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什么?”普吕格尔在一旁吃惊的喊道:“克劳柏森将军的身体非常健康,怎么可能危在旦夕呢?”
“是啊,齐医生,”霍克也惊讶的『插』嘴道:“我看克劳柏森将军一点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您一定是搞错了。”
“克劳柏森将军的身体当然没有问题,只是有些人的心里却得了病。”罗蒙不无讽刺的说。
面对着三个德国人的质疑和讽刺,齐楚雄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们知道吗,对一个医生而言,最让他感到痛苦的不是病人的死亡,而是看着病人走向死亡可是却无计可施。”
“您说起话来总是像一个大哲学家,可是您不要忘了,事实往往胜于雄辩。”罗蒙的口气变得越来越咄咄『逼』人,普吕格尔与霍克虽然没有再开口说话,但是他们眼中却不约而同的流『露』出怀疑的目光。
齐楚雄沉默了,他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静静地看着颁奖台,仿佛是在等待一出悲剧的上演。
克劳柏森这时已经站在了施特莱纳面前,施特莱纳从霍夫曼手中接过委任书和一把佩剑,将这样两样东西递到克劳柏森手中。
“我的将军,您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早已深入人心,而您现在又让一群刚刚走进军营的年轻人成长为无所畏惧的勇士,无论是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还是在挥洒汗水的训练场上,您都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对帝国的忠诚,这是帝国的荣耀,也是我的幸运。”
施特莱纳的这番肺腑之言让克劳柏森非常感动,他想对施特莱纳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但是却突然感到呼吸困难,原先只存在于手指上的麻木感在短短的一瞬间蔓延到了全身,就连动一下手指都变得很困难。
“克劳柏森将军!您这是怎么了?”施特莱纳感觉有些不对劲,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身体。
“我……”克劳柏森用尽全身力气只嘣出来这一个单词,接着两眼一黑,直挺挺的倒在了颁奖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让宴会厅内鸦雀无声,从施特莱纳到霍夫曼,再到那些参加庆祝宴会的纳粹军政要员们,大家一个个目瞪口呆,像是一群断了线的木偶傻站在原地,谁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糟了!”齐楚雄犹如一支离弦之箭冲到了颁奖台上,他用力托起克劳柏森的身体,只见这位将军口吐白沫,已经完全丧失了意识。
“施蒂尔!弗兰茨!快来帮帮我!”齐楚雄大声喊着罗森巴赫和路德维希的名字,“赶快找一辆车,我们必须马上把他送到陆军医院去抢救!”
“好的!”罗森巴赫冲出了宴会厅,路德维希跑过来和齐楚雄一道抬着克劳柏森向外面跑去,惊慌失措的人群纷纷为他们让路。
“这……这怎么可能!”刚才还对齐楚雄冷嘲热讽的罗蒙这时已经『乱』了阵脚,“他一定是对克劳柏森将军动了什么手脚!这个该死的中国人是个狡猾的巫师,我猜事情一定是这样的!”
“您何不直接承认是我们的愚蠢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普吕格尔气急败坏的冲他吼道。
“尤里乌斯,你别着急,也许克劳柏森将军只是因为疲劳过度才会昏过去,我们还是赶快到医院去看个究竟吧。”霍克的头脑还算清醒,他拉着普吕格尔急匆匆的离开了宴会厅。
齐楚雄和路德维希一起抬着克劳柏森来到艾德斯瓦尔宫外面,罗森巴赫早已等候在那里,三个人手忙脚『乱』的把克劳柏森抬进了施特莱纳的专车,便朝着雅利安城疾驰而去。
罗森巴赫的驾驶技术一点也不逊『色』于路德维希,原本以正常行驶速度要两个小时才能到达的路程他仅用了半个小时,当失去知觉的克劳柏森被送进陆军医院时,早已接到命令在门口等候的医生们一拥而上,推着克劳柏森朝手术室奔去。
“弗兰茨!你去告诉他们,”齐楚雄气喘吁吁的抓着路德维希的手,“我刚才在车上给克劳柏森将军把了脉,他现在不光是脑中风,还出现了脑溢血等并发症,必须立刻进行手术,否则就连上帝也救不了他!”
“我知道了!”路德维希匆忙换上一身手术服,扭头跑进了手术室。
齐楚雄和罗森巴赫两人等候在手术室门外,由于不知道克劳柏森能否活下来,两个人都显得很焦急。
就这样过了两个多小时之后,手术室外面的走廊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施特莱纳走在最前面,霍夫曼、罗蒙还有普吕格尔和霍克都跟在他身后。施特莱纳刚一看到齐楚雄,就心急火燎的喊道:“齐!克劳柏森将军的情况怎么样了?”
