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儿,不得对李大人无礼,还不快向李大人陪个不是。”还未等李廷栋出言道歉,没想到那人竟先让他的小厮给自己赔不是。
李廷栋见对方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心中越发的不好意思,立即出言道歉:“不知者不怪,况且是我失礼在先,该赔不是的应该是我。”
那小厮见李廷栋出言道歉,只是冷哼一声回过头去,而这公子也并未出言责怪,只是向李廷栋歉然一笑算是赔过不是了。
李廷栋只觉得眼前这个笑容顿时温暖了整个冬天,纵使心中有万分不满,此刻也再没有一丝责怪之意。
两顶轿子此时此刻并排在街上等待,李廷栋仿佛心中如猫抓一般,想和对面的人多聊几句,可始终没有鼓起勇气开口,好在街道中央的马车已经修理完毕,两顶轿子在下一个街口分道扬镳,李廷栋透过窗帘看着远去的轿子,心里一阵轻松,可轻松之余不禁又有一丝惋惜。
轿子在幽暗的街道上远去,那轿旁的灯笼上两个大大的慕容二字分外显眼,李廷栋忽然想起刚才这人不就是当日在码头上遇见的慕容公子,只是当日事隔江远望,今日是临街近观。
慕容公子!李廷栋回过神来,刚才那人是男的,我的天啊,李廷栋心中一阵哀呼,自己竟然对一个男的有了感觉还浮想联翩!
李廷栋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赶紧为自己刚才的表现找了一个自我安慰的理由,应该是自己这段时间憋的太辛苦了,导致对一个男人有感觉,关键是一个如此漂亮的男人,不是自己太变态而是对方太强大了。
“一个小小知县也敢对公子无礼,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慕容家的马车内,慕容公子身旁的小厮依旧不依不饶的吐槽道。
“你这小蹄子,嘴巴不饶人,咱们如今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人家现在既是县官又是现管,小心县老爷发威抓你进黑牢住几天,到时候我可不来救你。”那公子指了指小厮的脑袋后戏谑道。
“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把咱们慕容家的人怎样,你是没看到刚才那一脸的花痴样,我恨不得插烂他两个眼珠子,让他瞎看。”这小厮丝毫不把自家公子的话放在心上,恨意依旧未消。
“你呀,平常教你看人别太浅薄,你还不信,这李知县可是有几分才华的。”见自家小厮如此刻薄,那慕容公子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怪自己平时对他太过宠溺,如今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索性就趁机教导一下,省的给自己惹麻烦。
“一个七品芝麻官能有什么才华,大官我可是见得多了,就没见过他这样的。”小厮一脸不屑道。
“抛去别的不谈,就拿这次雪灾来说,整个太和城的救灾有条不紊,灾民也得到了很好的安置。”
“如今天黑路滑,而这人此时却还在路上,想必也是刚从现场回来,如此有能力而又肯脚踏实地干活的官员可是太少了。”
“咱们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见过太多满嘴里仁义道德背地里贪赃枉法的官员,何曾有哪个真的能做到真的体恤百姓,关系民生。”
“我还听说此人到太和不过短短数月就将原本地头蛇给铲除干净,如此手段实属难得,有手段有想法还有一个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假以时日此人必有一番作为。”慕容公子观人处事比那身旁的小厮着实高出几个等次,若是李廷栋听到这番话语定会引为知己。
“好了好了,公子我错了还不行嘛。”这小厮常年在慕容公子身边,早已知晓了自家主人的脾气性格,平时看似对人和颜悦色,可一旦上了正场却是说一不二的主,这小厮听完慕容公子的话语立即求饶道。
“你呀。”这小厮常年在自己身旁,刚才的一番话语也是护主心切,慕容公子见小厮告声求饶自然也不再追究于他了。
“对了,公子,咱们出来已经快一个月了,马上也要过年了,老爷的气也该消了,咱们什么时候回金陵啊?”那小厮借着这个话头不由问道。
“再等等吧。”慕容公子听完脸色一暗,顿时不见了刚才的意气风发,普通人家尚有一本难念的经,何况自己这豪门大族,那深宅大院里不知有多少见不得的心思,想到这里慕容公子也不禁一阵头大,顿时也没了主意。
小厮看到慕容公子愁眉不展,也不敢再说什么,自家公子和老爷大吵一架后愤而离家出走,借着查账的理由来到这小小太和县城躲个清净,可如今离过年也不过一个多月,再不回去难不成还得在这过年不成。
看着眼前一脸愁容的主人,小厮心里也是感叹,世人都羡慕主人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世人又有几个能理解主人的难处呢。
