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但是帝国总理的办公室里却始终亮着一盏灯,霍夫曼坐在办公桌后面,用手托着腮帮陷入到深思中。罗蒙坐在距离他不远的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支烟,但是却没有点燃。
“亚历山大,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齐楚雄正在暗中筹划暴动,试图推翻我们的统治,但是由于他始终没有和‘光明天使’取得联系,所以他的计划一直进展的不太顺利,这对我们来说既是好事,但是也有些麻烦,因为我们最终的目的是要将齐楚雄和‘光明天使’一网打尽,如果情况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的话,对我们也是很不利的。”
霍夫曼在思虑良久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罗蒙掏出火机点燃香烟,在一股袅袅向上的青烟中,他颇为轻蔑的说:“总理阁下,我认为您多虑了,目前齐楚雄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只要他和‘光明天使’一接上头,我们的人很快就会把消息传回来的。”
“话是这样说不错,但是您也要看到……齐楚雄来到地下世界已经有六年的时间了,这六年里他为发起暴动没少费心思,也救了不少本该被处死的囚犯,我认为仅凭这些事情,‘光明天使’的领导人就应该能够看出来他的用心,但是时至今日,他却仍旧无法与这个组织取得联系,这一点让我感到特别不安啊。”
“我认为这一点也不奇怪,”罗蒙深吸了一口烟,接着道:“齐楚雄这些年虽然帮助不少囚犯摆脱了困境,但是他一直受到我们严密的监视,‘光明天使’很可能是因此无法与他取得联系……”
“我想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霍夫曼并不赞同罗蒙的看法,“我们这些年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光明天使’的打击,但是结果却一无所获,这里面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有着一套非常神秘的联络方式,竟然可以将命令顺利的从一个集中营传达到另一个集中营,而我们却从来都没有搞清楚过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从这一点来看,如果‘光明天使’想要和齐楚雄取得联系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并非是件困难的事情,所以我认为齐楚雄至今没有和‘光明天使’取得联系这件事情应该另有原因。”
“您的意思是说,‘光明天使’很可能是担心齐楚雄身边藏有我们的人,所以才不敢和他取得联系?”
“这种可能是存在的,亚历山大,我们的对手远比想象中狡猾,所以您必须把各种可能性都考虑进去,只有这样做,才能达成我们的目的。”
罗蒙没有吱声,望着天花板想了一阵子,便将手中的烟头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既然他们不敢出来,那我们就主动出击!”
“哦,您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吗?”霍夫曼急忙问道。
“我现在就给潜伏在齐楚雄身边的内线下命令,要他不惜一切代价促成齐楚雄与‘光明天使’取得联系,然后我们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个建议倒是很不错,”霍夫曼点了点头,“不过您要记住,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过于心急,如果让齐楚雄看出什么来的话,那对我们可就很不利了。”
“我明白。”罗蒙从沙发上站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在艾德斯瓦尔宫度过了一个无眠之夜后,齐楚雄一大早就告别了施特莱纳,踏上了返回雅利安城的道路。一路上,他不停的想着有关于布尔琴科的事情,经过一番认真的考虑,他决定马上去找布尔琴科好好谈谈,以求彻底解开自己心中的疑问。
一个多小时后,轿车驶入了雅利安城,齐楚雄心里开始仔细盘算着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名义把布尔琴科找来谈心,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这个举动纯属多余,因为布尔琴科居然就守在他的官邸门前。
齐楚雄走下车,让司机离去,然后就走到布尔琴科面前惊讶的问道:“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您怎么会在我这里?”
“哦……是这样的……上次我在军营里得了急病,幸好得到了您的救治,所以我这次是来登门道谢的。”布尔琴科的语气虽然很客气,但是神色有些不太自然,而这些当然没有逃过齐楚雄的眼睛。
“看来他找我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样也好,我正好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和他好好谈谈。”齐楚雄心里拿定主意,便笑着对布尔琴科说:“有什么好谢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对了,我昨天晚上在艾德斯瓦尔宫与统帅阁下一起庆祝他的生日,结果喝多了,脑袋涨得难受,要是您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陪我出去走走怎么样。”
“好啊,我们就一起去城外散散步吧。”布尔琴科听出了齐楚雄话中的含义,他领着齐楚雄上了一辆停在街边十字路口的吉普车,便朝着雅利安城外驶去。
一路上,两个人各怀心事,却都一言不发,车厢里的气氛沉闷的令人感到窒息,仿佛预示着一场激烈的争执即将上演。
吉普车在城外绕了好几个圈子,最终停在了一片河滩边上,豪勒河奔腾的激流在河岸边荡起无数朵浪花。布尔琴科跳下车,从地上拾起一块小石子扔进河水中,小石子在激流中激起了一朵小小的涟漪,但是很快就被汹涌的河水吞噬的无影无踪。
“齐医生,我们的命运或许就像是这颗小石子,总有一天都会被这条地狱之河所吞噬。”布尔琴科盯着奔腾的河水,语气变得异常的低沉。
“不,我们绝不会被吞噬,”齐楚雄从地上抓起一把小石子扔进河水中,“就算这条河可以吞噬掉无数颗小石子,但是总有一天,我们将用坚强的意志填满它!”
“您真的认为我们能取得成功吗?”布尔琴科语气急促的喊道:“我们无法获取来自外界的支援,也缺少武器弹药,只能赤手空拳的去和武装到牙齿的德国人搏斗,在一座见不到阳光的地狱之城里,我们注定要成为失败的代名词……”
“不!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齐楚雄大声打断了布尔琴科的话,“我们是无法获取来自外界的支援,也缺少武器弹药,和强大的德国人相比,我们弱小的就像是一群蚂蚁,但是如果您认为这些困难就将决定我们未来的命运,那您就错了!因为我们的灵魂深处都有着一颗向往自由的心,这将带给我们无穷无尽的勇气,只要这颗心不停止跳动,我们就会去战斗!我们倒下了,我们的孩子会接过我们的旗帜,我们的孩子倒下了,还会有更多的人从血泊中站起来继续斗争,只要自由之剑一天不插入恶魔的胸膛,我们就不会停止斗争的脚步!”
“齐医生,难道您从来都没有对未来失去过信心吗?”布尔琴科眨着失神的眼睛望着齐楚雄,痛苦和无奈在他脸上显露无疑。
“不,你又错了。”齐楚雄轻轻摇了摇头,“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也有烦恼和痛苦的时候,这些年每当想到我那流落在外的女儿时,我的心里就像被人扎了一刀那样痛苦,我渴望着自由,渴望着能够穿透黑暗的岩壁,去享受在阳光下的温暖,但是残酷的现实一次又一次击碎了我的希望,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就不会再有烦恼和忧愁了……”
“齐医生,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布尔琴科慌忙插了一句。
“不,我永远都不会那样做,因为只有懦夫才会在命运的挑战面前低下头颅,我要做生命的勇士,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我要成为带领你们走出黑暗世界的摩西,因为这就是上帝赋予我的最神圣的使命,在没有完成我的使命之前,无论什么样的困难都无法让我退却!”齐楚雄将双拳举在胸前,眼神中燃烧起了熊熊的斗志。
布尔琴科呆呆的注视着齐楚雄,渐渐地,他的眼眶里被一层薄雾所包裹,但是这种情形只不过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他却突然抱住齐楚雄痛哭失声!