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看清楚纸条上的内容,齐楚雄脑袋里顿时传来“嗡”的一声巨响,“上帝啊,难道说这是‘光明天使’在提醒我吗!”他感到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冷静……我要冷静……”他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开始仔细回想近来发生的事情。
自从布尔琴科被霍夫曼召见之后,他就像是被人洗了脑一样,说话做事完全没有了当初在坦克试验场和陆军医院里的勇气,而且他对自己要求他建立一支秘密武装的建议也始终置若罔闻,更令人生疑的是,他竟然还不愿意在阿金霍夫等人面前表明自己的身份,似乎是在刻意与他们保持距离。
“他建议我去斯特伦霍芬寻找答案,然后又急急忙忙来找我了解斯特伦霍芬之行的结果……”齐楚雄刚一想到这里,脸色突然变得如同一张白纸,如果布尔琴科真的已经与德国人勾结到了一起,那么他做这种事情的目的就剩下了一条——德国人已经察觉到在斯特伦霍芬藏有“光明天使”的重要成员,为了破获这个组织,他们便通过布尔琴科诱使自己前往斯特伦霍芬,一旦自己与“光明天使”取得联系,那么德国人就能通过布尔琴科获取情报,进而将整个“光明天使”一网打尽!
“要是这样的话,就连我和艾伯特、叶戈廖夫还有弗兰克、约翰……”齐楚雄不敢再想下去了,他从抽屉里翻出一盒火柴,想要把纸条烧毁,但是他的手却抖得很厉害,连着试了好几次才完成了这项工作。
一股淡淡的青烟仿佛一团驱散不开的浓雾,将齐楚雄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恐惧和焦虑之中。这张突然出现的纸条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平静,宽宽的额头上面泌出了一层厚厚的汗珠,双手一会儿变成拳头,一会儿又无可奈何的张开。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他毫无任何思想准备,如果纸条上的警告是真的,那么他除了束手就擒之外,根本没有任何足以自保的手段,难道说,五年多的辛苦努力就要在这一刻付之东流吗?
一幕恐怖的画面渐渐浮现在齐楚雄的脑海中,他和一大群抵抗战士在霍夫曼等人的注视下被送上了绞刑架,眼睁睁的望着一面散发着血腥味的“卐”字旗在他们面前升起,路易斯、怀特兄弟、弗兰克和约翰……他的朋友们一个个倒在了刑场上,而在远处,武装到牙齿的德国军队急不可耐的冲出了黑暗的地下世界,黑压压的战机遮挡住了太阳的光芒,到处都传来女人们的尖叫声、失去亲人的婴儿在家园的废墟上无助的哭泣……
“梆、梆。”两声谨慎的敲门声打断了齐楚雄的思绪,他猛地抬起头望着房门,不由自主的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手枪拿在手里,“是谁!”
“是我,齐医生。”门外传来了阿金霍夫的声音。
“请进吧。”齐楚雄暂时松了一口气,把手枪放回了抽屉里。
阿金霍夫推开房门,来到齐楚雄面前笑着说道:“齐医生,我今天正好从您这里经过,所以就想进来向您问声好……”他的话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齐楚雄面色苍白,满头都是冷汗。
“天哪,您该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吧?”阿金霍夫急忙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齐楚雄喃喃自语。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阿金霍夫顿时警觉起来。
“您多虑了,我只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所以现在头晕得很厉害,要是您有时间的话,我想麻烦您送我回官邸。”齐楚雄强打起精神起身走出了办公室,阿金霍夫在短暂的困惑后,急忙跟了上去。
齐楚雄带着阿金霍夫走出办公楼,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了一阵子,在确认未被人跟踪后,他们便迅速拐入了一条幽深的小巷。刚一进入小巷的深处,齐楚雄就立刻对阿金霍夫压低声音道:“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我想我们遇到麻烦了。”
“什么麻烦?”阿金霍夫急忙问道。
“有人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放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要我提防布尔琴科。”
“我的天!这会是谁干的?”阿金霍夫吃惊地喊道。
“我不清楚,也许是德国人在故意挑拨离间吧……”
“不!我认为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阿金霍夫说,“在您遇刺养伤的这几年里,布尔琴科一直和德国人打得火热,却很少和我们进行交流,而且自从上次在恩特菲尔德您公布他的身份之后,我曾经找过他几次,想和他商量一下我们之间应该采用什么样的联络方式最为安全,但是他却对我的问题避而不淡,没说几句话就把我打发走了。”
“他这么做可能是为了不引起德国人的注意吧……”齐楚雄犹豫的说。
“我看不像。”阿金霍夫摇了摇头,“他现在很受德国人的信任,甚至可以自由出入盖世太保总部和帝国总理府……”
“等一等!”齐楚雄惊讶的说:“您说他可以自由出入盖世太保总部和帝国总理府,这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您没有听他提起过吗?”
“当然没有!”
“这就怪了!”阿金霍夫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脸色这时更加阴沉了,“按照规定,进入盖世太保总部和帝国总理府是需要特别通行证的,但是我这几年却发现布尔琴科经常在深夜进入这两个部门,而且守门的卫兵也从来没有要求他出示过通行证,每次只要他一到,总会有高级别的军官出来迎接他,这一点确实令人生疑啊。”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事情呢?难道说……”齐楚雄不敢再想下去了。
“令人生疑的地方还不止这些,”阿金霍夫继续说道:“盖世太保这几年加大了对集中营抵抗组织的打击力度,很多囚犯纷纷落入他们的魔掌,这里面有不少人都是布尔琴科的战友,可是他不但见死不救,反而还躲得远远的,好像生怕和这些人扯上关系……”
一桩又一桩残酷的事实令齐楚雄的心情彻底沉入了谷底,“这些事情您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他头颅低垂,满脸都是沮丧的表情。
“不是我不想告诉您,而是一直没有得到机会。”阿金霍夫叹了口气,“再说我也一直很信任您,相信您不会轻易看错人,所以才没有及时提醒您。”
齐楚雄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如果起义计划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毁于一旦的话,就算是死亡也无法让他的良心得到安宁。
“齐医生,事已至此,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呢?”阿金霍夫焦急地催问将齐楚雄拉回到现实中,他慌忙抬起头,想了一下,道:“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我想麻烦您去为我做件事情。”
“您说吧,是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完成。”
“我的朋友艾伯特和叶戈廖夫目前被软禁在霍森海姆军营,如果您能够和他们取得联系的话,请设法把我们目前的困境告诉他们,看看他们能不能替我们想点好办法。”
“艾伯特和叶戈廖夫也是我们的人?”阿金霍夫突然睁大了眼睛。
“是的,不久前我在梅克的帮助下,和他们在翁特林根取得了联系,但是我当时和艾伯特发生了一点冲突,搞得很不愉快,如果您这次能够见到他们,请替我向艾伯特说声对不起。”
“没问题,我一定会想办法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阿金霍夫接着又不无担忧道:“齐医生,眼下的局势很复杂,您可一定要小心啊。”
“放心吧,我想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我会小心应付的。”
和阿金霍夫道别之后,齐楚雄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了官邸,但是刚一进门,他却意外的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