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怠而慵懒的早晨，嬉笑和喧嚣如同沸过一遍的开水，慢腾腾的升起打破平静的气泡，清爽而安静的空气掺杂三两声笑语，是记忆里模糊了人脸的部分。
宋利圣趴在桌面上，双眸紧闭，沉沉困倦席卷了他的脑海，但还没能完全入睡，各种声响宛如白噪音机械地传入耳中，在某个节点霎时归于寂静。
这一安静，反倒让宋利圣清醒过来，迷茫地抬起头，下意识看向了窗外。
发生什么事了？
紧接着是一阵蓦然吵嚷起来的讨论，警车尖锐的鸣笛划破校园的平静，宋利圣没来由的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左右思量，干脆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看热闹。
“好像是有警车来了，出了什么事？”
“这可是在学校里！”
细碎的讨论声。宋利圣看了一眼身边小声嘀咕的女生，突然人群再度兴奋，两个警察走进了教学楼。左右询问一番之后，便直直朝着宋利圣走来。
“你好。”男警官在宋利圣面前停下，“请你和我们走一趟，我们怀疑你和之前的实验小学杀人案有关系。”
宋利圣的瞳孔骤然一缩。
“杀人案！天啊！”
正在宋利圣身旁的女生也听见了这一句话，顿时吓得尖叫一声，引来了警察的侧目，纷纷腿软的躲开几步。
宋利圣微微撇眉，但却是什么也没有说，跟着警察走了。
看着被带走的那个身影，女生们的惊慌逐渐镇定下来，又开始交头接耳：
“他是不是干什么事了？平时看他就不像好人，天天打架斗殴。”
“对呀对呀！杜若邻和他在一起还被气吐血了，真是可怕！”
宋利圣此时自然无暇去管这些闲话，人被带回了警局，警察示意他在询问室的椅子坐下。
宋利圣冷淡地瞥了一眼那张破旧的木椅，满不在乎地一屁股砸下去，神情桀骜而不屑。他大概可以猜出是和什么事情有关，因为在那件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他也是被这样从医院带去问话的，但后来什么证据也没有，就又把他放了回来。
“请问。”宋利圣挑眉，声线冷淡，“你们带我来有什么证据吗？不然这是非法拘留吧？”
警察闻言，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怪异讽刺：
“看来你还是挺懂法的啊？我们当然是有证据和疑虑才请你来，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宋利圣不置可否，警察便继续往下说：
“我先说几个点，一，当时检验出死者肩部只有你的指纹。二，监控里最后一个走出来的是你。三，为什么你当时腿受了伤没有直接去医院就诊，而是去了个无监控的地方消失了，医院调出你的就诊记录是2个小时以后，这两个小时你去了哪里？请你如实回答。”
宋利圣不由冷笑。
这些问题早在第一次询问的时候就已经问过了，怎么现在又翻出来炒冷饭？
“先说第一点，死者肩部我的指纹，可能是我当时推了他一下，具体时间太久，况且当时天太黑，我也记不清了。”宋利圣断了断，继续往下说，“我当时腿受伤，我还能跑着出来？只能瘸着慢慢走出来，落最后一个不是很正常么？还有你说的第三点，这个‘消失‘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当时是回家换衣服去了，但是我家那是郊区没有监控。”
“你当时为什么不打车？有谁可以证明见过你？或者说你还记得你走过哪些通往回家的路有监控可以证明的？”
警察皱了皱眉，很难就这样简单的相信他。
“我当时是手机被砸坏，根本没有钱，打不了车，我父母可以证明，你们又不相信。”宋利圣已经开始逐渐不耐烦了，“而且医院那么远，我又没钱，我当然是选择先回家再说了，但是我家那条路就是没有监控的，你要我怎么证明？”
话音落地，方才问话的那个警察顿时哑口无言，询问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一旁的女警察突然开口：
“你之间也进来过一次吧，还在里面呆了一天吧？听说是把一个同龄男生打地颅内出血，你的手掌也打断了缝了好几针。”
宋利圣已经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不，已经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不耐烦，啪一声将二郎腿翘起来：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么？”
“坐好了！”先前那个警察登时恼怒，“看你年纪轻轻的，搞得和社会上的二流子一样！不好好学习，天天打架惹事！”
宋利圣喉头一哽，下意识就像呛声反驳，但看见对方身上那身警服，还是咬牙忍了下去。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不该管那些事，警察微微咳嗽两声，语气放缓了许多：
“请你再把那天的事情完整叙述一遍。”
“好。”宋利圣也稍稍冷静了些，左右他没做的事情，就是没做，好好交代完，警察也不能拿他怎么样，“那天晚上，我小弟……哦不是，我朋友，说让我去揍一个人，就是那个死者，听说他名字叫祁淮，家里挺有钱的。”
说到这里，两个警察交换了一下眼神，示意宋利圣继续说下去。
“然后就去实验小学后面那个街道里打架了，对方实力太弱，没两下就被我们打跑，当时天太黑，也不知道谁推了我一下，把我腿撞伤了。”
宋利圣说到这里，露出了一脸晦气的表情：“然后我一个人走出来，其他人陆续走了，祁淮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第二天突然听说他死了，我们一群人震惊的很，也不知道谁和他那么大仇恨，而且我们当时所有人也没有带刀的......”
