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新学期已拉开序幕。
空寂已久的校园中重新响起了广播,绰绰人影重叠交错,和假期之前一样,重复着青春洋溢也枯燥无味的校园生活。
尤西子和秦小芙手牵手在操场上漫无目的的行走。
才刚刚结束了两个月的长假,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彼此,积攒许久的各种趣事新闻,自然是迫不及待要和对方分享。
“对了。”秦小芙突然止住话头,“说起来,你和顾元灿学长是不是也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不给我讲讲你们之间的事情?”
原本还在吵吵闹闹,要抢着先说的尤西子脸上的笑一瞬便消失于无。
就连秦小芙也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小小吓了一跳,心中暗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不安地看着尤西子。
尤西子定定不动了一会,自己也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情绪,触及到这个名字,有种近乎本能的抗拒。别开目光:
“他......他之前和我提出了要去那个......”
单纯如秦小芙,一时之间也没明白过来尤西子是什么意思,有些疑惑:“哪个?”
“哎呀!”尤西子跺了跺脚,有些羞耻于将那几个字脱口而出:“就是一男一女,成年人干的事!”
秦小芙心底咯噔一下,这下全明白了。
她虽然对男女之间那件事情也没有太多了解,但还是多少明白一点的,之前杜若邻和宋利圣短暂恋爱就交付了自己,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秦小芙也不知多少次暗自为好友心痛。
现在顾元灿又和尤西子提出这样的要求,秦小芙私心自然是不同意西子也这样。
但秦小芙毕竟了解尤西子,看她一副拒绝的模样,也多少有两分意外。
尤西子向来风风火火,想做什么便不顾一切后果的纵身跃入,又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前几回恋爱,她都一副恨不得将自己赔进去的姿态。
但这一回,她却冷静自持,清醒的几乎有些不像她尤西子了。
秦小芙没有多说,只是垂下了眼睫,听着尤西子再度开口叹息道:
“其实……我最近一直在疏远他,总觉得和他一起不自在,每次都要把自己打扮很好看,行为举止也得很拘束,感觉我好像不是我自己,而是一个他想要的我......更别说答应他去做那种事。”
看着秦小芙皱紧了眉,似乎一时没能理解自己什么意思,尤西子很快便转移话题,反问:
“那你呢?你和薛海超怎么样?”
听见这三个字,秦小芙脸上的忧愁登时烟消云散,羞涩的喜悦不敢张扬,被她压下了唇角,还是从眼底眉梢探出头来:
“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啊。”
两人正说着,不远处,突然便传来一声大喊:
“小芙!我终于找到你了!”
两人抬头看去,说曹操曹操便到,朝着她们跑过来的,不正是薛海超?
薛海超到两人跟前才喘着粗气停下,从怀里掏出几本书来:
“你说你想看的那几本书,我都帮你找到了!这几本书可难找了!在最高的那排位置,还好是我去找的,换是你肯定拿不到!”
秦小芙羞涩更艳,泛红着脸背过他,逃也似地走开:“谁让你去找了,傻瓜。”
薛海超欲想跑上前追她,却被尤西子抓住袖子:“诶!”
“你最近......越来越没皮没脸了啊。”
薛海超微微一愣,紧接着便笑了起来。
倒是也不去追秦小芙了,左右这书回教室了也能给她,便离开了操场。
看着薛海超离开的背影,尤西子站在原地,摇摇头:“和谁学不好,非要学那个毕宏超!”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连尤西子自己也愣住了。她最近,是不是想起这个人太频繁了?
………
数学课。
杜若邻早已坐得笔直,眼巴巴等老师进来讲课。铃声响过一遍,却走进来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她上一届的数学老师吗?
杜若邻原本高涨的心情顿时如遭雷劈,忙不迭低下头去,掩盖住自己满面的窘迫——
她在上一届可是从未听过课,还在课堂上与那铁三角打闹说笑扰乱课堂,她与校霸宋利圣的恋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这样的学生自然是老师所不喜欢甚至厌恶的,现在她留了级,却又碰到了以前的老师,岂不是尴尬现场?
老师走进教室后,扫视了一圈这群新同学,自然也早注意到了躲在角落里的杜若邻,皱了皱眉头。
起初杜若邻还在桌上竖起一本书挡住脸,但随着听课越来越投入,也不知不觉就将书放了下来。
她从来都没有发现,原来自己之前最讨厌的那些符号和数字,各种原以为是枯燥无味的运算,也有自己的逻辑和趣味。
她在上届浪费了多少时间没有好好学习?
