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克劳柏森将军还没死!”施特莱纳顿时转忧为喜,“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没死,但是却变成了植物人。”路德维希正好从病房出来,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
施特莱纳觉得自己好像是突然掉到了一个冰窟窿里,刚刚『露』出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成了植物人!上帝啊,你难道是想告诉我他永远也不会再醒过来吗?”
“恐怕是这样的,以我们目前的医疗水平,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卢泽说。
施特莱纳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好几步,由于克劳柏森在军事训练方面素来很有一套,所以他早就打算好要任命克劳柏森出任德军训练总监一职,可谁知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看来这一定是上帝的安排。”他痛苦的摇着头,准备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卢泽上校,只要病人还活着,您就不能放弃对他的治疗!”齐楚雄在这时突然站了出来。
“齐医生,我承认您的医术比我高明,能够不借助任何先进的医学仪器就可以看出克劳柏森将军得了重病,但是对一个大脑已经死亡的病人来说,他其实已经和一具尸体没什么两样,除非出现奇迹,否则就连上帝也无法让他活过来。”卢泽脸上写满了失望,他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坚持让克劳柏森接受身体检查,否则也不会发生眼前的这一幕。
“既然您说到奇迹,那我就来试试好了。”齐楚雄二话不说走进了手术室,施特莱纳仿佛是感到了某种希望,急忙也冲了进去。
克劳柏森此刻静静地躺在一张手术床上,他双目紧闭,表情痛苦,全身上下『插』满了输『液』管。齐楚雄来到他身边,先是掰开眼皮看了看,然后又抓起他的手腕仔细把脉,最后还听了听他的心跳。
“怎么样?你能救活他吗?”施特莱纳紧张的问道。
“他的病情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齐楚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卢泽上校说的没错,他确实已经成了一个植物人。”
“那就是说,连你也无法救活他了。”施特莱纳有些绝望的看着天花板。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会放弃。”齐楚雄扭头对卢泽说:“上校,请您为克劳柏森将军安排一间单人病房,并且还要安排专人照顾他,尽可能维持住他的生命体征,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醒过来。”
“您真的认为自己可以上演奇迹吗?”卢泽对齐楚雄的想法充满怀疑。
“我是个医生,我不可能对病人见死不救。”齐楚雄的这番话让卢泽自觉形秽,他不再说话,独自一人走出了手术室。
在对医生们们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施特莱纳走出了陆军医院,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医院门前的街道上开始出现了一些上班的人群,当他们走到施特莱纳面前时,无不毕恭毕敬的脱帽鞠躬,然后再行上一个标准的举手礼。
施特莱纳没有心情去理会那些人,他一头钻进轿车,司机急忙发动轿车,向着艾德斯瓦尔宫的方向开去。
“谁告诉你我要回去!快点调头,我要去总理府!”轿车开出去还不到二十米,施特莱纳就用拳头使劲捶着司机的座椅。由于很少见到施特莱纳发这么大的脾气,司机顿时被吓出了一声冷汗,慌忙调转车头,向着总理府奔去。
霍夫曼在陆军医院门前目睹了这一幕,他的肩头微微抖了一下,便拉着罗蒙钻进一辆轿车,跟着施特莱纳疾驰而去。
十五分钟之后,施特莱纳走进了霍夫曼的办公室,跟在最后面的罗蒙刚一关上房门,施特莱纳就将军帽狠狠地摔在地上,冲着罗蒙吼道:“你这头没有脑子的猪猡!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齐楚雄明明已经发现克劳柏森将军身患重病,可是你却故意阻挠他为克劳柏森将军看病,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害死克劳柏森将军!”
“我的统帅,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罗蒙慌忙辩解道:“我当时只是担心齐楚雄会利用您对他的信任去从事阴谋活动,所以才阻止他靠近克劳柏森将军,况且为了保险起见,当时我还派卢泽上校去为克劳柏森将军检查身体,但是谁知道……”
“谁知道卢泽居然出具了一份假的诊断报告对吗?”施特莱纳根本没让罗蒙把话说完,“你长脑袋只是用来吃饭吗?为什么不再安排人手对卢泽的报告进行审查,明明是你没有尽到责任,却把罪名都推到别人身上,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耻吗!”
罗蒙顿时面『色』如土,两条腿也开始不听话的打颤,他很想再为自己继续辩解,可是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霍夫曼在一旁保持着沉默,他很清楚施特莱纳虽然表面上是在责备罗蒙,可实际上却是在指责自己,虽然他很想替罗蒙辩护一番,但是就目前的局面而言,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
“梆梆。”有人小心翼翼的敲响了房门。
“是谁?”霍夫曼不由皱起了眉头。
“报告总理阁下,陆军参谋长维尔托克将军刚刚从艾德斯瓦尔宫打来电话,询问统帅阁下是否在您这里。”门外传来了值班军官诚惶诚恐的回答。
“那你有没有问过他想做什么?”
“我问了,但是他说他有一些私人上的事情要同统帅阁下商议,不方便告诉外人,所以我就没多问。”
“他一定是为了莱奥妮的婚事而来,这个维尔托克,可真会挑时间,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冒出来!”施特莱纳颇为不满的嘟囔着。
“我的统帅,维尔托克将军一直盼着女儿能够早点出嫁,这种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您还是去和他见上一面吧。”霍夫曼弯下腰拾起施特莱纳的军帽递到他手中。
“我知道了。”施特莱纳戴好军帽,对霍夫曼叮嘱道:“齐楚雄最近一段时间要留在陆军医院里照顾克劳柏森将军,你通知卫生部长,要他全力配合,陆军医院里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要听从齐楚雄的吩咐,如果有人对此感到不满,就说这是我的命令。”
“我会照做的。”霍夫曼迅速答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施特莱纳向办公室外走去,但是他刚走到门口却突然转过身对着罗蒙吼道:“让你手下的盖世太保从陆军医院里滚出去,离那里越远越好!”