轿厢内陷入一片沉寂,主仆二人也没了聊天的兴趣,一路沉默无语回了家。
而此时此刻的李廷栋则正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日奔波本是精疲力尽,可一躺在床上脑海里就浮现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顿时就没了睡意。
不过一想到这人是个男的,李廷栋心里这个别扭啊,仿佛是正准备品尝美食之时,突然发现美食当中竟然藏着一只苍蝇。
李廷栋就在这辗转反侧间拖到子时过后方才入眠,只是刚一进入梦乡那种让人欲罢不能的脸蛋又冲入自己梦中,只是自己刚想一亲芳泽,忽然那张脸上长出了浓密的大胡子,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配上一脸乌黑浓密的大胡子,这滋味实在不足与人道哉。
“啊?”就在那让人又爱又恨脸蛋快要凑上自己时,李廷栋惊出了一身冷汗,大叫一声从睡梦中醒来,兴许是梦中的场景太过骇人,李廷栋顾不得天气寒冷爬起床来连灌了一顿凉白开方才稳住自己的心思。
李廷栋被这么一惊吓顿时也没了睡意,只得躺在床上枯等天明,失眠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李廷栋只能祈祷这白天早点到来。
窗外的公鸡方才叫过两遍,李廷栋立即从床上爬起来,穿戴整齐后出了卧室,刚好碰上正在准备早餐的小六子,那小六子一看到李廷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李廷栋双眼浮肿,眼袋凸出,眼睛里尽是血丝,不禁关心道:“公子这是着了风寒了,我这就吩咐厨房给大人熬碗姜汤。”
“算了,算了,我这是上火的风寒,让厨房给我来点凉茶下下火就行。”李廷栋知道自己毛病出在哪里,这个时候还熬碗姜汤,那不是火上浇油嘛,这是时候来点凉茶去去火是正经。
“好吧。”小六子一脸懵逼走了出去,虽然今日觉得自家少爷有些不一样,可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一样,再说了这大雪天哪里有喝凉茶的道理,真的想不通。
早饭时分,同桌吃饭的吴为见李廷栋如此模样也是骇了一惊,心中料想肯定是李廷栋昨日赈灾太过疲劳,以至于邪气入侵导致身体抱恙,吃完早餐后,立即以调养身体的理由让李廷栋回屋休息。
李廷栋是有苦说不出,昨晚的事实在羞于开口,况且吴为也是一片好意,况且自己也实在太过困乏,整个人无精打采无法办公,,李廷栋交代完救灾的事宜后索性回屋休息一下。
大雪过后天气并未放晴,门外厚厚的积雪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可光线顺着门外的积雪反射进屋内,让人感觉心里亮堂了许多,屋内炭火正旺,李廷栋脱去厚厚的冬衣,只穿了件夹袄在炉火前看书。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之后溜进来一丝寒气,让李廷栋打了个冷战,抬头一看正是吴为进来了。
“大人,颍州知州尹大人已经到门口,快快出去迎接。”吴为进屋后来不及寒暄赶紧汇报道。
“什么,尹大人来了?”李廷栋听的一惊,万万没想到尹梦鳌会在此时来太和,不知有何贵干。
“千真万确,车驾已经在衙门口了。”吴为急道。
“快打开中门,随我一起去门口迎接。”李廷栋这个时候顾不得许多,披上衣服边走便吩咐道。
李廷栋一路疾走,来到衙门口时发现尹梦鳌的车驾确实停在衙门外,赶紧走上前去恭迎道:“下官李廷栋,迎接来迟,还请大人赎罪。”
车帘挑开之后,尹梦鳌走下马车,走上前来拉着李廷栋的手亲切的说道:“廷栋,无需客气。”
“大人,屋外天寒快随我进屋。”屋外寒风凛冽不是久待之地,李廷栋领着尹梦鳌来到后衙签押房内。
“大人,请喝茶。”知州大人亲至,衙役早就备好上等的龙井,李廷栋端起茶杯敬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一路走来,天寒地冻正好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尹梦鳌与李廷栋虽是相识不久但一见如故,两人都不是那种讲究虚礼之人,来到李廷栋的地盘尹梦鳌也放松许多。
“大人冒雪前来,可有要事?”李廷栋待放下茶杯后问道。
“天降大雪,我到州内四处巡查,刚好到了你太和县的家门口,索性一抽马鞭就过来你这瞧瞧。”尹梦鳌看了看李廷栋的神色后继续说道:“廷栋,我看你脸色不佳,可是为这大雪赈灾的事操心?年轻人干事拼命可以,不过还是要以身体为重。”
“多谢大人关心。”听到尹梦鳌如此抬爱自己,李廷栋这心里更别扭了,只能厚着脸皮回答,不过心里暗暗说道,这长得太漂亮的男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