也该对自己的学业和人生负责了。
这么一想,杜若邻甚至有点想念小芙时常拿着一支笔敲打自己的笨脑袋了。
数学老师讲完了一种题型,便布置了几道例题给同学做,杜若邻拿起一旁的笔,将新学的公式写了下来,又按着刚才老师教的步骤计算。
不知不觉便写完了四道题,过程中虽然也遇到一点难懂的地方,但翻了翻书便豁然开朗,比之前一看到数字就头疼好了不知多少倍。
就在她满意地放下笔的片刻,就听见自己脑袋上传来一道声音,随后一只大手指指到她的题目上:
“这里再解一下,你怎么跳过了上面的步骤直接求解了?那这个集合你算过了吗?”
杜若邻抬头,数学老师还是那张严肃的脸,却第一个指到她的作业,好像是一种对自己上一届的不成器的一种“宽恕”。
他知道自己想好好学习了,所以他也愿意来指导自己。
杜若邻心中涌起一阵温暖,再见到“老熟人”的尴尬也被这一举动化解了。
她一定要好好学习,才能不辜负数学老师的良苦用心……
兴许是因为过于聚精会神,下课铃声一响,杜若邻便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感。
本想再看看面前的习题,身边却突然坐来了一个男生,冲着她笑嘻嘻道:
“同学,听说你会刮眉毛,你能帮我的大粗眉刮一下吗?”
“啊!当然可以!”
这种小事杜若邻自然不介意的,从抽屉里翻了翻,拿起自己化妆包里的刮眉刀就随手修了起来,没几下还真的修出一个清秀好看的眉毛。
周围几个男同学看到后都纷纷围了过来,也争抢着想要杜若邻帮他们修眉,甚至还自发排起了队,给每个人排了个序号,弄得杜若邻哭笑不得。
“我觉得那个眉形好看!我也想要那种!”一个男生指着先前那个修了眉毛的。
旁边有个女生插嘴了一句:
“那是人家脸和你不一样,你就适合别的眉形。”
那男生愣了愣,佯装恼怒:
“你是不是说我长的比他丑?”
那个学妹和男生争论起来,两人甚至还在纸上画出各种眉毛形状,拿过来请教杜若邻。
这种被吵吵嚷嚷包围的热闹氛围让杜若邻也忍不住有种温馨感,被这群可爱的弟弟妹妹拥簇着,杜若邻的生活突然精彩了起来。
晚上,杜若邻回到寝室里,才刚想换下拖鞋,嘉雯已经一把拉过她的手,让杜若邻坐在自己的床边:
“学姐,我和你买了同款鞋子!你看!”
杜若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还真的换了一双,和自己一样的鞋子。正笑着打算说些什么,一旁的欣怡也插嘴调侃道:
“切,我早就买了和学姐一样的包包呢~”
“你们两个就别炫耀了!学姐,快来!”另外两个女生将杜若邻拉了过去,三个人像是争抢着杜若邻似的,“上次你和我们说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我们要听后续!学姐,你快讲讲吧!”
宿舍的上下铺是窄小的木板床,平时容一个人躺下刚好。
四个女生窝着面对面坐在一张床上,过了熄灯时间,就在中间开着一盏台灯,拉着杜若邻和她们继续讲上一个故事......
明亮的灯光落在四张年轻纯真的面孔上,一双双黑眸里是纯粹而明亮的光芒,彼时她们还没有见过争斗和黑暗,像是围坐在篝火一边讲着悠长而温暖的历史,暖烘烘的,从心底到她们之间。
杜若邻甚至觉得眼前的场景恍然得用些像梦境了。
她被围绕,被簇拥,被爱和温柔包围着。
她们单纯地敬仰她,带着一种小心的亲近,想触摸她,牵她的手,想和她分享快乐,排忧解难。
在这群比自己小一两岁的纯真的学弟学妹的陪伴下,杜若邻每日也都过得安宁美好,在她们身上看不到任何上一届的勾心斗角和排挤疏远,日复一日的简单生活,和平宁静。
她已经在那么多起伏直转的情绪里疲惫了,只想安安静静地,不看见任何波折变化,就这样平和、永恒地注视着自己的列车向黎明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