罗蒙像是一尊街头雕塑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施特莱纳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办公室外的走廊里时,他才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上帝啊!有那么几分钟,我觉得他差点把我像垃圾一样扔出去。”他心有余悸的捂着胸口,嘴里不停喘着粗气。
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递到了他面前,“亚历山大,别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统帅阁下其实是在借机发泄对我的不满,只可惜让您受委屈了。”
“您说这叫什么事情吗!”罗蒙接过咖啡,不停的埋怨道:“我们为了保护他和帝国的安全日夜『操』劳,可是他呢?稍有不顺心就拿我们出气,如果都像今天这样,以后谁还敢为他卖命!”
“好啦好啦,您消消气,”霍夫曼耐心的安慰着罗蒙,“请您好好想想,像克劳柏森将军这样既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又在士兵们中间享有崇高威望的人如今在我们的军队里可不多见,统帅阁下一直很欣赏他,这次更是准备任命他做国防部训练总监,全面负责我军武装力量的军事训练工作,可是谁知道竟然出了这种事情,您说他心里能不着急吗。”
霍夫曼的话让罗蒙顿时没了脾气,“唉,现在倒霉的事情可真多,美国人刚被我们赶走,克劳柏森将军却又倒下了,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件事情都怪我,”霍夫曼挨着罗蒙坐下,语气低沉的说:“自从齐楚雄来到统帅阁下身边之后,我只记着他是一个抵抗组织成员,却忘了他还是一位医生,现在我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是却搭上了克劳柏森将军的『性』命,真让人感到痛心啊。”
“您难道认为齐楚雄当初其实是真的想给克劳柏森将军治病,而并不是为了刺探军情?”罗蒙惊讶的问道。
“现在看来是这样的,”霍夫曼少有的叹了一口气,“我们用自己的思维方式来对待他,结果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么照此看来,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也证明了他确实是在为我们卖命了?”
“不,他不可能放下对我们的仇恨,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实现一个更大的阴谋,这一点我始终坚信不疑。”
“我真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罗蒙被霍夫曼前后颠倒的言论给搞糊涂了,“既然他放不下对我们的仇恨,那他干嘛要给克劳柏森将军治病呢,要知道我们的人死的越多,对他也就越有利,这么浅显的道理他应该明白才对啊。”
“我刚刚说过不能用我们的思维方式来看待他,”霍夫曼说,“中国人的传统思维方式和我们一点都不一样,他们素来讲究恩怨分明,更何况齐楚雄还是一个把拯救生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医生。”
“我还是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罗蒙一脸糊涂的说。
“道理很简单,如果我是齐楚雄的话,那么我既不会放弃惩罚魔鬼的机会,同时也不会坐视一个生命在我面前消失。”
“可是这样做岂不是很傻吗?”罗蒙总算是明白了一点,“对待敌人就应该冷酷无情,哪怕是背上玩弄阴谋诡计的骂名也在所不惜,都像他这样心慈手软,到头来肯定是一事无成。”
“不!你错了,”霍夫曼摆了摆手,“一个玩弄阴谋诡计的对手固然可怕,但是却远远不及一个秉持良心和真理的对手更加令人畏惧,因为前者即使胜利也会遭人憎恨,而后者就算失败却能令人同情。”
罗蒙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但是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亚历山大,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只是对近来发生的事情深有感触而已。”霍夫曼很清楚罗蒙的沉默代表着什么,“从路德维希到我们的统帅阁下,再到魏格纳、伯尔茨曼和施塔芬将军,现在又加上了普吕格尔和霍克,他们都很推崇齐楚雄的为人,从不把他看成是一个卑躬屈膝的变节者,更糟糕的是,眼下恐怕就连罗森巴赫也倒向了他那一边。”
“您说什么?难道罗森巴赫上尉也和齐楚雄交上了朋友吗?”罗蒙顿时大惊失『色』。
“恐怕是这样的。”霍夫曼无奈的摇着头,“他刚到统帅阁下身边时,还经常向我提供一些有关于齐楚雄日常活动的报告,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报告越来越少,到了后来,我得到的几乎全都是夸奖齐楚雄如何为帝国卖命之类的溢美之词,看到这种报告,就算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一旦交上朋友,那么齐楚雄就很有可能知道罗森巴赫上尉是您派来监视他的!”
“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霍夫曼说,“这样一来,齐楚雄就可以充分利用罗森巴赫对他的信任,掌握我们的一举一动,而我们却只能傻乎乎的被他牵着鼻子走。”
“那您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罗蒙急忙问道。
“您和我提起的那项计划不能再耽误了,必须尽快安排齐楚雄和那个人见面。”
“但是如果让他主动送上门,万一齐楚雄对他产生怀疑怎么办?”罗蒙明显感到很犹豫。
“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冒险了,这总比被齐楚雄牵着鼻子走要强,时机和地点由您选择,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那好吧,我这就去安排。”罗蒙匆忙站起身,离开了霍夫曼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