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齐,我可不愿意错过这样一个令人难忘的时刻。”霍夫曼带着惯有的微笑,不紧不慢的走到他面前,“您为了帮助统帅阁下实现民族和解、修改帝国以往错误种族政策的计划,不惜冒着风险在医院里照顾一位本该被处死的战俘,虽然他起初对您充满敌意,但是您却用真诚感化了他那颗受伤的心,从此统帅阁下身边又多了一位勇敢的军人,这都是您的功劳,在统帅阁下将对您做出奖赏之前,我想请您允许我致以最诚挚的祝福。”
齐楚雄心知霍夫曼出现在这里准没有好事,在没有搞清楚他的真实意图之前,自己最好小心应付。
“总理阁下,您过奖了,”他笑着说:“能够让一位勇敢的军人认清楚自己该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我在这里面起的作用其实很小,布尔琴科中尉之所以同意加入我们的阵营,真正的原因应该归结于我们拥有一位心胸宽广的统帅,没有他的仁慈做后盾,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这一切。”
齐楚雄说完这番话,假装不经意间瞅了施特莱纳一眼,当他看到一缕挂在嘴边的微笑时,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布尔琴科中尉,您大概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吧?”霍夫曼绕过齐楚雄,走到布尔琴科面前,“如果没有齐医生替您求情,也许您早就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正确的说,应该是上帝又给了我一次活下来的机会,让我有时间思考自己究竟该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布尔琴科迅速接上霍夫曼的话。
“哦,那么您说说看,您现在究竟打算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如果时光倒退回五年前,那么我坚决不会与你们为伍,我会忠于自己的入党誓词,与你们战斗到底!”布尔琴科一上来就给了霍夫曼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施特莱纳嘴边的笑容突然间变得有些僵硬,而霍夫曼眼中也在转瞬之间『露』出了一缕暗藏的狰狞。
不过布尔琴科很快就改换了语气,“但是现在我却不想再去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五年来,我在集中营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看着一个个战友离我而去,我想过反抗,可是我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皮鞭的呼啸声中,渐渐的,我的心从愤怒转而绝望直至最后的麻木,之所以要行刺施特莱纳将军,就是因为我希望用死亡来结束来结束这痛苦而又压抑的生活,可是我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齐医生出现了!”
布尔琴科说到此处突然停下来叹了一口气,“我原本以为自己将会被送上绞刑架,可是我没有想到等我醒来时已经躺在了病床上,齐医生从那时起就一直守在我身边,无论我对他大声咆哮也好,恶意羞辱也罢,他不但从不计较,而且还一直耐心的照顾我,我饿了,他就为我端饭;我渴了,他就为我倒水;我不顺心的时候,他就静静聆听我的发泄;当我渐渐不再把他拒之门外时,他开始为我讲述自己的经历,告诉我施特莱纳将军与以往那些我见过的德国人都不同——他仁慈、宽厚,有着一副与生俱来的善良心肠,能够为这样一位伟大的人物效命,当然是我们人生的荣幸!”
“五年了!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关怀的感觉,集中营里的皮鞭虽然让我的肉体感到痛苦,可是却不能让我的灵魂屈服,但是齐医生的关怀就像是一阵温暖的风,融化了我这颗冰封的心,我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没有结束,我应该会拥有一个更好的明天,我要和自己的过去说再见,从今天起,我要加入你们的阵营,成为一个像齐医生那样发誓效忠第三帝国的军人!”布尔琴科此刻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他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瘦弱的身躯不停的颤抖,让人很难想像他只是在演戏。
“你说的是真心话吗?”施特莱纳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当然是!”布尔琴科突然走到他面前单膝跪地,用右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宣誓道:“我的统帅,我知道自己犯下了难以饶恕的罪行,但是我恳请您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将竭尽全力为您效劳,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快起来吧,中尉。”施特莱纳急忙伸手扶起布尔琴科,“听到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感到非常高兴,只要你今后全心全意效忠帝国,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我的统帅,谢谢您的宽容。”布尔琴科紧握住他的手,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如果可以早一点见到您,我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在霍尔海姆军营内干出那桩蠢事……”
“不,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施特莱纳自责的说,“如果我当时能够及时制止弗莱贝格将军用战俘做武器试验,那么也不会发生后来的惨剧。”
“您真的肯原谅我吗?”布尔琴科问道。
“当然,我不但要原谅你,而且我还要给你证明自己的机会。”
布尔琴科顿时挺直自己的胸膛大声起誓道:“请您下命令吧,无论是什么艰难困苦的任务,我一定坚决完成!”
