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给我倒杯茶水过来。”
昨夜众人喝的高兴,李廷栋也不知道自己最后喝了多少杯,虽然这个时代的白酒度数较低,可也架不住众人那样的猛灌,李廷栋只记得自己喝断片后被人扶进了后衙歇息。
一觉醒来的李廷栋只觉头昏脑涨、口中发苦,此刻急需一杯浓茶来解解酒,当即对着屋外吩咐道。
“以后不能喝可不许再这么逞英雄。”屏风后转过一人,来的却不是小六子,而是一脸嗔怪的柳如是。
李廷栋见到柳如是进来,这才反应过来小六子前日就回江西去了,自己本想让小六子回去带个平安就行,可柳如是知道这事后当即自作主张,给远在江西的两位老人以及家族亲戚每人购置了礼物,并给了小六子七百两纹银,一百两作为小六子的赏钱,剩余六百两算是李廷栋孝敬父母的一番心意。
山高路远,又带了这么多金银财物,如今这世道乱成这样,若小六子独自一人上路,估计没过长江就得到水里喂王八,为了保证安全,柳如是向吴为借了三五个军中好手,一路护送小六子回江西去了。
不得不说屋里面有个女人,特别是个贤惠的女人,倒真省了李廷栋不少心思。
“昨日难得高兴,这帮小子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可不就使劲灌我嘛,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李廷栋起身接过柳如是手里的浓茶一饮而尽,尔后一脸委屈的保证道。
“那也得量力而行。”柳如是见李廷栋一脸委屈,哪里还有朝廷大员的样子,当即心中一软,一脸怜惜的交代道。
“好好好,以后再有人约我喝酒,我就先回来问过你再说,你答应了我再出去怎么样?”李廷栋见柳如是亦嗔亦笑,明艳不可方物,当即涎着脸笑说道。
“去你的,我又是你什么人?问我干什么。”柳如是见李廷栋没正经的样子,当即一指头点在李廷栋身上,不过虽是一句玩笑话,可柳如是听的还是觉得心中一甜,只是转念一想如今这身份这脸色不禁一暗。
柳如是虽是名满金陵的大名女,可终究出身青楼,那些个青年才俊们可以为了一亲佳人芳泽而不惜一掷千金,可真让这些人把柳如是娶回家,那倒真没几个人有这份胆量。
青楼女子不管多大的名声,若没有在芳华正茂的时候觅得良人寻得退路,待到年老色衰,门前冷落之时,只能孤独终老。可在这个礼法大于天的时代,又有几个读书人肯为一个青楼女子赌上自己的十年寒窗?
陈子龙身为江南士人领袖,对柳如是也是一往情深,可终究怕纳了柳如是为妾之后污了自己的羽毛,甚至其妻张氏冲到柳如是门前对她百般羞辱之时,陈子龙也不敢发言支持,因为在道德君子眼里,张氏这做法乃是天经地义的。
说到底青楼女子在士大夫眼里,不过是件玩物而已,可能一时兴起将之视若珍宝,但玩物终究是玩物,是玩物就有腻的一天。
柳如是虽然名满金陵,才气无双,不知多少公子王孙肯为她一掷千金,但若是真的把她娶回去,那唾沫星子得把他淹死。
这个时代的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相敬如宾,娶个青楼女子进门,陈子龙这样的大才子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普通人就更加不敢越线了。
柳如是伤心欲绝之下这才对陈子龙死心,转而来太和后遇到了李廷栋,只是受过一次伤的女人往往极度缺乏安全感,再遇良人让柳如是心中既幸福又敏感,柳如是可不想再被人伤一次。
“你放心,此生此世我绝不负你。”李廷栋一把将柳如是拉入自己怀里,柔声安慰道。
“我知道七郎的心意,只是郎君有心可终究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柳如是想到自己身份,不禁幽幽说道。
“能得如是青睐我当三生有幸,虽千万人吾往矣。”李廷栋正色道。
“坐下吧,我替你梳头,乱糟糟的不成体统。”柳如是听完李廷栋这豪气干云的话语,只觉心中满是欢喜,虽千万人吾往矣,这句话可真是说到柳如是心坎里去了。
柳如是当即拉过李廷栋让他坐到铜镜之前,亲自替李廷栋梳洗起来。
拧干毛巾先给李廷栋净了脸,再取出牙刷抹上特制的牙膏,让李廷栋刷牙漱口,最后取出牛角梳将李廷栋头上的乱发梳直,柳如是的手很轻,李廷栋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头发被拉扯,不得不说这女人梳起头来就是比男人专业。
早春的朝阳顺着窗户的缝隙照到两人身上,身体立即变得暖和起来,忽然间,李廷栋闻着柳如是身上散发出阵阵清香,当即心中一荡,忍不住将柳如是一把拉入自己怀中,对着红唇亲了下去。
“七郎,等进了门我都依你,现在真的不行。”眼看李廷栋就要得逞,柳如是一把抓住李廷栋这禄山之爪,一脸羞红可也是丝毫没有商量的拒绝道。
“是我失礼了。”李廷栋心知柳如是虽出身青楼,可骨子里不是那种随便之人,若自己勉强为之难免辜负了佳人一片心意,当即向她赔罪道。
“这下该满意了吧。”柳如是见李廷栋并没有因为自己是青楼女子就看轻自己,更没有因为自己拒绝了他而心生恼怒,心中更是欢喜异常,只觉得自己终究没有看错人,当下情不自禁的在李廷栋额头上亲了一下。
“好好好,非常满意。”李廷栋被亲完这一下,只觉得骨头都轻了几两,当即正襟危坐于铜镜之前,任由柳如是给自己好好梳洗打扮。
没了李廷栋的打扰和捣乱,柳如是这手上的动作可就快的多了,不消片刻就将李廷栋的头梳好,尔后给他换上一身簇新的襕衫,李廷栋穿戴整齐后对着镜子一看,原来梳洗打扮还真是个手艺活啊。
梳洗完毕后,李廷栋这才与柳如是一同出去吃过早餐,只是还未等李廷栋歇口气,衙门里又来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