……
转眼便到了下午，一扫晨间的寒冷凉意，难得露出明媚的阳光，杜若邻看着校园内熟悉的一切，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惬意的笑容。
祁修也回学校了，自己的身体好了许多，便忍不住想早点回来看看。
慢腾腾走在校园小路上，周围却总有一些细碎的讨论声响，不太和谐的字眼零星落入杜若邻的耳中。
听到“宋利圣”三个字，杜若邻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悚然，猛地回头朝着那人看去！
几个扎堆的女生并没有注意到杜若邻，又或许是注意到了，但却没心思关心或惊讶她的返校，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杜若邻小心翼翼靠近，便零件为首的女生高了分贝，语气冷漠讽刺：
“有什么可奇怪的啊？谁还不知道？宋利圣本来就是个地痞流氓！”
“但是也太可怕了吧……真的很难想像我们竟然身边有这样的人。”
杜若邻皱了皱眉，宋利圣又怎么了？
“你说，他真的杀了人？”
听到这句话，杜若邻再也忍不住了，突然攥住一个女生的手腕：
“你们在说什么？”
她的声音和表情里都带着一种紧迫的压力，那个女生回头见到是她，顿时脸色惨白。
“你在说什么？”
杜若邻重复了一遍，攥着她的手有些收紧了，紧得那个女生痛哭起来。
在对方的抽噎里，勉强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杜若邻在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慌乱，转身就要朝着校门跑去。
她以为她恨透了宋利圣。
以为她恨透了他给她带来明媚和温柔，转瞬却又将她弃如敝帚，以为她一度也想让宋利圣坠入她的地狱，以为她能慢慢用血痂筑起城墙，再度见到宋利圣的时候能装作毫无波澜。
可为什么从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去见他？
杜若邻用力奔跑，空气被急速抽入又推出肺腔，在脑海中闪过的片段之间，杜若邻突然猛地想起那个夜晚。
既然他就是自己要找的黑天使，那当时在那个小巷里发生的杀人案，会不会就是……
恐惧强硬的渗透进杜若邻共鸣的情感里，后背忽然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她以为宋利圣是救了自己的黑天使，说不准，当时只是她莽莽撞撞，撞破了他的杀人现场……
她停住了脚步。
关于那个夜晚的破碎记忆被打成毫无逻辑的混乱，一页一页的画面交叉着涌上来，杜若邻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座位上的，抱住了头，开始逼迫自己回溯那天所有的事。
苏晓燕因为担心自己男友把她拉去了那里，后来苏晓燕闯入了人群被误伤，自己也闯进去保护她。
……有个人横来一脚保护了她们，这场打架拉开序幕，自己想去保护那个救了她们的尚墅高中的老大，就举起棍子去打那个可恶的富二代也就是死者，但是激怒了死者。
……他将自己甩到墙角，自己头被撞伤，流了很多血，然后就被一个戴着十字架项链的男人给抱起来放在安全的角落里。
……然后自己就昏迷了。
……当自己醒来后，转身看到一个男人瞬间从自己身边走过，他的手背上有个疤痕，就一直以为这个男人就是把自己抱起来救了自己的人，也称他为黑天使。
现在经自己确认，项链是大叔的，大叔手背上也有个疤痕，所以宋利圣就是黑天使无疑。
但是。
但是……他会不会是刚杀完人走出来的？
她清晰的记得，最后她跟着那个人从小巷里走出来之后，小巷里已经空无一人，也就意味着他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
杜若邻心头狂跳起来，这么说来，那天的事情，自己可能是唯一的目击证人，所以宋利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