霍夫曼微微一笑,『插』言道:“好了中尉,这里是艾德斯瓦尔宫,我们也不是那些令人讨厌的政治委员,从现在起,您应该多学习一些我们的生活方式,这对您今后将很有帮助。”
“谢谢您的提醒,那我现在要从何处做起呢?”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请您到总理府共进晚餐,我们可以在餐桌上讨论一下您今后要做的事情,我相信这一定是一个愉快的夜晚。”
布尔琴科微微一怔,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多谢您的好意,我将很乐意接受您的邀请。”
“很好,”霍夫曼挂在嘴边的笑容中透着说不出的狡诈,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三十五分,我们现在就可以动身了。”
“现在就走?”布尔琴科有些迟疑的看着他说:“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浪费时间对我们德国人来说就意味着犯罪,”霍夫曼不由分说的拉着布尔琴科就朝外走去,齐楚雄心中暗自一惊,急忙拦在霍夫曼面前说:“总理阁下,干嘛这么急着走呢?我想统帅阁下也许还有事情要和布尔琴科中尉面谈……”
“亲爱的齐,您用不着紧张,我只是想和布尔琴科中尉随便聊些事情,他一定可以平安无事的回到您身边。”霍夫曼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伸手把齐楚雄轻轻推到一旁。
“总理阁下,请您等一等……”齐楚雄刚要继续劝阻,却听到施特莱纳在他身后说:“齐,既然马克西米利安已经向你保证布尔琴科中尉一定可以平安无事归来,我看你就不要再担心了,这些日子你不在我身边,我倒是挺想念你的,过来和我聊聊吧,让我听听你在医院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齐楚雄顿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齐医生,您这些日子里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休养一下,等我回来以后,还要请您带着我在艾德斯瓦尔宫里好好走上一圈。”布尔琴科说话时悄悄使了个眼『色』,示意齐楚雄不要再拦着霍夫曼。
在这种情况下,齐楚雄也无计可施,只好侧身让开,目送霍夫曼和布尔琴科离去。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带着满脑子的担忧,极不情愿的关上办公室的门,磨磨蹭蹭的走到施特莱纳面前,用带着疲惫的语气讲述他是如何“收服”布尔琴科的。
一个多小时之后……
“你瘦了。”施特莱纳凝视着他的脸庞,眼中充满说不出的关切,“真没有想到,你为了让布尔琴科归顺到我的麾下,居然做出了这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对我来说,你就是上帝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你说吧,这次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奖励,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您要是这么说的话就见外了,”齐楚雄强打起精神道:“您不但是我的统帅,也是我的朋友,为您效劳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如果我借此机会向您狮子大张口,那实在是有辱忠诚这个字眼。”
“齐,听你这样说,我突然感到有些惭愧,”施特莱纳脸上蒙上了一层难堪的『色』彩,“不瞒你说,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质疑你的动机,所以我就安排路德维希与罗森巴赫定期去探视你,借机监视你的举动,可是他们每次回来都告诉我说,你是如何委曲求全的设法感化布尔琴科,听到他们的汇报,我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这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男人该做的事情,所以我希望得到你的原谅,可以吗?”
“将军,您这样做我并不感到奇怪,”齐楚雄耸了耸肩,“毕竟像我这样一个曾经和你们面对面斗争过的人,如今却主动替你们拉拢人心,这样的举动如果没有招来质疑的声浪,那反倒真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情。”
“齐!”施特莱纳突然抓住他的手,“请你相信我,无论别人怎么议论你,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我的朋友,一个能够让我真正敞开心扉的朋友!”
齐楚雄凝神无语,他听得出来施特莱纳这番话并非是虚情假意,一时间,他心中百感交集,突然回忆起自己在陆军医院照顾布尔琴科时,其实心里一直惦念着施特莱纳,而这种惦念是真诚的,没有丝毫的杂念,完全是一种朋友之间的真挚情感。
“齐楚雄,你要冷静,无论施特莱纳对你如何友好,你也不能把个人情感凌驾于起义计划之上!”想到这里,他稳了稳神,打算随便应付几句了事,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
“将军!您的头疼病是不是又犯了”
“哦……这个嘛……”施特莱纳讪笑着说:“不要紧的,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胡说!”齐楚雄把眼一瞪,“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您的日子倒是过得挺逍遥的吗!肆意酗酒,过量饮用咖啡,不按时休息,也不进行身体锻炼,这样下去那还了得!不行,从现在起,我要全方面监管您的生活!”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施特莱纳顿时傻了眼。
“哼!您以为这些事情能瞒过我吗!”齐楚雄没好气的说:“我一会去给您开几副中『药』,好好调理一下,不然的话,您的头疼病永远也没有治愈的可能。”
“什么!还要喝那些该死的苦『药』!”施特莱纳苦着脸央求道:“你就不能行行好嘛?只要你不让我喝那些苦『药』,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得了吧,这都是您自找的,”齐楚雄根本不给施特莱纳任何机会,“我现在就去给您熬『药』,您也真是的,堂堂的帝国统帅一听到喝『药』,居然玩起了小孩子的把戏,这要是传出去的话,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啊。”
施特莱纳没辙了,只好哭丧着脸坐到躺椅上,自言自语道:“我真是个傻瓜,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让你在陆军医院里多呆上几天。”
“您现在后悔已经晚了,”齐楚雄突然『露』出了诙谐的笑容,“谁让我们是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