开进,其实各部都是磨磨蹭蹭,说是龟速前进也不为过。
作为主将的叶楠也知他下属是什么德性,没有个把时辰根本动不了身,军令虽下,但他依然坐在凉亭内跟赵德重吹牛。
“赵兄谋略,可比诸葛,本将自愧不如,赵兄偏安县丞一职,着实是委屈了!”
“哈哈哈,事成之后,本县丞在春满楼摆上一桌,赵兄可要赏脸啊!”
“一定一定!本将早就听说春满楼的花魁柳芳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到时一定要见识见识,让她知道本将枪法如神!”叶楠贱笑道。
“哎,不瞒叶兄,那花魁柳芳已被福王府王长史赎身了!如今已离开春满楼。”赵德重摇头叹气道。
“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日,王长史花费两千白银,给柳芳赎身,还风风光光迎娶柳芳,排场可大得很呢!”
“大爷的,王铭正那厮七老八十的,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也不怕死在床上!”叶楠骂骂咧咧道,福王府还真是个宝库,随便当个一官半职的都能捞到不少油水,那像他,最大的油水就是来自吃空饷。
“不过不要紧,柳芳被赎走,春满楼第二天就推出新的花魁,听说骚劲十足,光是开口说话就能让人酥麻无比,能让人神魂颠倒。”见叶楠骂骂咧咧,赵德重赶紧安慰。
“哦,如此尤物本将可从未见过,到时我跟赵兄来个二龙戏凤,岂不美哉!”听到赵德重这样描绘,叶楠不由得眼前一亮。
“那到时叶兄也会知道,本县丞的鞭法同样惊奇!”
“哈哈哈哈哈...”
两人的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耳,哪里还有半点大明官员的样子,……要是朱由崧在这里,非得把这两位大卸八块。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臭味相投的两人越说越来劲,就差没当场掏出来比射程了。
看他们的模样,恨不得长出翅膀,现在就飞到春满楼跟花魁大战三百回合。
......
洛阳城,朱由崧带着新收的十三太保来到城外。
天气有些灰蒙蒙的,太阳躲着不肯出来,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丝丝凉气,这种天气很适合踏青出游,只不过朱由崧此刻心情并不在此。
城外的大片空地上,被人用栅栏围了起来,只留下一个入口和一个出口,栅栏上绑着一支旗杆,上面写个大大的两个字,赈灾!
只是此时,栅栏里却是乱哄哄的场景。
十几个用来盛放米粥的大缸被砸的稀碎,粥汤撒了一地。
朱由崧走近一看,人群旗帜鲜明地分成两帮人马,一帮是身穿衙役服装的捕快,另一帮从衣着上肯定是流民,而陈奇瑜被流民五花大绑,架在人群前头,一把刀还横在陈奇瑜的脖子上。
“放开陈大人,咱们一切好说!”县衙捕快急得满头大汗。
“放陈县令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们的要求!”
“你们这些流民,陈大人为你们鞠躬尽瘁,为你们求来粮食,你们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吗?”
“你们摸着良心说,陈大人可曾亏待你们半分?”一名捕快痛心疾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