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人聊过之后,他才知道,这老人家原本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名门,只是家道中落,家中壮年又染病亡故,生活才一贫如洗。
如今日常吃食都靠邻里接济,可周围的邻居家中也无余粮,所以,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更别说拿钱去看病了,平日里全靠几个孩童去集市捡点能够下口充饥的东西。
“老身一把年纪,早已活够了!只可惜几个小的无人照顾,怕是要饿死街头!”老人唏嘘不已,她一把老骨头,就是当下死去,也没什么,但孩子是无辜的。
“老人家不必忧伤,此事本王管了!”朱由崧出声安慰道。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解除老人家的后顾之忧,让她专心养伤。
“殿下体恤民情,实乃百姓之福,只可惜老身残躯之身,无法拜谢殿下的大恩。”老人紧紧握住朱由崧的手。
交谈中,从老人的谈吐来看,也是博学多才的人,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代,有才华的女子并不多见,太多都是那些名门望族族中之人。
福王府的张太医几乎是被马超一路上扛过来的。
他一路问候着马超先人,待听到是郡王朱由崧召唤,顿时不作声了。
他也想不明白,郡王殿下身份尊贵,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跑城西贫民窟去干什么。
在马超的健步如飞之下,老迈的张太医着实体会了什么叫飞一般的感觉。
两人很快就到了破屋,张太医强忍着屋内冲鼻的味道,朝朱由崧拱手道,“殿下…”
“别殿下长殿下短的了,赶紧看一看!”朱由崧将张太医拉到老人跟前。
张太医伸手把脉,闭眼沉思,接着,他又查看了老人的伤口。
“殿下,目前来看,老人家脉象平稳,身上唯一的伤口就是在小腿处,目前来看,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张太医张嘴说道。
“在你来之前,本王已经喂过一颗活血化瘀的丹药了。”朱由崧插嘴道。
“难怪了!”张太医点头道。
“有救吗?如何诊治?”朱由崧急问道。
“医者有好生之德,下官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殿下,属下来得匆忙,并未带刀具,需要回府一趟。”
“不用,张太医年纪大了,不能过度劳累,让马超给你拿!”朱由崧按住张太医道。
“马侍卫,劳烦你跟我药童说一下这老人的症状,他知道我要什么。”张太医看着马超说道。
“好,属下速去速回!”马超转身又出了屋子。
没多久,马超便带着药童提着大包小包过来了,一行人连忙起火烧水,连那几个黑脸的孩童也在旁边帮忙递柴火。
“殿下,你先出去吧!下官要先刮去老人腿上那些腐烂的血肉。”张太医很善解人意,示意朱由崧几人先出去,房间只留他跟药童即可。
朱由崧没有坚持,他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周围的邻居都围在门口窃窃私语,很是好奇,这些衣着光鲜的人到底是谁。
虽然都在洛阳,但他们根本没见过德昌郡王,朱由崧也是第一次来城西,他平时也只在城东和城南走动,哪里会跑贫民窟来。
趁着此机会,朱由崧几人将屋外的院子收拾了一下,马超也出去外边马车上拿了一大堆粮食衣物回来,一行人便在老人家中起火做饭。
可老人家中连锅都没有,后来还是隔壁的邻居将自家的锅拿了过来,朱由崧盛情地邀请门外的百姓进来坐,百姓唯唯诺诺,根本不敢进来。
后来还是陈琼香出马,三言两语就让周围百姓放下了拘谨,围拢过来说话。
这些围拢过来的百姓都是老弱病残,但凡年轻一点的都去给哪些地主富绅种地,以此养家糊口。
待知道朱由崧是德昌郡王之后,周围的人咋咋称奇,来他们城西这种破烂地方的最大的官就是洛阳县令陈奇瑜了,何曾有过皇族踏足此地。
县衙典使严来洋听说德昌郡王去了城西,连忙赶了过来。
“洛阳县衙典使严来洋见过殿下…”典使严来洋风尘仆仆,身上同样溅满了泥点。
朱由崧看着典使严来洋,原本他以为这典史会是大腹便便的,没想到居然是满脸菜色,双眼充满血丝,身上穿的官袍还打了好几个补丁,这是大明的官?怎么这么惨!
朱由崧想骂人的话都憋了回去,当官的都这样了,他有什么资格去骂人家?
“吃过饭没有?”朱由崧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
“还没有!”典使严来洋摇头道。
“锅里还有一些,本王吃饱了,吃完再说!”朱由崧将自己的碗递给了典使严来洋。
这严来洋也挺能吃的,一口气吃了三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