“很抱歉,手术目前还在进行中。”
“该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施特莱纳的焦急溢于言表,“庆祝活动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和他在外面说了几句话,他看起来精神很好,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成了这副模样!”
“答案我其实早就告诉您了,”齐楚雄叹了口气,“但是没有人相信我,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悲剧。”
施特莱纳顿时语塞,不得不扭过头去,在走廊里来回不安的踱步,他身后的那群人谁也不敢说话,一双双眼睛都紧紧盯着手术室的大门。时间在这种沉默的等待中一分一秒的流逝,每个人都在心里盼着克劳柏森能够平安无事的走出手术室,不然他们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
“嘎吱!”在长达六个小时的等待后,手术室的门终于被人打开了,卢泽和路德维希耷拉着脑袋走出了手术室,虽然两人都没有解下口罩,但是施特莱纳却从他们黯淡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你们告诉我……克劳柏森将军现在怎么样了……”施特莱纳内心充满了绝望,就连说话也带着颤音。
“很抱歉,我的统帅,”卢泽伸手拽下口罩,疲倦的脸庞上充满了懊悔的表情,“克劳柏森将军的病情太严重了,不单单是脑中风,还出现了脑溢血等并发症,虽然我们已经尽了全力,但是却没有让他醒过来……”
“这太不幸了……这太不幸了……”施特莱纳痛苦的喃喃自语,可是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你不是给克劳柏森将军做过诊断吗?我记得当时的诊断报告上写得很清楚,他的身体非常健康,根本不存在任何问题,可是为什么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对不起,我的统帅,”卢泽的脑袋几乎快要垂到了胸前,“克劳柏森将军当时不愿意接受身体检查,他希望我帮他出具一份身体健康的证明,于是我就……”
“于是你就违背一个医生的良心!在没有经过认真检查的情况下就做出了那份诊断报告!”施特莱纳将一肚子的火气全部发泄到卢泽身上,“你的良心被魔鬼吞噬了吗?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在害死一位战功卓着的英雄吗?回答我!”
“对不起,我的统帅,”卢泽徒劳的为自己辩解道:“当时克劳柏森将军说他正忙于训练部队,没有时间做身体检查,他请我想想办法,还说只要一有时间就会主动找我做身体检查,我当时昏了头,居然答应了他的要求……”
“那后来呢?你为他做过诊断吗?”施特莱纳追问道。
“没有,我一直觉得他身体看起来很健康,所以就没有继续过问这件事,这都怪我,请您惩罚我吧,无论是上军事法庭还是被赶去做苦役,我都没有任何怨言。”
“我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施特莱纳吼道:“是你的愚蠢和不负责任害死了一位能力出众的将军,我一定要你为此付出代价!”
“请您告诉我,我丈夫在什么地方?求您了,告诉我好吗?”一个女人的哀求声顿时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到霍夫曼这一侧。
霍夫曼身边这时多出了一个干枯瘦弱的女人,她的脸『色』因为紧张而变成了一种类似于木瓜的黄『色』,一双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顺着高耸的颧骨流淌到一条缠在脖子上的绿『色』围巾上。
“对不起夫人,克劳柏森将军在庆祝活动现场突然发病,虽然我们已经尽了全力,但是却没有挽回他的生命。”霍夫曼的表情极为沉痛,这倒不是伪装,而是他内心深处的真实写照。
克劳柏森夫人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绝望顷刻间统治了她的心灵,可怜的女人在一番徒劳无益的挣扎后,软绵绵的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夫人,您醒醒!”霍夫曼急忙俯下身抱起克劳柏森太太,他用力的摇晃着她的身体,可是却没有换来任何回应。
“路德维希,快过来看看她这是怎么了!”霍夫曼急忙将路德维希喊到身边,路德维希俯下身仔细观察片刻,告诉霍夫曼说:“她这是情绪过于激动,只要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上帝啊,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呀。”霍夫曼低低的说了一句,便将克劳柏森太太交到了路德维希手中。
施特莱纳看着路德维希将克劳柏森太太抱进了手术室旁的一间病房,一股懊恼的情绪弥漫在他脑海,他非常后悔当初没有相信齐楚雄的诊断,以致酿成了今天的悲剧。
“马克西米利安,立即为克劳柏森将军筹备一场地葬礼,我要亲自出席。”施特莱纳迈着沉重的脚步,准备离开陆军医院。
“我的统帅,”卢泽突然不安的凑上前,“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其实克劳柏森将军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